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男人不能不行(三)
2024-05-31 20:25:30
作者: 沐小弦
倪班亭本來已經在9:10分的時候就睡著了,他由於白天過度疲勞,夜裡就睡得早,雖然他也會笑話自己是村里人的熄燈時間。
可還沒等做個夢,就被樓上跳舞毯的聲音驚醒。
醒了才發現空調沒關,他吹了冷風太久,頭疼腦熱,可他強壯的和公牛一樣,從不知感冒為何物,怎就偏偏在入住這裡之後弱不禁風了?
中邪了一樣,不,是因為遇見了陳嘉已,她半夜三更不睡覺,吵得他心神不寧,倪班亭抓過被子蒙住頭,腦子裡亂糟糟的,心想著不知道念驅邪咒能不能驅走他身上沾到的她的晦氣。
據說他童年時也曾遭遇過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大抵是他近來運勢不好,便會招惹到奇奇怪怪、不乾不淨的東西,爸媽還請來高僧為他作法,教會他念咒驅邪。
說來也是該死,他把那驅邪咒給忘光了。
阿波次得……不是,ABCD……能認真一點回想嗎?
Bonjour!那是法語。
Nos vmos!不,是西班牙語。
菠蘿菠蘿蜜……也不是……阿彌托佛……還是,阿門?
結果到最後也想不起半句,他一面懊悔自己學藝不精,一面鬧心地踹起了被子。
一直到了11點多,樓上的折騰終於結束,倪班亭也氣急敗壞地再度入睡。
睡前又朦朦朧朧地看見自己的童年幻影。
像是一個長夢。
夢裡的蘆花鋪天蓋地的蠻橫生長,風和雲柔,霞光餘暉染紅一池翠水,周遭皆是高聳入雲的建築物,如同一個巨大的齒輪工場,不停運轉,無休無止,忽然飛來一隻透明的鳥,引他朝工場盡頭中奔走。就那樣跑著跑著,跑到了黑暗的最深處,一群小孩站在他面前咧著嘴嬉笑,其中一個女孩指著他,嘲笑道:「你和我們不一樣,你不准過來這裡。」
夢到此驚醒,源於樓上傳來撕心裂肺的尖叫聲。
持續了十秒之久。
倪班亭疲憊地掀開被子,望向窗簾的縫隙,已有晨光微微照射進來,手錶時間顯示凌晨六點多,天亮了,他佝僂著背,臉上寫滿了「想死」。
「這女人是踩到耗子尾巴了吧,大早上地給我搞勝似《招魂》的尖叫,再這樣下去我肯定要被她搞死了。」倪班亭鬱結地掐指一算,從昨晚到今早,後半夜入睡的他僅僅只睡了兩個小時。
他有必要和她談一談了。
「我有什麼辦法?你去找物業啊,或者去找售樓處,房子不隔音你和我說也沒用啊。」
上午7點過10分,西裝革履的倪班亭站在打扮時髦的陳嘉已的面前,兩人在小區樓下face to face,彼此背後盤旋著一條龍和一隻虎,仿佛隨時都能一觸即發地撕咬起來。
這次不是巧合也不是偶遇,而是有計劃的碰面,雖然是倪班亭單方面策劃的。
是這樣的,早上6點30,陳嘉已的鬧鐘就響了起來,她今天又約到一個群演面試,所以飛速起床洗臉化妝,衝出家門準備去小區外的早餐店吃個包子喝杯豆漿,結果剛一下樓,就看到了倪班亭要死不活地站在旋轉門外。
大清早的,可真晦氣。
尤其是他打扮的和紐約街頭的精英人士一樣,更令陳嘉已感到不爽。
F✱✱K。
就在陳嘉已默默爆完粗口的瞬間,倪班亭頂著兩隻黑眼圈朝她勾了勾手指:「你過來,我和你談談。」
於是,五分鐘後,就有了陳嘉已開場的那句抱怨。
倪班亭露出「果然不出所料」的神情,並以一種「談判不成」的報復心理攻擊起陳嘉已:「再好的隔音牆,也阻止不了你大早上和女鬼一樣的尖叫。」
「我在我自己家裡尖叫和你沒關係吧?」她用電熱板拉直頭髮時燙到了手指,難道叫都不能叫?
倪班亭指了指自己的腦袋,「你這裡沒事吧?三歲小孩都知道不能吵到左鄰右舍,你一把年紀了還玩強詞奪理的路子?好玩嗎?」
陳嘉已怒到極致,反而笑了,還理直氣壯地反擊:「倪大公子——如果你嫌棄我住在你樓上造成了你的困擾、壞了你清淨的生活環境——你可以去買別墅。」
倪班亭識破她的激將,順勢說道:「這個提議不錯,至少我有這個可能性。而你,一輩子租房子……嗯,倒也沒問題,反正你從小就是這個樣子,就算是現在,也不可能有什麼改變。」
他的語氣平緩的如同初春的溪流,帶著一絲清冷,在陽光的照耀下潺潺流動。
明明是極為柔和的語調,卻比鋒利的刀刃還要扎心。
陳嘉已齜出了小虎牙,強忍怒火地說:「如果你只是想挑釁的話,我沒空,我要去吃早餐。」
倪班亭伸出手臂,攔住她,笑眯眯的單眼皮滲透殺氣:「能解釋下昨晚的腳步聲是出於什麼原因嗎?」
「你半夜不上廁所的嗎?壞肚子不准人跑廁所啊?」
「還有跳舞毯的的聲音。那會兒可11點了。」
「那個遊戲聯網,我睡之前才想起忘記做任務了,而且錯過那個時間段就會清空之前的連勝記錄,我也是迫不得已。」
倪班亭覺得荒謬至極,一時之間啞言了三秒,結果就是在這三秒里,被陳嘉已鑽了空子,她企圖用魔法打敗魔法一般地將問題矛頭指向他:「你這人也太無聊了,這都什麼年代了,誰還可能11點之前睡覺?就算你想睡,你女朋友也會要你陪她吧?」
這都什麼亂七八糟的邏輯,倪班亭繃緊下顎:「我沒有女朋友。」
「哈?」陳嘉已從上至下地將倪班亭打量了一番,然後不屑道:「沒記錯的話,你要比我大3歲呢,也就是說你都奔三了,竟然還沒女朋友?」
倪班亭被懟到,假笑著反擊:「說的好像你有男人一樣。」明明是打算「控訴」她半夜擾民的行為,結果到頭來,演變成了無營養鬥嘴。
「我還小呢。」陳嘉已得意地拂了一下自己的黑長直,「而且男女的生理構造又不一樣。呵,你是不是不行啊?」說完,陳嘉已又同情地咂咂舌,「男人不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