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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吃香的徐不義

2024-05-31 21:33:48 作者: 瘋丟子

  「江、逐、客!」

  李再安萬萬沒想到,他會在此情此境遇到江逐客。

  這個真正的罪魁禍首。

  要不是他,自己怎麼會被父王派到小周天,又怎麼可能被屠十三那條狗拘禁,還被轉手賣給了奚澤,期間受了多少苦,他每每想起,就羞憤欲狂!

  如今,他居然還敢自己找過來!若不是他躲起來,小周天又怎麼會被滅門?他也有臉來!

  江逐客當然是有這個自知之明的,他跪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凍住的黃河,泣不成聲:「師叔祖……孽徒有罪,求師叔祖待孽徒大仇得報後,賜孽徒一死!」

  「奚師叔祖如今是掌門啦!」旁邊四喜叫了一聲,「而且,你已經被逐出去了!還敢自稱孽徒?!」

  要以前這個外門小童是死都不敢對江逐客嗆聲的,連對視都不敢,可如今義憤填膺之下,他恨不得自己衝上去踢兩腳:「掌門都已經知道了,我們出這事兒,都是你害的,你還有臉來?!」

  「四喜,別搶我的話。」掌門終於開口了。

  

  四喜尷尬的哦了一聲,退了兩步。

  一直負手瞭望前方的奚澤終於大發慈悲似的轉頭看了江逐客一眼,冷聲道:「走吧。」

  江逐客猛地抬頭,神色仿佛不敢置信:「掌,掌門?」

  「做我們該做的事,做完了算總帳。」奚澤回頭,利索的邁步。

  「是,是,掌門!」江逐客喜極而泣,他撐起身子,隨意的拍掉額頭的冰渣,雙手在冰上一撐,整個人幾乎是向後平移著坐上了輪椅,隨後搖著扶手一路滑到奚澤身後跟著,這才有空擦眼淚,「謝掌門!」

  「不用謝,我就是冷而已。」奚澤冷聲道,「若是到了火爐旁,我叫你知道什麼叫門規。」

  「額,哈哈哈!」江逐客笑起來,「那便記著吧,孽徒任何時候都認罰!」說罷,他終於往後看了一眼,臉色冷了下來,低聲道:「李再安?」

  方才李再安那咬牙切齒的一聲低喊,因為全身麻痹其實更像是哼哼,但江逐客不良於行,苦練五感,自然聽得一清二楚,此時終於有空搭理他。

  「嗯,李再安。」

  「弟子聽聞,他後來又去我們門派了?」

  「嗯。」

  「找死!」江逐客也咬牙切齒,他這麼說著,看都不願看李再安一眼,任由他在那兒宛如脫水的魚一樣掙動著。

  「對了,你怎麼知道他又去了洞庭一次?」奚澤忽然問。

  「這個嘛,」江逐客笑了笑。

  自從小周天放話要挑掉霧谷,南面的江湖天氣冷了,氣氛卻熱火朝天,人們跟追星似的追著奚澤的步伐去四面找霧谷的茬。說說小周天好像被滅了門,之後放話收人好像也沒收到什麼了不起的後生,但是奚澤挑戰霧谷的陣仗,卻宛如一場戰爭,每一次出現霧谷精英的地方,幾乎都有奚澤的身影,而有奚澤的地方,就有時刻準備著對霧谷落井下石的「正義」的吃瓜群眾。

  久而久之,人們大概也琢磨出了一些別樣滋味。

  比如奚澤為什麼不搞徐家,搞霧谷;比如武衙門和徐家為什麼傾盡全力幫奚澤,而奚澤也不拒絕;比如為什麼奚澤針對霧谷的時機和獻王世子失蹤的時間那麼契合;比如為什麼明明徐家出了徐紹鈞這麼一個「朝廷要犯」,可是各方勢力都反應平淡,連朝廷的捕快都出工不出力,對徐家依舊客客氣氣……

  各方猜測紛至沓來,什麼形狀的都有,最離譜的莫過於說徐心烈和奚澤有私情,勾結奚澤自滅門派的。

  也有最靠譜的,就是小周天和徐家都只不過是大浪前的兩葉扁舟,一葉翻了,一葉還在趕浪……他們左右不了那浪,但卻可以讓其他人看到浪的方向。

  要變天了。

  此時獻王封河倒是意外的幫了徐心烈和奚澤一把,精明的南方江湖人彙編的參考答案有一大半都沒有傳到北方,北方俠客依然還停留在對「徐不義有沒有偷偷溜過來和佟家一道禁武」的惶惶不安階段,並且認定他們北方江湖攤上的事更大——武林盟主都要被端了!南邊人趕不過來,江湖存亡就全靠他們北方門派了!

  徐心烈生在大數據時代,任何地方的事情都是秒發生秒知道,這樣的她反而吃了常識的虧,明知信息重要,但卻很難掌握打信息差的技能。可土生土長的人卻對此習以為常,反而習慣於將此融匯於計策中。

  江逐客躲起來的時間並沒有閒著,他利用天星樓和自己過去的一些人脈,好好的把各方傳言推波助瀾了一下,並最終將其引導向自己最想要的方向。

  「你可有把握?」奚澤往後努努下巴,意思很明白,他也知道江逐客是扳倒獻王的一大關鍵。

  江逐客笑了笑:「弟子若沒把握,是萬萬不敢找來的。」

  「嗯。」奚澤不置可否,忽然道,「你可知道徐心烈。」

  江逐客一愣,他到底是中年人,對於這個年紀小自己一半不止的上司問這個問題所謂何意,想得便有些多,此時斟酌道:「只曾耳聞,不曾親見……掌門,你不是曾與她見過嗎?」

  「嗯。」奚澤又是語氣莫名的應了一聲,搞得江逐客越發摸不著頭腦,他想到奚澤和徐心烈的年紀,想到兩人的門戶,想到當下兩人的立場,得出了一個最讓他不知所措的結論:「掌門,莫非,你是對那徐心烈……」

  「什麼?」

  「咳,不是,那徐心烈聽說確實才貌雙全,又出身公道劍徐家,與掌門倒也般配……」

  「般配?」奚澤停下了腳步,轉頭皺著眉,怪異的看著他,「你的意思是,與她做夫妻?」

  「是弟子誤會了!」江逐客鬆了口氣,「畢竟掌門與她年紀相仿,又門當戶對。」

  「我本來確實想說收她入門,但若這門,是家門……」奚澤沉吟著,看神色居然還認真思考了起來!

  江逐客這下真慌了,恨不得打自己一個嘴巴子:「掌門,萬萬不可!」

  「……」奚澤沒理他。

  江逐客回頭看了一眼,努力滑到與奚澤齊平,壓低聲音道:「掌門,據弟子所知,那徐心烈有今天,一來確實是能力出眾,但是二來,也是因為她頗受皇上寵幸,掌門,她這樣一個女子,受皇上寵幸,這,這,說多了平白污人清白,可說少了,空穴來風,必有緣由啊。」

  「那又如何,她不可能進宮。」奚澤居然跟他爭辯起來。

  「怎麼不能,這一旦入宮,榮華富貴唾手可得,徐心烈何等人物,為了振興徐家,她敢單挑武林,什麼罵名都受著,依然活得風生水起,這樣一個人物,若是立了大功,進宮為妃,可不得隻手遮天,翻雲覆雨?」

  「等禁武令成功,整個武林她說了算,她何苦進宮為妃,自斷雙臂?」奚澤搖頭道,「逐客,你當初被逐出師門,就是因為師父怕你被朝廷官宦之氣所染,回頭帶壞了我們的門人,如今看來,師父所言甚是。」

  江逐客一怔。

  「你怎麼會覺得,徐心烈那樣的女子,會覺得入宮為妃是好事呢?」

  江逐客思索了一會兒,長嘆一聲:「是弟子閉目塞聽了,弟子僅僅聽獻王的隻言片語,便當徐心烈是進讒媚上之流,其餘江湖流言,皆貶多於褒,故而一想到若掌門與那樣的女子結為夫妻,便覺得匪夷所思。」

  「確實不行。」這邊奚澤居然認真考慮完了,給出了否定的答案。

  「啊?」江逐客反而不適應了,「為何?」

  「太累了,」奚澤不知想到了什麼,笑了笑,「鬼心思太多,不好應付。」

  「……」江逐客看著奚澤許久沒下去的笑容,神色卻反而沉重了起來。

  奚澤不是不笑的人。

  但就算是他還沒被逐出師門的時候,想看到這個年輕人笑,也太難了。可如今,他話說完了,嘴角卻未曾下去過。

  他這個掌門少年英雄,天縱奇才,所以一向自視甚高,甚至有自負,只是如今看來,人無完人,有些事情,還得他自己去體會。

  「哎,」他低嘆一聲,終究還是什麼都沒說。

  徐心烈終究還是到達了麒山鎮。

  沒辦法,退回去太丟人了,而且費時費力,尤其是佟六這次自費食宿,天天看他苦著臉算帳,她都不忍心。

  他手下那兩個鏢師確實太能吃了,以前十三是掃桌王,出於不浪費食物的心態,還不能體現實力,可現在這兩位,那真是加菜不斷,每次他們這桌吃完了,十三桌子都掃完了,那邊還在「小二再來兩碗面」。

  她都想替佟六哭一場。

  不過他們也沒這個膽子直接進麒山鎮,而是在鎮外一個田莊裡落了腳,麒山鎮並不完全是麒山派的地盤,很多世代居於此處的人,對江湖上的事也不那麼關注,讓徐心烈和華貽樞的富二代人設有了用武之地。

  徐心烈意外的過上了自己上輩子夢想的「在北方過冬」的生活。

  因為跑腿的夠多,她可以安心貓冬。白天肖敏、華貽樞、十三和佟六的手下都跑出去「收簡訊」,她就在地主的屋子裡吃吃喝喝睡睡懶覺,偶爾還逗逗人家家的狗,有空了還跟著地主家的傻兒子上山掏蛇洞,佟六一開始還對自家兄弟心存愧疚,佯裝正經的在屋裡坐鎮,後來也忍不住了,跟著她一起當甩手掌柜,漫山遍野的瘋跑,愣是把北方的嚴冬玩成了春天。

  ……差點要忘了不遠處麒山上還有一群江湖人在痴痴的等著她。

  「誒,我怎麼覺得我跟包圍了麒山似的。」徐心烈有一天突發奇想,「你看我一天不冒頭,那些助陣的俠客一天不敢下山,他們一天不下山,亓天方就得一天天供著吃喝,麒山又不是天上掉糧食,這麼下去,麒山不得先彈盡糧絕?」

  「是我們,不是你一個!」佟六不服了,「就你一個他們有什麼可怕的,這不是因為還有我麼?」

  「哎,」徐心烈啃著烤地瓜,「我怎麼混到這份上了呢。」

  「徐二,」佟六突然道,「禁武之後,你想做什麼?」

  「啊?該吃吃該喝喝唄。」

  雖然知道佟六問得很正經,但徐心烈確實沒想那麼深遠,只能給一個看起來不那么正經的答案。

  佟六笑了笑:「要不要和我一起去找熱依拉玩?」

  「老闆娘啊。」徐心烈又啃了一口地瓜,「我記得你說過老闆娘跳舞賊好看……」

  「是真的!」佟六來勁了,「她跳起舞來,全城的人都……」

  門忽然開了,雖然門裡還掛著一層夾棉的布簾,冷風還是一樣灌了進來,徐心烈和佟六同時大吼「關門關門」,十三卻掀開帘子走了進來,看到他倆並肩坐著吃烤地瓜,方才和諧的氣氛還沒下去,神色未變,冷氣卻還是散發了出來。

  他抖了抖披風上的雪,在徐心烈「啊啊啊冷啊」的大叫聲中,冷聲道:「他們到了。」

  「昂?」

  「奚澤,江逐客,李再安……米鍛舟。」

  「老米?!」徐心烈果然激動起來,她根本不在乎前面三個更重量級的人,反而為最後一個喜形於色,她跑到十三面前急不可耐的問道,「人呢?!」

  十三神色柔和下來,暖暖的看著她:「在廚房用飯。」

  「天啦!我終於可以給小米一個交代了!」徐心烈雙手合十朝天拜了拜,直接沖了出去。

  房中瞬間安靜了下來,十三繼續抖身上的雪,轉頭見佟六正意味深長的0看著自己,他不動聲色,一邊拍披風一邊道:「有事?」

  「徐二怕你。」佟六道。

  「哦?」

  「你吃藥,躲著她點,她害怕。」

  十三頓了頓,忽然展顏一笑:「多謝提醒,但是……再不讓她警醒著點,她就真以為她可以和別人走了。」

  佟六一愣,笑了一聲,搖搖頭:「隨你們吧,反正我有熱依拉了。」

  「佟六爺放心,等和心烈一道去拜見老闆娘時,我定不會邀請她到中原一游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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