第145章

2024-05-31 21:40:59 作者: 一片口香糖

  馮曉棠問:「你記得我們初中附近的一條小巷裡,開著一家頗具年代感的理髮店叫『綺玉髮廊』嗎?」

  尚早早在腦中迅速開啟了地毯搜索模式,印象不深,茫茫然:「我怎麼沒聽過的樣子。」

  「那你一定有聽過,我們那個鎮上,發生過一起老闆娘的女兒綁架案。」

  尚早早眼眸頓時清亮不少,記憶被拉回二十年前:「對對!我想起來了,是有一個髮廊的老闆娘女兒被綁架!」

  馮曉棠應聲:「嗯。我們念初中時,綺玉髮廊是在正常營業的,但去剪頭髮的年輕人幾乎沒有。你可能不相信,綺玉髮廊是我們鎮上開的第一家現代髮廊,很是風靡過呢。」

  尚早早說:「我隱約有些印象了。這個髮廊老闆娘的女兒總共被綁架了兩次,真相大白後才發現,綁架她女兒的綁匪是自己的親生妹妹,而這個妹妹,不知何時和自己的姐夫好上了,第二次綁架女兒正是兩個人一起合謀給老闆娘設的圈套,為的就是騙錢。但是,老闆娘在拿錢去贖女兒的過程中,發生了意外不幸身亡,女兒從此也渺無音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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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馮曉棠說:「後來這件事流傳了很多個版本,其中一個是,女兒和老闆娘都沒事,妹妹回老家嫁人了,姐夫淨身出戶,且在幾年前患病身亡。另外一個說法是,最後姐夫娶了妹妹,但是沒過幾年患病身亡,妹妹得到了姐姐的寬恕後,帶著丈夫的骨灰離開了小鎮。而老闆娘帶著女兒,重新自立門戶在鎮上開了另一家髮廊,後來和店裡的一個年輕學徒好上了,可惜最後的下場有些慘澹,被學徒騙得錢財兩空,學徒拿著她的錢出國了,而她仍繼續獨守著那個髮廊。」

  尚早早聽完不禁發出感慨:「電影不愧是來源於生活又高於生活。」

  心情不由變得沉重。

  馮曉棠說完,也莫名感到難受。

  上次她回家,忍不住好奇向父母打聽了關於綺玉髮廊老闆娘的最新狀況,他們只說她已經離開鎮上,後來開的那間名叫「綺麗髮廊」的理髮店也轉讓給了店員。

  馮曉棠上周特意搜了這間理髮店的地址,按著導航找過去,為了從店員口中打聽點老闆娘的後續消息,她不惜花一千元辦了張會員卡。

  店員已經不知老闆娘的去向,就在前年她徹底離開了鎮上,註銷了從前用過的所有聯繫方式,等同於是查無此人的狀態。

  大千世界,一個人相當於一顆塵埃,只消她有心隱匿,那麼從今往後,山長水闊,查無此人。

  然後,馮曉棠從這個店員口中聽到了或許是最接近真相的一個版本,她如實告訴尚早早:「我上周去了那個髮廊,聽店員說,當年老闆娘的女兒經歷過第二次綁架後,精神方面出了問題,曾經被數次送到醫院接受治療。某一天凌晨,她選擇了投河自盡結束自己的生命,遺書上只留下隻言片語,也是遙傳張國榮遺書的最後一句話。」

  尚早早脫口而出:「我一生未做壞事,為何會這樣?」

  女兒留給世界最後的一句話,是來自她心中的無解知謎。

  讓人心疼,讓人唏噓,讓人對她的絕望束手無策。

  尚早早輕含薄淚,無比動容:「你為什麼想改編這樣一個故事?」

  馮曉棠不假思索:「之前只是一個冒上心頭的靈感,可寫可不寫。上周我去了理髮店,就決定在這個故事的基礎上,加點更戲劇的元素,編成另一個相似的故事。」

  「可以和我說說嗎?」

  「當然,但今天有些晚了。」

  「那就改天咯?」

  「好耶!」

  馮曉棠將尚早早安全送達,尚早早看天色已晚,也不太放心讓她一個人深夜驅車趕路回家,隨口邀請她住下。

  馮曉棠是樂得自在的,就是家裡那位已經耐不住來了好幾通電話,差不多每隔一個小時都得致電詢問進展,而馮曉棠只是簡單敷衍幾句。

  這不,接近凌晨時分,葉崇光不願一個人在家等得火燒眉毛,他早早就候在尚早早的家門外,坐在車裡一邊處理公事一邊等馮曉棠的到來。

  黑燈瞎火的,馮曉棠哪注意門外那條路上停著輛凱雷德,直到她聽了尚早早的話後,想將車倒進院子裡,對面的龐然大物才對著她的方向閃了閃車燈。

  定睛一看,這人不甘寂寞追了過來。

  這讓馮曉棠暗自不爽,否決她小說的時候怎麼不見他有這覺悟?

  哼,早幹嘛去了!

  這般吐槽著,馮曉棠仍舊四平八穩將車停進了小院內,然後將車鑰匙丟給尚早早,尚早早已經打開了家裡的防盜門和燈,接過鑰匙不明所以。

  馮曉棠朝著閃燈的方向努了努嘴:「喏!爹系老公管頭管腳,嚴禁夜不歸宿!」

  尚早早瞭然於心,說笑間順手把馮曉棠往門外推:「葉總眼裡的我可能是個人、販、子。」

  葉崇光已經站在車門邊,尚早早嘴甜地主動向他打了個招呼:「葉總,晚上好!」

  葉崇光禮貌性地點了下頭,他不冷不熱的樣子對誰都一視同仁,尚早早習以為常,目送著這倆尊大佛上車離開。

  沒說有的沒的,葉崇光為了方便安排明天的工作行程,只問:「明天約的幾點去試婚紗?」

  「下午一點。」

  「兩位媽媽一起去?」

  「嗯。」

  事實就是,關於婚禮細節的商定,基本是三個女人頂一邊天在那群策群力,葉崇光參與得不算多,他管掏錢就是。

  「好,我一起。」

  咦?

  原本馮曉棠想的是她穿上婚紗的神秘感,除了設計師和兩位媽媽外,懸念保留到結婚儀式的那一刻再揭曉。

  所以當葉崇光說要陪她一起試婚紗時,她醬醬釀釀,就挺想拒絕的。

  葉崇光從後視鏡中看到她為難的表情,自知失職:「手上有幾個項目同時展開,只能趁最近加班加點。不過你放心,蜜月假是保證能空出來的。」

  蜜月度不度倒也無關緊要,馮曉棠更想趁熱打鐵把新文給整出來,她算看出來了,人還是得熱愛著點什麼才不至於讓內心空洞虛無,不然需要時時刻刻寄託於另一顆心,不斷汲取養分才覺安穩。

  「你要實在忙,也沒關係呀。」馮曉棠善解人意道,更多是順勢而為。

  聞言,葉崇光微蹙眉心,愈發沒有安全感。

  他始終不曾羞於承認,在這段關係中,他依賴馮曉棠更多一些。

  他將車靠邊停下,從專注前方的車況轉為專注於馮曉棠的眼睛,相對無言對視了片刻,葉崇光去握她的手,小心翼翼一字一句道:「在我這兒,你的需求永遠是第一位的。」

  話音剛落,馮曉棠雙眸閃亮,安然接受他的承諾。

  夏夜喧囂,蛙鳴蟬噪。

  車廂內寂寂無聲,浸潤在無邊的溫柔鄉里。

  八年的時光,葉崇光怎麼對自己,就算馮曉棠心瞎眼盲也已感受得淋漓盡致。

  如尚早早提煉出他們愛情中的精髓,天下之大,唯獨葉崇光能懂自己的奇奇怪怪。

  馮曉棠淘氣地勾起手指扣了扣他溫熱的掌心,笑得燦若星辰:「怎麼突然這么正式?不是,你別慌呀!我就是想說,我構思了個新故事,想趁熱打鐵寫下來而已。」

  葉崇光恍然大悟,原來心理壓力更大的那一個不是馮曉棠,恰恰是自己。

  雖說領過證,他們的夫妻關係認過證蓋過戳,可他沒法自欺欺人,他仍然會在婚禮舉辦前夕感覺心神不寧。

  他經歷過訂婚前夕馮曉棠將他遺忘的意外,留下了後遺症,烙成傷痕,哪天撕扯起來還是會疼得肝腸寸斷。

  馮曉棠的這番話並未讓葉崇光打消顧慮,相反加深了他的執念,從不相信「宇宙的盡頭是玄學」這種胡說八道,下意識第一反應便是——怎麼又是結婚前夕趕稿?

  就不能換個時間段?

  好在他從不干涉馮曉棠的自由及私人時間的支配,儘管心裡有怨言,倒也一忍再忍,忍去了用馮曉棠的話來形容,他口中「爹里爹氣」的言論。

  他是挺擔心觸及馮曉棠逆鱗的。

  一來,他們有著七歲的年齡差,說小不小,存在的認知一定是有區別的,或許他覺得理所當然的事情,在馮曉棠眼裡會不可容忍。

  其次,不同性別看待同一件事物,必然會有不同視角,或許在他可接受的範圍,在馮曉棠眼裡是極其反感的。

  迴避她的雷區,是他力所能及的。

  葉崇光說:「寫文、結婚、度蜜月,三者並不衝突。」

  「就是,我一心三用絕對沒問題噠!」說完,她意識到此話不完整,又加了最重要的一點:「還有造人!」

  葉崇光:「……其實,你可以不用喊得這麼大聲。」

  馮曉棠:「……」

  也是,只是想證明自己比較厲害能身兼數職,沒想到一不小心又翻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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