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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跟會兒

2024-04-30 18:47:38 作者: 金笑

  只是錘子,兇手,這些紛亂,葉顏都還沒想清楚,葉小梅就又出了新的麻煩。

  葉小梅被騙了,去看老中醫的時候遇到一個和她一樣不孕不育的女人,幾次就熟悉了起來。

  本章節來源於𝒃𝒂𝒏𝒙𝒊𝒂𝒃𝒂.𝒄𝒐𝒎

  那女人對她推心置腹,猶如親姐妹,送過她絲巾,約她下過館子,而且也不是那種刻意討好內里鄙視的樣子,更沒有求她給萬良吹枕邊風,是那種葉小梅從未體會過的對她好的人。

  葉小梅這輩子被賣,被虐待,被親人拋棄,前半生活得像個牲口。所以當有人稍微對她好一點,她就寧願忍受欺辱毒打,更何況,是這麼多年來第一個平等對她的所謂朋友。

  可成年人的世界裡,哪有那麼多一見如故,大多不過是利益所致包藏禍心。

  葉小梅偷拿了萬良的錢去「跟會兒」,說是上家發展下家,發展的越多賺的越多。還一個勁給葉小梅推薦那個什麼進口「按摩器」,葉小梅就聽信了這個所謂「姐姐」的苦口婆心。

  「你們是二婚,男人新鮮勁很快就過了,這個時候你生不了兒子,就得為自己打算,就算不為自己,也要為你閨女啊?靠男人都是伸手要錢,他也不讓你去工廠,等哪天厭了你,隨手踢開,你們不還沒領證嗎?一點保障都沒有。

  你倒是給自己和閨女存點錢啊。這個投資回報率高,我都已經跟到第三層了,你跟著我,賺點穩妥錢,回頭不也有錢傍身?現在人啊得學會享受,那些大老闆肯定都喜歡這種按摩器,進口的送人也有面,以後肯定熱銷。

  哎呀,別擔心,你只要那小部分,我給你做個短期回報,一個星期,就保你賺百分之二十,我還能騙你啊。」

  她還真把葉小梅騙了,跟了「會兒」後,一開始天天帶著葉小梅四處逛,和一起跟會兒的人見面吃飯,侃侃而談。葉小梅好羨慕這個姐姐,沒有孩子,卻在家裡很有地位,男人都聽她的。出手闊綽,請下館子眼睛都不眨,舉手投足間都是葉小梅沒有的大方。

  可葉小梅每每問起自己的錢,對方就說要放長遠看,還真給她拿回了一半的錢。看到有收益,葉小梅也放心了,沒再催,可過了兩個禮拜,那個姐姐就以忙為藉口只出來兩三回。

  葉小梅再問,對方直說這次的收益大,下線發展了很多,只要跟著她准沒錯,說要去上更多的貨。還說下次帶她見「頭兒」,一個勁讓葉小梅發展下線。

  葉小梅被她洗了腦,說動街坊鄰居一起「跟會兒」,有些人沒理她,但也有些人看在她現是汽水廠廠長夫人的面子跟了些,想著汽水廠在,葉小梅總不會騙人的吧。

  她倒沒想騙人,但錢都投進去了,葉小梅還盤算著自己發展出的下線能掙多少錢的時候,那個「姐姐」聯繫不上了。

  葉小梅天天去她家門口等著,漸漸地,發現不少人都來「姐姐」家門前,一來二去知道這些人都是跟會兒的下線。到最後,有人報了警,才反應過來那姐姐早跑路了,下線們破門而入,屋裡堆滿了那不好使的進口按摩器。

  警方立案通緝,可那個頭兒早就卷錢跑路了。

  葉小梅那時還不相信,畢竟家裡還有所謂「產品」,可派出所的其他受害者說那叫做什麼騙術,讓你信任她,讓你看到收益,實際上騙走你大部分錢。所謂產品價值根本不抵你花錢的十分之一。

  而這些所謂「會兒」的頭目,是南方流竄過來的,在全國各地騙了不少人了,這件事後,安城才開始宣傳反詐反傳銷。

  行騙的手段就是讓你發展下線,騙別人的錢,這樣你也會成為騙子中的一環。算是最早傳銷行騙的一種了,只是當時葉小梅等人根本不懂,成了具有教育意義的第一批犧牲者。

  可她發展的下線不管那麼多,他們只認葉小梅。哪怕葉小梅指著家裡的一堆產品說要錢沒有,只有東西,哪怕她覺得自己也是受害者,這些人明明當時都說這個按摩器好,怎麼現在一出事就反而怪在她身上了?她明明也是受害者啊?

  可找上門來的下線根本不聽,他們大多是汽水廠的職工,一個個語氣柔和,但態度強硬。

  甚至一個投了最多錢的職工,也是以前老紡織廠的,陰陽怪氣的威脅葉小梅,若是不拿錢,可就告訴汽水廠其他人了,到時候鬧大了,萬良臉上也不好看,看看他是保你葉小梅,還是保自己的汽水廠。

  這些人知道萬良的汽水廠值不少錢,他們那個不過是三瓜兩棗,但萬一萬良那犢子一腳踢開了葉小梅說不管自己事,畢竟還沒領證,到時候他們的錢沒了工作也保不住了,說好聽了叫葉小梅一聲廠長夫人,說不好聽的她就是萬良的姘頭啊。

  所以那些人盯緊了葉小梅,叫她趕緊還錢,不然就把她送派出所去判刑。可她哪有錢啊,好說歹說先把人勸回去了,葉小梅就抱頭痛哭。

  此時葉小梅已經遇見了自己的未來,在地上發抖,「完了,全都完了。」

  「只要把錢都還上就好了,咱們把首飾賣了,我也出去打工,再求求叔叔,他對你很好的。」葉顏安慰著母親,可錢哪那麼好掙。

  葉小梅又死死捂著自己那僅有的一條金項鍊,就好像那是她最後的尊嚴和命一樣。

  當天晚上,葉小梅就拿上小包悄悄離家了。葉顏睡眼朦朧的看著,驚慌的赤著腳追出去,可葉小梅走的太快了,葉顏仿佛又回到了那年山溝里一般。

  大半夜的,街上一個人都沒有,涼如水的天空只有一彎白色的月亮,亦如,葉小梅過去每一個出逃的夜晚。

  葉顏在後面拼命的喊著媽,葉小梅驚恐的不敢回頭,腳步加快。

  直到跌進水溝,葉顏撲上來抱住她大哭,「媽,你別扔下我啊。」

  那種恐慌席捲了葉顏全身。

  葉小梅則推著她,悲憤也好,羞愧也罷。痛罵拖油瓶後又一直說著對不起,葉顏搖著頭,她不要母親的道歉,她知道母親的難處,從一開始就知道,她們早就是綁在一起的人,怎麼可能分開呢。

  葉小梅哭過後鎮定,捧著女兒的臉,「一起走吧,就像以前一樣,跑了重新開始,咱們又不是沒跑過。」

  是啊,無數個夜晚,葉小梅帶著葉顏逃跑,在那些年回老家的路上,一路賣一路被人打一路跑,無論遇到多難的事,跑路就行了,反正她們身無長物,拍拍屁股就走人。

  那些年顛沛流離,葉顏後來回想起來,卻是她和葉小梅最緊密的時光,那時候,她們是最親的母女,更是靈魂相依的伴兒。

  很多個夜晚她們逃出來,在山路上快樂的大笑,吃著偷來的餅,躺在樹林下看著月色聽著風。

  她和葉小梅所有的好時光都在那些出逃的晚上。葉小梅走累了她架著母親,她走累了,母親會把她抱起來。

  一個個沒有未來的夜晚,都是相依著一塊度過的。

  食不果腹風餐露宿,她們卻有彼此,可後來呢,終於有了正常人的生活,有了一個家,卻在彼此怨恨。

  「葉顏,一起走吧。」

  葉顏本能的想要點頭,但那一刻,她又想起了很多人,在所有人嘲笑她結巴時,給自己扣上帽子的萬誠戈,想起了在籃球場外等萬誠戈的自己渴的不行,卻不敢走開,廖塵宇遞過來的水壺。

  更想起了,無數個昏黃的午後,操場的角落,看著自己眼睛一個字一個字教自己說話的鐘明。

  她不再只有葉小梅,也不再只敢如鬼魅一樣遊行黑夜,後來那些年,遇到的人,都組成了她所有白天的回憶,人一旦窺見過光,便不會再甘心躲進黑暗。

  就如同人一旦有了牽絆,就會有軟肋。再也不能毫無顧忌的赤腳爬行,因為體會過了尊嚴的直立。

  葉顏在乎的是人,葉小梅在乎的是現在的榮華富貴。

  無法放下世俗的一切,便不能像曾經一樣所向披靡的成為夜晚的逃兵。

  「媽,咱們能不能不走,萬叔叔對你很好,欠的錢咱們把首飾賣了,剩下的我想辦法,我一定有辦法的,我去打工,真的。等萬叔叔回來求求他,咱們求求他,到時候不行,咱們再走,行嗎,媽。

  我求你了,我想讀書,我將來上大學,我發誓我一定會對你好的,我上了大學有了工作,去大城市賺錢,我不會讓你再受苦了,真的,求你了媽,行嗎?」

  葉小梅在葉顏懷裡大哭,她又何嘗真的想走,現在就算再出去賣,又有誰會要她這人老珠黃的女人,最後也不過像路途中見過的流浪漢一樣,死在沒人發現的角落。

  葉小梅同意變賣首飾,可她的東西不多,只還上了一個人的錢,還欠了三個人的,葉小梅惶惶不可終日的等著萬良回來,一個勁催問著葉顏怎麼辦。

  而葉顏在這種壓迫下,再次看到寫著十萬塊錢懸賞線索獎金的新聞。不得不說她也動了心思。哪怕知道對她們來說驚險萬分。

  她知道不該這麼做,可如果說值十萬塊錢的線索,那一定是她手上的這個。

  葉顏那天晚上思來想去,安頓好母親後,一個人跑到了王大慶家後院那片荒地,地方太大,她其實念不准埋在具體哪個位置了。

  她只記得,那天埋完錘子後抬頭,就看到前面連城片的房頂最中間對著電線桿,按照記憶中大概的地方,一點一點挖,這裡不對,有挖那裡,那片荒地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天都快亮了,葉顏身上全是汗,卻始終沒有翻到錘子。

  一開始還疑惑,到後來就慌了,錘子呢?錘子怎麼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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