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這話像是在夢裡聽過一樣。

  馮曉棠面上無動於衷，垂下眼瞼，不去看葉崇光灼熱的目光，努力回想著葉崇光那話的出處究竟是來自何處。

  想起來了！

  【「崇光哥哥，你知道想念是種什麼感覺嗎？」

  「……」

  「就好比，我家的狗丟了，可我怎麼找也找不到它了。」

  「……」你家哪來的狗？怎麼感覺你在意有所指。】

  奇了怪了，葉崇光這是有通天的本領不成，這都自帶「隨風潛入夢」的技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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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恍恍惚惚之間，馮曉棠都給整不會了，葉崇光這人說話就是不痛不癢，連人帶狗說了一通，就是不提半個字的想念。

  說一句想她，就這麼難？

  古話是天不遂人願，別怪馮曉棠偏不遂葉崇光的願，這一課教會他假如吝嗇表達一丁點的愛意，下場可能亦會有辣麼一丟丟的慘。

  馮曉棠唇角不經意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落在葉崇光眼裡，他只覺心臟一緊，大事不妙，這姑娘別的本事沒有，壞水倒是有一些，光用來對付他了。

  不過這餐飯還是比較可口的，這是葉崇光繼那頓午夜泡麵後，吃得最暢快的一頓。

  很奇怪，他來見馮曉棠前一夜，已經摒棄了酒精，整個人止頹不少，面部表情變得柔和，陰鷙的眼神被點點暖意傾覆。

  這些都是一個人賦予另一個人的養分，花不澆灌會枯萎，人離開另一個人會失去魂魄。

  用完餐，葉崇光招來服務員，朝馮曉棠努努下巴，微微笑著：「這位女士買單。」

  咦？

  馮曉棠不情不願點開手機上的付款碼，不忘用鄙夷的眼神瞥向葉崇光。

  這哪是給她慶祝《准予》賣了影視版權啊，分明就是見機敲詐勒索，你沒選外灘十八號我真謝謝你！

  居酒屋是位於美食廣場的外圈，出了門，寒風簌簌，馮曉棠套上圍巾，呼吸之間帶出了白氣。

  夜色愈發深沉，氣溫也來到一天中最低的時刻，不過剛吃飽喝足，消減了體內大半的困頓。

  不得不說，這一頓晚餐也是近些天裡馮曉棠最心滿意足的一頓了，她為了寫劇本，不說日夜巔倒，三餐卻是簡單得可憐。

  這不，眼尖的葉崇光側目看她，看完不算，伸手摸了摸她臉的輪廓和下頜，用不著問出口，手感說明了一切。

  「瘦了，這幾天沒好好吃飯？」

  「不興我減個肥。」馮曉棠橫他一眼，可不想讓他造成她瘦是因為想他想得茶不思飯不想的結果，雖然事實也不盡如此。

  「又不胖減什麼肥。」葉崇光去牽她的手，壓低聲音埋怨：「本來就沒幾兩肉。」

  馮曉棠一聽這話思維發散到某處，激動道：「不是你怎麼回事？沒幾兩肉你以後都別摸了！」

  「……」葉崇光微微怔愣，他是開口即有罪麼，怎麼說她瘦也能生這麼大氣，是自己語氣不對？

  轉念一想，憑馮曉棠的腦洞，又把簡單的事情複雜化。

  葉崇光見她用力甩開他的手，他握得更緊了，不得不解釋：「別誤會，我沒指那裡。」

  馮曉棠不服氣：「指沒指自己心裡有數。」

  「我心裡有數，我對你很滿意。」

  馮曉棠任憑腦洞九曲十八彎，不屑輕哼：「不是，就算你家缺個洗衣做飯的也用不著這麼忽悠人。」

  反正這一次，馮曉棠的決定很堅決，就是要將離家出走進行到底，甭管葉崇光怎麼花言巧語都迷惑不了自己。

  就不興她也當一回仙女，就算顏值上有所欠缺，但洗衣做飯是休想了！

  葉崇光被她一番言論氣得腦殼疼，表白被解讀成了白嫖，仿佛這輩子吃盡的啞巴虧，悉數全拜馮曉棠所賜。

  馮曉棠說出的話並不是經過深思熟慮的，所以葉崇光換位思考，不得不承認，年紀輕輕的馮曉棠，為他傾盡所能做了這麼多力所能及的事，他才得已全心全意將大半精力都專注在工作上。

  她的曲解，無可厚非。

  「聽你的，我們找個家政阿姨。」淺意識里的葉崇光，說這話是帶著虧欠和內疚的，他的感覺應該不會出錯，如果不是愛一個人，不會默默奉獻出自己寶貴的時間和精力，只是為了成全另一個人的追求和自由。

  在今天，葉崇光同樣意識到，如果角色轉換，他也會試著成全馮曉棠而情願隱姓埋名。

  「合著這些年裡我就是個家政阿姨的角色唄。」馮曉棠口吻涼涼，她鑽起牛角尖來，還真沒輸給過誰。

  葉崇光除了忍讓，別無他法，況且事實擺在眼前，他要再反駁那就是徹頭徹尾沒良心。

  他們沿著美食廣場慢步了一圈，走到了電影院門口，葉崇光知道她愛看電影，想也沒想就提議：「去看電影吧。」

  上次有說過，他們有很久沒一起進過影院。

  馮曉棠喜聞樂見這個提議，她站在玻璃大門外就能看見裡頭屏幕上的滾動條，最近一部也得等上半個小時，是部巨製大片，倒是值得一等。

  兩個人眼神交匯後，達成一致。

  電影院休息區域有按摩椅供客人享用，馮曉棠寫劇本傷身，正好趁空閒做個按摩，葉崇光自然不會在大庭廣眾下坐這玩意兒。

  正合馮曉棠意，她說：「我下單杯奶茶，就在廣場內，你等會兒幫我去拿一下。」

  「好。」

  「你要嗎？我幫你點一杯。」

  「不用。」

  「那要茶飲嗎？」

  葉崇光搖頭：「你點自己的就好。」

  「我一個人喝多沒氛圍感。」

  「我去便利店買瓶水。」

  一刻鐘後，馮曉棠按摩結束，取了電影票，而葉崇光幫她取來了奶茶，自己手上則拿著一瓶純淨水。

  檢票入場前，葉崇光去前台替她點了一桶爆米花，馮曉棠剛想說點什麼假惺惺的推辭，葉崇光側頭輕笑：「給你營造點看電影的氛圍感。」

  ！！！

  狗男人，舉一反三的能力還挺強！

  馮曉棠接過爆米花，抓了幾顆就往嘴裡丟。

  就一個字，甜！

  馮曉棠訂了最後一排的情侶卡座，空間寬敞，還方便說悄悄話。

  電影快開場時，葉崇光驀地想起什麼，從褲子口袋裡摸出個東西遞給馮曉棠。

  正趕上GG結束的間隙，放映廳里一片黑燈瞎火，馮曉棠接時，不小心握住了葉崇光溫熱的指尖。

  「什麼啊？」那是小小的一顆，馮曉棠問時，屏幕才亮起了一片黑色的光。

  她低頭，定睛一看，是一顆腦袋圓圓的星空棒棒糖。

  她甚至能想像，葉崇光站在收銀台前的模樣，或許心下猶豫過三秒，然後在收銀員掃描他那瓶純淨水時，他忽然想起了她，順手摘下一支星空棒棒糖。

  直男歸直男，心裡還是裝著自己的。

  馮曉棠小心翼翼拆開塑料包裝紙，入口的瞬間，心裡甜過棒棒糖。

  電影時長兩個半小時，因為一直是打鬥場面占據主導，倒也不覺得無聊，反而腎上腺素升高後，困意消散了。

  電影散場已接近午夜，馮曉棠一杯奶茶下肚，等看完彩蛋就往洗手間方向沖。

  走出電影院，街頭並不十分冷清，許多小餐館仍未打烊。

  馮曉棠要買滷味和辣鴨脖，「來都來了，把明天的零食先給搞定。」

  「你倒會未雨綢繆。」葉崇光說了句風涼話。

  馮曉棠故意嗅了嗅鼻尖：「什麼味兒，酸不拉幾的。」

  葉崇光失笑，摸了摸她的捲髮，長了不少，看得出來她已經過了做新髮型時的新鮮感，懶得精心打理，卷度比先前更自然，襯得一張臉煞是精緻，介於女孩與女人之間的成熟，平添幾縷甜美氣息。

  林睿有一句話說進了他的心坎，馮曉棠妥妥甜妹一個。

  更絕的是，長了一張初戀臉，笑起來嘴角的小梨渦晃花他的眼。

  這樣一個她，怎不是甜過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