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社會的毒打

  「哈哈哈……活該！豬臉更腫了！」

  陳宛如與畢婷在一旁捂著嘴笑，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副校卻一臉陰沉，而他身旁站著的幾個主任也同樣氣勢洶洶，他們圍聚在林言的身邊，形成壓迫。

  看上去一個個西裝革履的，其實不過是徇私枉法的衣冠禽獸罷了。

  

  林言不禁發出一聲冷哼，緊接著挑眉，道：「退學？請問我犯了哪一條校紀，非得勒令退學不可？」

  她一邊說著，一邊拿起桌上那面被油漆潑得髒污的鏡子。幸好鏡子還有乾淨的地方，對著那一處，林言將臉上的掌印與昨天夜裡被抓撓的傷口看了個仔細。

  不為別的，只為記住這些仗勢欺人的痕跡，從小學起她就不斷提醒自己牢記住別人抱團欺負自己的恨。

  因為她知道，自己有朝一日勢必會還回來的，無論以什麼方式。

  「侮辱老師！毆打同學！你足以被開除！」

  副校指著她呵斥道，一旁的教導主任也連聲附和。

  林言不緊不慢地放下鏡子，從容地轉過腦袋。

  「哦？開除我沒事，那也請你們一視同仁，把辱罵我下等人的教導主任與破壞我的寢室，毆打我的舍友們一併開除了吧。」

  她挑眉，似笑非笑。

  「你這是活該！如果你不打姍姍，我們怎麼會打你！你少在這裡賊喊捉賊！」陳宛如高聲指著她罵，卻同時被畢婷捂住了嘴。

  「你去看看那些坐牢的人，他們的刑事責任會因正當的理由而消除嗎？錯了就是錯了，你們可不要仗勢欺人，沆瀣一氣啊。更何況究竟是誰在賊喊捉賊，你心裡應該比我清楚得多。」

  林言比在場任何人都要鎮定。　這讓始終沒有說話的萬姍姍終於忍不住了，她不知道這隻『豬『究竟吃了什麼藥，竟於一夕之間突然變得聰明起來？她只知道，她不能容一隻『豬』興風作浪。

  下一刻，萬姍姍哭嚷著跑到了那位女教導主任的身邊去，又開始叫苦不迭。「阿姨，姍姍的頭真的好暈……姍姍恐怕得去大醫院看一看，否則落下後遺症就不好了……姍姍怕……姍姍真的怕！您快帶姍姍去大醫院好不好？」

  她啜泣不止，身體打起了哭顫。

  女教導主任攙著她，一臉心疼，同時向副校遞去一記眼色。　通過這一舉動，林言更加肯定這二人必有非比尋常的關係，否則堂堂副校又怎麼會親自下場？

  此時，但見副校不耐地抿了抿唇，又一次對巋然不動的林言命令起來。

  「你現在就給我收拾東西走人！退學的事我們會通知你爸媽！你趕緊收拾東西，滾出這個學校！」

  警告完之後，這群學校教育的中堅力量齊齊瞪了林言一眼，此後，就想帶著萬姍姍出去。

  也正是此時，林言又開了口。

  「你們確定要睜著眼說瞎話，沒有任何證據，只憑關係辦事嗎？」

  嗓音幽幽，甚至蘊含著威脅的意思？

  幾人齊齊回頭，不可思議地看著這胖小孩。

  也許那副校當真堅持不住了，被一個臭小孩諷刺靠關係辦事，確實有些憋屈。

  她真以為社會是她家嗎？初生牛犢不怕虎，所以什麼都敢得罪嗎？

  此時此刻，副校嚴肅的面相褪下，油膩的臉突然幻化出輕蔑的笑意。

  他緩步走上前去，一隻手抓住林言的腦袋頂，他掰起眼前人的頭，強使林言盯著自己。

  然而林言的視線所及卻是中年人那雙小又亮的黑眼珠子，它們正閃著卑劣的光芒，以及那死皮叢生的嘴此時正在一張一合著，用卑鄙的詞藻欺辱著自己。

  林言甚至不敢呼吸，因為她怕聞到臭味。

  「臭小孩！我告訴你，這社會就是這樣！你是個窮酸子，你就得給我夾著尾巴走路，我已經很給你面子了，你別給臉不要臉，不然到時候丟的是你爸媽的人！」

  副校咧開嘴笑，露出一口金黃的牙，蓄意掐尖的聲音像是太監，得勢且陰險。

  一旁的幾個女生確實被副校隱藏在嚴肅面相下的卑劣嚇住了，她們個個瞳孔瞠大，面面相覷。

  可一看到林言那張窘迫的臉，她們卻又立即笑出了聲，同時互換了一抹奚落的眼色。

  林言始終沒說話，被強行掰扯起來的臉蛋有些煞白的痕跡，但瞳孔幾乎沒動，安穩如初，好像睡著了一樣。

  副校一把放開她，下意識摸了摸自己的啤酒肚，鼻中發出鄙夷的聲音，眼神毫不避諱地走漏出輕蔑與真面目暴露後的舒爽。

  「走！這年頭，窮人也配和我叫板！當真是沒經過社會的毒打啊！」

  除了林言，在場所有人的嘴角都勾勒出程度不同的笑意，眼底也都是對這位毛頭小孩窮酸樣的譏諷與沒出過社會的稚嫩行徑的奚落。

  然而，林言卻在他們邁開步伐的幾秒內找來了校冊，並且翻到了一串電話，她迅速撥通它。

  「喂，是校長辦公室嗎？您是校長是嗎？您好，我是本校的學生，我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和您談。」

  就此，所有人的腳步都停了下來，他們面面相覷，以為這黃毛丫頭只是去向校長告狀，便都發出一聲意味深長的嬉笑。

  然而，林言接下來的話卻讓他們齊齊恍惚了一下，嘴角的笑更像是結了冰，變得僵硬起來。

  「對，沒錯，身為本校的學生，我衷心地希望同學們有一個良好的讀書環境。校圖書館建設許久，過於老舊了些，設施書籍都不完善。這樣吧，校長，我在此捐贈給學校一間圖書館，出資兩千萬，如果您也願意的話，我們就面談吧。」

  話落，在場所有人都驚掉了下巴。

  「她……她是瘋了嗎？捐贈圖書館？怎麼可能！」

  眾人像是吃了秤砣，嘴巴都沒合起來過。

  下一刻，卻見放下手機的林言冉冉轉過頭來，一邊用搓甲板搓著指甲，同時還吹了吹刮下來的粉末，一邊陰陽怪氣地道。

  「哎呦～這年頭，窮人也配和我叫板！當真是沒經過社會的毒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