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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有一個人愛她了

2024-05-31 14:14:41 作者: 相茶

  許肆去複查的那天,醫生給了肯定的答覆。

  養了這麼久,在喻溫的照顧下,許肆完全是按照醫囑一步步來的,胳膊恢復得很好,已經沒什麼問題了。

  所以這天晚上,喻溫挑了個時間說了下自己想搬回去的事情。

  許肆叼著的草莓險些掉在沙發上,他沒立刻吭聲,在吃草莓的過程中冷靜了一下。

  沒冷靜下來。

  他肉眼可見的不高興,盯著地板看。

  「一定要走?」

  

  喻溫正在往他的零食櫃裡添零食,也沒回頭往許肆這邊看。

  「要回去的呀,我總不能一直住在你這兒。」

  許肆想說,當然可以,一萬個可以。

  可他也知道,喻溫不會聽的。

  他沒了吃草莓的心思,抽了張紙巾擦手,努力找理由。

  「兔子在我這裡長大的,突然換環境對它不好吧。」

  喻溫把零食櫃合上:「不會的,兔子適應力很強的,而且我家裡的格局跟你這裡差不多呀。」

  許肆不吭聲了。

  喻溫打量著他的表情,隱約覺得少年是在賭氣,可他這氣性來得委實有些奇怪了。

  她努力去思考許肆不高興的原因,找了幾個靠譜的理由。

  還是因為他自己太孤單了吧,現在龔喜和崽崽都不在他身邊,家裡連個會喘氣的都沒有。

  但她也不能一直住下去呀。

  喻溫嘆口氣:「你要是覺得孤單,不如再養幾條魚?鸚鵡也行,我們可以去老闆那兒再買一隻。」

  許肆還是不說話。

  他不會覺得孤單,也不想養什么小動物。

  他只是不想離開她。

  而且喻溫走得毫不猶豫,好像這裡根本沒有什麼值得她留戀的地方,這讓許肆很挫敗。

  她還是沒有喜歡上自己。

  許肆這一沉默就沉默了一整個晚上,第二天他早上沒有工作要趕,喻溫把打包好的行李都拎出來,輕手輕腳地怕吵醒他。

  她拿出手機準備聯繫司機,卻聽到了房門打開的聲音。

  許肆站在門口看她,那雙墨綠的圓眼睛看不出多少疲態,卻黯淡下來,不像以前那樣亮了。

  他咬著腮,看著喻溫腳邊收拾妥當的行李,太陽穴突突地跳,又氣又委屈,後者明顯更重,讓他眼尾都憋出紅漬來。

  「你打算——不聲不響地走?」

  後半句語氣加重,有些咬牙切齒的感覺。

  喻溫跟他對視,莫名就很慌,把手機按了鎖屏。

  「我怕吵你睡覺。」

  她是真的單純怕吵醒他,那雙杏核眼漆黑明亮,天然軟和。

  許肆揉亂自己的頭髮,肩膀塌下來,還是妥協了。

  「等會兒,我送你。」

  洗漱的時候,許肆盯著鏡子裡的自己看,在眼下發現了隱隱的青黑,他這一夜都沒怎麼睡,並不僅僅是賭氣,更多的是在想以後。

  想他和喻溫的以後。

  喻溫不是關心情情愛愛的性子,甚至還很抗拒和別人建立一段較為親密的關係,他想追她就只能暗戳戳地來,一點明顯的暗示都不能有。

  可許肆心裡沒有底,他不想讓喻溫一直把他當朋友看,又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讓她意識到不對勁兒,現在不上不下的,特別難受。

  他惆悵地想,這麼等下去,等他年老色衰了,豈不是更沒希望了。

  許肆把喻溫送了回去,他自己不常開車,沒多好的技術,一路車速跟烏龜爬的似的,到地方時天都大亮了。

  上次回來時收拾過一次房間,現在也不顯得特別凌亂,喻溫收拾了一下廚房,給許肆做了點早餐。

  「你過會兒去練習室?」

  七夕時有個晚會,許肆要唱他這次專輯的主打曲,也比較應景,因為在家裡閒了太久,他要花點時間恢復狀態。

  許肆點頭,他想了想,又默默補充一句。

  「我要搭檔一個女藝人。」

  喻溫撕麵包的手指頓了下,有一瞬間的想皺眉。

  許肆一向不跟女藝人合作,這次怎麼例外了。

  然而她知道自己沒有干預他決定的權利,便也只是點了點頭。

  許肆失望地垂下眼:「沒女藝人,龔喜給我推了,我不跟人合唱。」

  其實一開始節目組那邊就沒給許肆安排搭檔,誰都知道他的性子,要真得跟女藝人合唱,他就不會接這個活動了。

  喻溫有一點茫然,他是在拿這個事情開玩笑嗎?

  可是為什麼要這樣?

  許肆從喻溫家裡出來,沒去公司工作室,而是聯繫了龔喜,去了季姝現在拍戲的地方。

  他帽子口罩捂得嚴實,一看就是藝人打扮,來往跑龍套的小配角都在打量,琢磨著這是哪個明星。

  許肆沒在意這些視線,蹲在工作人員裡面守著,等季姝拍戲。

  他來得悄無聲息,只有最近的幾個工作人員認出來了,一方面好奇他來幹什麼,一方面又不敢問。

  龔喜把他從人堆里拎出來:「你幹嘛呢,在這兒蹲著。」

  許肆懨懨的,沒什麼精神。

  「曬太陽。」

  好一個曬太陽,理由真夠敷衍的。

  龔喜帶著他找了個休息室:「你找季姝幹嘛?非得這時候見面。」

  許肆扯著口罩,企圖用口罩把眼睛也遮上,有氣無力地仰臉看著天花板。

  「喻溫搬回去了。」

  龔喜瞭然,同情地拍拍他肩膀。

  「早晚的事兒。」

  沒名沒分的,人家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一直跟許肆住一起。

  許肆用力揉臉,聲音又悶又無力。

  「我不知道該怎麼做了。」

  進退兩難,稍有不慎就會把喻溫嚇跑。

  龔喜琢磨了一下:「那你來找季姝,是打算跟她取取經?」

  這倒也合情合理,季姝跟喻溫好幾年的朋友了,肯定最了解她。

  許肆說:「有點事情問問她。」

  他想了半天,還是覺得得來季姝這兒套點消息,從根本上解決問題,得先弄明白喻溫到底為什麼這麼抗拒和別人接觸。

  季姝拍完自己的部分已經是兩小時後了,期間重拍好幾次,累得她渾身疼。

  她灰頭土臉地過來休息,見到許肆還有點摸不著頭腦。

  「你來我這兒幹嘛?」

  龔喜給季姝倒了杯溫水,掩上門出去,把空間留給這兩人。

  許肆摸出顆糖,也沒管是什麼口味,含在嘴裡轉移注意力。

  「喻溫今天搬回去了。」

  季姝喝口水,沉默兩秒。

  「嗯,你傷養好了,她肯定就搬回去了。」

  其實溫溫能願意去許肆家裡照顧他,這就已經很超乎季姝預料了。

  許肆含著糖,因為心不在焉,連酸甜口都沒能嘗出來。

  他沒了平日裡冷淡的懶散樣,沉默起來倒給人一種挺穩重的感覺。

  季姝主動開了口:「你想問我什麼?」

  許肆斟酌了半分鐘:「喻溫為什麼不喜歡和別人接觸?」

  其實不應該的,她現在的年紀,應該是面對陌生人的搭訕都能從容處理的,而不是現在這樣……畏縮。

  季姝摩挲著杯壁,沒立刻開口。

  她的態度已經足夠證明這事兒的不尋常,許肆心裡有點沉,也沒催促。

  「溫溫她——」

  季姝停頓了下,覺得喉嚨有些干,卻也沒再喝水。

  「她以前不這樣的。」

  以前的喻溫是真的很受歡迎,她身上天然的那種軟和安靜很吸引人,又很愛笑,除了男生喜歡她,很多女生也願意跟她相處,季姝就是當時的一個,只不過兩人是舍友,她有點近水樓台先得月的優勢。

  季姝不停地摩挲著杯壁,一直沒抬頭。

  「大二的時候,她拿了那年的獎學金,被我們班導推薦去一個小電影裡客串,那時候好多同學都在找這種出路,所以她一拿到名額就有很多人說閒話,」

  她咳了聲,突然發覺這事兒在她心裡也從來沒過去過,一直都是一根懸在喉嚨里的刺。

  「我們當時都沒在意,因為這種閒話不會當著你面兒說,但有一天,我在學校表白牆看到了,還有貼吧,甚至教務群、活動交流群——」

  季姝緊緊攥著手裡的杯子,聲音都在顫。

  「好多群,好多地方都出現了這種小文章,我才知道,原來她們編的這麼過分,」

  她突然笑了聲,眼眶通紅。

  「編的特別真,好多人都信了,然後越來越多的人把這些莫須有的污名往喻溫身上扣,校領導也找她談話。」

  那段時間季姝幾乎不敢打開手機,她所有跟學校有關的群聊和貼吧,布滿了對喻溫的污衊,不僅僅是電影名額的事情,那些凡是能傷害到女性的話題,都成了造謠的武器。

  信的人多了,這事兒就好像變成真的了。

  許肆咬了咬腮,才突然發覺自己一直含著的糖是酸的,酸到發苦。

  他大概吃不了酸,要不怎麼悶得說不出話來。

  季姝這次停頓了很久,仿佛陷入那段回憶里一直沒能抽身。

  惡意是源源不盡的,她在那段時間裡看到了很多人的惡意,男生的,女生的,還有老師的,你無法從中掙脫,也想像不到有多少種方式可以傷害一個人。

  良久,她有些自嘲地笑了。

  「你可能不太相信,那段時間最崩潰的是我,我見證了全過程,一點一點搜集那些小文章,標著爆料的話題欄目,每一個我都看了,然後做了很多無用功。」

  正是因為太了解喻溫,所以看到那些污水被潑過來的時候才做不到無動於衷,可她的力量太小了,她一個人的澄清轉瞬間就被淹沒了。

  許肆咬碎了那顆酸到發苦的糖,往下咽的時候嗓子生疼。

  「怎麼解決的?」

  季姝面無表情:「喻溫解決的,她一個人解決的,找了校領導,找了律師,一個人一個人的告,那些造謠嚴重的被處分,被罰款,但她沒能聽到那些道歉。」

  這事越鬧越大,牽扯了太多人,喻溫要告,每個人都要告,學校為了把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想讓那些人公布個道歉聲明就結束,但喻溫不同意,她要他們付出代價。

  打官司的那段時間,喻溫的狀態已經很不好了,她失眠焦慮,吃不下飯,很長一段時間都待在醫院,所以最後她沒能親耳聽到那些道歉。

  季姝最愧疚的,就是在喻溫收集證據的時候沒能一直陪在她身邊,她因為家裡的事情不得不回去一趟,再回來時喻溫已經住院了。

  如果她在,或許會好一些的,哪怕只是微不足道的一些。

  許肆有些恍惚地想,原來是這樣。

  他很早以前就覺得喻溫身上有一種違和感,她氣質很平和,溫溫柔柔的,也愛笑,儘管那笑意很淺,但也足夠證明她並不是天生靦腆的類型。

  這種感覺在知道喻溫是表演專業時最為清晰,她並不怕鏡頭,也能在鏡頭面前舒展所有表情和肢體,她甚至比很多人都優秀。

  她本該光芒萬丈,本該笑意明朗。

  季姝終於喝了口水,咽下去的時候才發覺自己喉嚨乾澀得厲害。

  「不止這些。」

  她聲音艱澀:「喻溫母親早逝,父親一心工作,對她很不好,她小時候有很長一段時間是跟著保姆生活的,那段時間——」

  季姝對這件事情不是特別清楚,潦草知道一些。

  「她被同齡人欺負,具體什麼原因我也不知道,但最嚴重的一次被關進了學校的體育器材室,一整晚。」

  喻溫年幼時,喻家還沒有現在這麼招搖,喻淵平拒絕了裴家的資助,一個人打拼,孩子就丟在鄉下,鄉下的小學哪裡有什麼體育活動,所謂的器材室就是一個小庫房,放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處都是灰,有老鼠有蟲子。

  季姝從自己的記憶片段里拼湊出一段並不完整的故事,原因不明,只知道結果。

  「她的心理醫生說,這才是源頭。」

  可溫溫從來沒有主動提過這些,她開朗愛笑,誰也不知道這樣的經歷給她帶來了什麼。

  季姝抬頭看著許肆,聲音很輕。

  「我跟你說這些,是想讓你明白,如果沒有一直喜歡她,照顧她的決心,就不要去招惹她。」

  「喻溫受不住。」

  許肆捻著糖紙,啞聲問:「為什麼肯告訴我這些?」

  這樣的事情,季姝是不該說的,她並沒有那麼信任自己。

  季姝輕聲說:「因為喻溫,需要一個人愛她。」

  她愛了很多人,把關心分享給了很多人,季姝想,該有一個人來愛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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