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2024-05-31 21:36:06 作者: 一片口香糖

  馮曉棠吃生煎包時,於梅朵去房間把馮海叫了出來,他動完手術後,身形消瘦不少,見到馮曉棠,他甚是開心,尤其見她吃麻麻香的狀態,精神頭跟著好了不少。

  

  「爸爸!身體好些嗎?」馮曉棠打小和馮海親,念書時馮曉棠成績不理想,於梅朵常對她批評有加,馮海只一個女兒,總護著,一來二去,她和馮海更惺惺相惜一些。

  「好多了,醫生讓靜養。」馮海話音虛弱,坐到另一張椅子上,就這麼眼神寵溺地看著馮曉棠吃得津津有味。

  小區外的早餐鋪是馮曉棠從小吃到大的,幾十年如一日的味道,她至今記憶猶新。

  於梅朵給馮曉棠倒了杯鮮牛奶,微波爐加熱三十秒,養生這方面,她比馮曉棠注重太多了,遞給她時,隨口提了一句:「早餐鋪的張阿姨今天還念叨,什麼時候吃到我們家曉棠的喜糖呢,我說快了快了!你和小葉準備得怎麼樣了?領證日期定了沒有?要不要我翻一下黃曆,看看哪天是良辰吉日。」

  於梅朵里里外外操持這個家,大事小事離不開她的出謀劃策,馮曉棠早已習慣了事事有於梅朵的參與,一點兒不反感,反而覺得理所應當。

  「到年底也沒多少天了,我看要不就明年吧。」介於馮曉棠聽見葉崇光親口在電話里對他父親說訂婚推遲一事,她不敢私自在自己父母面前誇下海口,哪天領證可不是她單方面說了算。

  馮海坐一旁安靜聽母女倆說體己話,作為父親這個角色,他大事小事很少插嘴,這會兒又身體況狀沒有達到最佳,想著女兒明年結婚是個不錯的選擇,他正巧趁此機會將身體養好,心下不由暗喜。

  夫妻同心,於梅朵和馮海想一塊兒去了,認為馮曉棠在明年領完證辦喜事最為好,滿臉笑意道:「明年好,你爸也差不多恢復完全,到時候你爸還要牽著你上台把你交給小葉呢,病快快的可不好!」

  馮海點頭附和,連說好幾個是。

  聊完這事兒,於梅朵對馮曉棠說:「今晚你叫小葉過來吃飯吧,我下午再去菜場添幾道菜,買幾對大閘蟹,今年的蟹特別肥美。對了,小葉是不是喜歡吃白灼蝦?你說買河蝦好還是草蝦好?」

  「都行,他對吃不講究。」

  「不講究麼是他的事呀,毛腳女婿上門,做為丈母娘能隨便應付的伐啦?」於梅朵埋怨她。

  馮曉棠聽到「女婿」這一稱謂時,小臉一紅,來不及掩飾自己的不適應和難為情,於梅朵又問:「那過完年,我就要給小葉改口費咯?你們倆還真是一點不急,戀愛談了這麼多年,雙方父母都認可的,還一口一個阿姨叔叔,你們倆孩子臉皮怎麼這麼薄的。」

  於梅朵扯起家常,話匣子一時半會兒關不住:「曉棠你學學你惠子姐,相親認識的,談了半年就談婚論嫁了呀!結婚的酒店也提前訂好了,聽說訂在了五星級酒店,兩萬一桌的宴席,儂剛結棍伐(你說厲害嗎)?」

  「惠子姐從小就優秀,妥妥的女神一枚!上次我和她聊天,覺得老天開眼,讓她遇上了一個各方麵條件都符合她審美和標準的男人,我可太替她高興了!」馮曉棠說時流露出真情實意,想著自己小時候屁顛屁顛跟在惠子姐身後玩的情形歷歷在目,轉眼各自都快成家立業了。

  「誰說不是呢!我之前還擔心你惠子姐做為女孩子太優秀,眼光高又碰不到跟她匹配的男孩子,年紀一拖拖到了三十六,好姑娘別的不怕,就怕年紀上去仍孤單單一個人,背後還被人指指點點說閒話。」於梅朵雖出生市井,倒也沒沾染一些陋習,例如背後嚼人舌根,她生性豪爽,可與此同時也在這市井裡培育出了一顆柔軟慈悲的心。

  「媽你真好。」馮曉棠感慨,傳統意義上的好人,就是於梅朵這樣的人。

  中午,於梅朵剁肉拌餡,娘倆窩在客廳裡邊看連續劇邊包餛飩。

  於梅朵問她:「你在家中午都吃些什麼?」

  「中午簡單煮點,有時叫外賣。」

  「外賣少吃聽到伐,總歸不健康的。今天你回家時帶點餛飩回去放在速凍里,這個皮子是沈大成買的,煮不爛。」

  「好呀,最愛媽媽牌餛飩了,外面都吃不到這麼好吃的餡。」

  「那你跟我學呀,想吃麼就自己在家包了,方便的很。」

  「好的。」

  「曉棠啊,你明年考慮備孕伐?小葉年紀不輕了啊,可以考慮起來,順利的話爭取生兩個,趁我現在年紀還不大,可以給你搭把手幫著帶一帶。」

  「哎呀媽,說這個幹嘛,婚還沒結呢!」馮曉棠頭皮發麻,只消人一談起葉崇光,她就各種暴躁不安。

  「那給你定個小目標,明年加把油,爭取雙喜臨門啊!」

  「我一個人答應不了。」馮曉棠一個頭兩個大。

  於梅朵見馮曉棠推脫,暫且放過她,年輕人的事她也就是旁敲側擊,管是管不了的。

  下午,三人吃了餛飩各自回房午休,馮曉棠坐在寫字桌前翻看保留的舊物,她其實挺懷念自己的少女時代,除了學習成績一般以外,無憂無慮不說,天天和一幫志同道合的同學們瞎玩,當然也瘋狂追星,她的抽屜里整整齊齊擺著一撂的正版專輯。

  印象中,她初中時瘋狂迷戀過周杰倫和孫燕姿的歌,現在也下載了他們的很多經典老歌在手機里,只是聽時,再也找不回曾經的心情了。

  馮曉棠的房間裡藏著許許多多的寶物,比如她哥在某一年的暑假裡,送給過她一本C羅親筆簽名的雜誌,衣櫥里,掛著一件C羅親筆簽名的皇馬主場的落場版球衣。

  那是他哥在馬德里留學時,她苦苦哀求來的禮物,有一點無理取鬧的成分在裡頭,不知馮如至最終用的什麼方法,真就給她搞來了。

  原來她那麼傻,若干年前,因為愛烏及烏,她一個運動細胞為零的人,居然會為了追逐某一個人的喜好,強行關注過一個遠隔大洋彼岸與她毫無瓜葛的球星。

  即使如此,她不是真的喜歡C羅,但也因為她的執意,馮如至實現了她當年的心愿。

  馮曉棠曾經想用那本雜誌和那件球衣,決定鼓起勇氣追求自己年少時喜歡的男孩子,做為表白的禮物送給他,但最終老天沒有給她這個機會,就從天而降派了個葉崇光到她的世界攪得天翻地覆。

  自那以後,馮曉棠的眼裡只看得見葉崇光,於是這本原以為或許能定情的雜誌和球衣,就被暗無天日地鎖在了這小小一隅。

  雖然她忘了,她是如何死乞白賴追求的葉崇光,但她必然要感謝一個人,那就是當年的暗戀對象談茂丘,因為他的存在而給馮曉棠帶來的這份勇氣。

  暗戀是一份頗為勇敢的心路歷程,而向葉崇光表白的勇氣,多半來自於那段堅定不移的暗戀時光。

  所以馮曉棠從前未曾說出口的喜歡,到頭來,陰差陽錯只給了對之一見鍾情的葉崇光。

  那麼問題來了,她到底該不該將C羅的簽名雜誌和球衣送給談茂丘?

  不過,贈送的理由是什麼呢?

  不送給他,放在自己房間不過是吃灰,怎麼看怎麼有種暴殄天物的行為。

  就在馮曉棠搖擺不定之間,葉崇光整整隔了六個小時,終於給她來了個電話。

  「在做什麼?」

  標準的葉崇光式開場白,這回倒好,言簡意賅到連稱呼都省略了。

  「在房間翻看舊物,看看對恢復記憶有沒有幫助。」馮曉棠內心雀躍,緊接著匯報成果:「我發現,我對書桌上的東西記得一清二楚,我初中高中都喜歡聽周杰倫和孫燕姿的歌,我收集了他們每一張專輯……」她絮絮叨叨,幾乎事無巨細都和葉崇光說了一遍,她也有私心,這事無巨細里絕不包括談茂丘這個人。

  「如果我沒有觀察錯誤,你只是丟失了近七年的記憶。七年前的人和事,那段記憶,你沒有丟。」葉崇光聽完,給出一個中肯的結論。

  一語驚醒夢中人,馮曉棠驚嘆,葉崇光不愧是搞藥物研發出身,對於各種病情的敏銳度特別高,基本直擊要害,一針見血點出了馮曉棠目前的情況。

  「被你這麼一說,差不多是這樣沒錯了!我不記得你,不記得迦樹,不記得袁航老闆,不記得你的助理Bruno和Lucas,不記得梁筱悠,不記得我家小區其實在兩年前安裝了電梯。但我記得尚早早,她是我的初中同學。我也記得談茂丘和余滿,他們是我的高中同學。」

  馮曉棠快速將這些天接觸過的人大致羅列了一遍,正中葉崇光的說辭,她丟失的部分記憶只是近七年間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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