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八章 小心傅一
2024-05-31 04:34:17
作者: 宋予人
——
一樓,倪歡有些麻木的往外走。
一邊走,一邊在心裡告訴自己。
是她親手把他推開的,她沒資格難過。
是她錯了。
從一開始就錯了。
她一點都不可憐。
有今天,都是她自作自受。
她早就應該知道,沒誰會一直等著誰。
沈郅焱沒義務要一直愛她。
她的話已經說到那個份上,沈郅焱會恨她、會變心,都很正常,她沒資格抱怨。
倪歡匆匆往外走,遇到迎面而來的紀辛也全然沒注意到。
「姐姐。」紀辛叫了她一聲。
但倪歡卻沒佇步,很快,離開了酒館內。
「辛爺……」
正當紀辛疑惑,酒館內的工作人員火急火燎的趕過來,面如死灰的說道:「辛爺您幫幫我!!剛才有幾個不長眼的新人把趙家二小姐放進了三樓!三少一定會發怒的,您幫幫我,我不想丟了飯碗。」
紀辛聽著事情的前因後果,慢聲道:「晚了。」
看倪歡的樣子,肯定和他三哥發生了什麼不愉快的事情。
趙樂儀再一出現……所有事情都會被攪得一團亂。
正想著,滿身酒氣的男人出現在了紀辛的視野里。
男人面色蒼白,滿頭大汗,一隻手隱隱捂著胃部,看上去,像是胃病犯了。
「三哥……」
紀辛訝聲喊了下,忙讓人去叫救護車。
——
倪歡回到車裡,眼淚忍不住往下流。
她坐在車裡平復心情平復了很長時間。
等回到傅家,已經是晚上十點多。
走進客廳後,發現傅禹在客廳等她。
回來之前,為了能說得過去,倪歡特意去超市買了一堆零食,眼下見到傅禹,倪歡想好措辭,拎著一提零食來到了傅禹面前。
「哥。」
傅禹的視線從筆記本移到她身上,看了看腕錶,問她:「怎麼才回來?」
「突然想吃零食了,就出去買了點。」
傅禹掃了眼她手裡的零食。
「傅家的每輛車上都安裝了定位系統,還敢撒謊騙我?」
倪歡一愣,原來無論她走到哪,都逃不出監視。
「爸也知道了?」她問。
「爸這兩天事情比較多,騰不出精力來管這些事,去找沈郅焱可以,但最好別讓我發現第二次。」
聽她哥的意思是要替她壓下這件事。
倪歡說不清心裡什麼滋味,為什麼她哥也要跟著一起騙她?
倪歡扯唇笑了笑:「放心吧,我以後再也不會去找他了……」
傅禹看她一眼:「但願如此。」
倪歡抿抿唇,突然問:「對了哥,這麼久過去了,上次害我出車禍的人找到沒有?」
傅禹默了下,合上筆記本。
「現場沒有留下什麼直接性的證據,對方行事隱蔽,想找到人暫時還有點麻煩。」
「這樣啊。」倪歡斂下眉眼,狀若無意的又問:「哥,爸為什麼一定要我嫁給許牧之?」
「你不想嫁?」
倪歡搖頭,「不想。」
傅禹聞言垂了垂眼,沒說話。
倪歡也沉默了下,接著岔開話題,笑道:「哥,我以後再也不騙你了。」
話落,又補充:「至少,不會像你騙我這樣騙你。」
她話落,傅禹猛地抬眼朝她看來。
倪歡察覺到了,眨眨笑了笑,「開個玩笑。」
但眼裡卻沒什麼笑意。
她將零食拎到傅禹面前,道:「我買了好多零食,你快看看,有沒有你想吃的?」
傅禹以為他妹妹知道了什麼,但又看到她面色正常,沒有異樣。
「不了,」他說,「我還有事處理,先上樓了,你也早點睡。」
倪歡哦了聲,目送著傅禹離開。
幾乎在傅禹的身影剛消失在樓梯口時,傅一出現了。
「小姐,您出門怎麼也不叫個人跟著,萬一出了什麼事,我們怎麼跟許大少爺交代。」
傅一慢步走來,眼裡全是不加掩飾的寒意。
倪歡朝她看過去,待她走進,緩聲道:「我的房間被人鎖住了,是你做的吧。」
傅一面色微變。
倪歡繼續道:「那些話,也是你故意說給我聽的吧。」
「小姐,您在說什麼?」傅一假裝聽不懂,轉身欲離開。
倪歡伸手攔住她,說:「以前我不懂你為什麼那麼針對我、為什麼費盡心思挑撥我和羅玥的關係,但現在我懂了。」
傅一依舊不承認,「您真是越說越離譜,我什麼時候挑撥過您和羅玥小姐的關係?」
倪歡盯著她,視線從她胸口上掃過。
「不承認?」倪歡問:「那這是什麼?」
說著,她去扯傅一的外套。
外套被扯下,傅一肩膀上的幾個牙印徹底暴露在空氣中。
傅一神情一怒:「倪歡你……」
倪歡打斷她,道:「你整天跟著我爸忙裡忙外,還有時間去談戀愛?」
這痕跡是誰弄出來的,再清楚不過。
以前,她沒懷疑過傅一和她爸的關係,但最近她眼睜睜看著傅一和她爸越走越近,傅一看她爸的眼神也不正常。
傅一將外套扯回來,寒聲道:「小姐,知道太多對你不好。」
「我也沒說什麼啊?」倪歡懶洋洋抱起手臂,「你喜歡我爸,還怕人說?」
瞧著傅一心虛的眼睛,她繼續道:「跟了我爸那麼多年,把自己都給出去了,結果呢,不還是連情人都比不上的普通屬下,嘖嘖,真可憐。」
倪歡:「還有,你故意把那些話說給我聽,不就是為了讓我和我爸鬧僵,然後順從你的意願,和傅家決裂,從此以後,傅家又只剩你一個女人。」
「不對,還有羅玥。」她回憶道:「只是羅玥有勇無謀,不會成為你心頭的隱患,甚至你還需要羅玥來當你的擋箭牌,替你處理掉外面的女人,對吧?」
傅一瞪著她,沒說話。
倪歡笑著搖搖頭,「我記得去年九月的時候,我爸參加別人的生日宴,當晚喝多了酒,和一個外籍女人睡了一晚,事後,那女人懷了孕,因為懷的是傅家的孩子,我爸把人接了回來好好養著,可結果呢,不到一周的時間,那個女人流產了,原因是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一個身體健康的女性,怎麼可能在正常走路的時候失足跌落樓梯?」
「而且那天,只有羅玥一個人在家。」
「她說喝多了在睡覺,什麼都不知道,我爸竟然還信了。」倪歡覺得好笑,「那件事,也是你做的吧。」
她問傅一:「你是怎麼說動羅玥,讓她和你聯手趕走外人,就像前些日子你們對我做的那些。你們許諾了彼此什麼好處?」
「你閉嘴!」傅一丟掉偽裝,惡狠狠的盯著倪歡,狠不得要從她身上挖掉一塊肉。
「別這麼看著我,」倪歡憐憫的看著她:「在這裡,在傅家,你殺不了我的。」
傅一冷諷了句:「你也太自信了。」
倪歡:「難道我說的不對嗎?說白了,你不過就是一個屬下,放在古時候,就跟條看家狗差不多。」
「你找死。」傅一猛地抬手對著倪歡的脖頸掐了過去。
倪歡及時出聲,朝樓上喊了聲:「哥!」
傅一眼神一縮,忙止住了動作。
「倪歡!」她咬緊了牙,「你給我等著!」
說完,憤然離去。
原地,倪歡深呼吸了幾下。
她知道不該刺激傅一,可事情也不能總這樣拖下去,她不能再留著一顆定時炸彈埋在身邊。
原本她是打算慢慢在她爸面前揭穿傅一的真面目,可到了今天她才知道,原來她身邊的人都戴著面具。
傅一的真面目連她都可以看清,她爸會看不出來?
而且,她今天站在這裡,故意和傅一聊天聊那麼長時間,也有她自己的打算。
——
在客廳待了會後,倪歡叫來人,陪她去了地下室。
那裡關著楚婉玫。
葉茵茵被送去了警局,得到了應有的懲罰,但楚婉玫沒有,她依舊被關在傅家的地下室。
終日不見天日。
算起來,倪歡已經很久沒見過楚婉玫了。
地下室守著不少人,倪歡走進來,身旁的保鏢紛紛恭敬地稱呼她為小姐。
他們越是這麼叫她,她越是覺得諷刺。
楚婉玫被關在最裡面的那間房間。
倪歡沒讓人跟,自己走了進去。
她伸手推開鐵門,鐵門吱呀作響。
裡面,女人身形佝僂。
一個月不見,楚婉玫像老了幾十歲。
倪歡站在門口沒進去,盯著楚婉玫的背影看了幾眼後,喊了聲:「媽。」
她話落,女人的身體像是猛地僵住了,接著,不可置信的回過頭。
看到楚婉玫臉的那一瞬間,倪歡擰緊了眉頭。
這張臉……不,已經不能稱之為是臉。
像一團化膿的爛瘡。
倪歡知道傅一不會讓楚婉玫好過,但沒想到……楚婉玫會被折磨成這樣。
她閉了閉眼,道:「我好像很久沒這麼叫過你了。久到我都要忘了我是個父母健全的人,不是孤兒,我有媽媽,只是她不喜歡我而已。二十年前,你對我應該還是心軟了吧,不然,在我剛出生的時候,你就有機會結束我的生命。」
對面,楚婉玫張著嘴說不出話,但眼裡有明顯的水意,不知道是想讓倪歡救救她,還是因為傷口太疼,忍不住流下淚。
倪歡見她張開嘴,立刻道:「別說話。」
她不是來跟楚婉玫敘舊的。
「媽,就讓我把這份希冀保持下去吧,哪怕是自己騙自己。」
她腳步後退了下,「再見。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
過了今天,她就沒機會再來見她了。
對面,見倪歡要走,楚婉玫有點著急的站起身,嗚嗚呀呀的就是說不出話。
倪歡見她這樣,下意識停下來腳步。
隨後,看著楚婉玫在她面前蹲下身,用她傷口處流下的血,在光滑的地板上快速寫下了四個字。
字體扭曲。
但還是不難認出。
楚婉玫說:小心傅一。
看清這四個字後,倪歡抿嘴笑了笑,笑到眼眶都開始發酸。
接著,她轉過身,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地下室。
原地。
楚婉玫怔怔的看著倪歡離開的身影,早就辨別不出長相的臉上浮現了幾抹不明顯的輕鬆。
她收回視線,手掌在地板上擦了幾下,將字體擦拭乾淨,免得被別人看到。
地下室重新恢復寂靜,楚婉玫盯著牆壁的縫隙,回憶起二十年前的事情。
回憶起倪歡剛出生的時候,身體是那么小、那麼軟。
——
從地下室出來後,倪歡支開保鏢,確定四下無人後,朝傅家大門走去。
這裡的人和她記憶中的根本不一樣。
以前,沈郅焱是支撐她留下來的動力,她不想讓她爸的矛頭針對沈郅焱。
可現在……她發現原來她也沒那麼重要。
是她太自信了。
這個世界上,誰沒了誰都一樣能活。
她也不想淪為別人的提線木偶。
她要為自己活著。
——
倪歡一路順利的走出傅家,以為沒人發現,但當她來到門口時,迎面撞上了許牧之。
倪歡猛地停下腳步。
這個時候,許牧之為什麼會來傅家?
許牧之身後還跟著四五個保鏢,倪歡可不覺得他是心血來潮才來傅家。
想著,倪歡回過頭,看到別墅四樓亮著燈,窗邊隱隱可以看到一個男人的身影。
那個方位是她哥的房間。
「你這是去哪?」許牧之看著她問。
倪歡回過頭,「很難看出來?」
「倪歡,你忘記自己答應過我什麼了嗎?」
倪歡覺得好笑,「許牧之,沈博揚都死了,你還敢來找我?」
「我問心無愧,為什麼不敢來找你。」
倪歡不想再聽他辯解,「許牧之,你也是江城人,難道對這裡就沒有一絲感情嗎?為了利益,為了地位,為了權勢,要把你的故土變成冰冷的墳墓?」
許牧之聞言面色不改,只笑道:「看來傅家人的嘴也不是很嚴,流言蜚語都傳到你耳朵里了?」
倪歡不以為然:「是不是流言蜚語,你自己心裡清楚。」
許牧之:「在你心裡,許牧之從來都不是個好人。」
他看著她:「你都這麼想了,我還能說什麼?」
話落,不等倪歡說什麼,他又問:「不想在傅家待著了?那正好,跟我走。」
「你覺得我會跟你走?」
許牧之往後掃了眼身後的人,意有所指道:「想讓他們把你綁起來?」
倪歡擰起眉。
「聽話一點,也少受點罪。」許牧之走上前要牽倪歡的手,「說好了的,我放了沈博揚,你嫁給我,怎麼能反悔呢?」
倪歡避開他的觸碰,「不反悔可以,那你讓沈博揚活過來?」
許牧之面色微沉:「他的死與我無關。」
倪歡:「我不信。」
許牧之沉默了會,對身後的人說道:「把她帶走。」
他話落,身後的人上前架住了倪歡。
倪歡掙扎著:「你們幹什麼?放開我!」
許牧之望向她,語調溫柔:「別怕,忍一忍,很快就會過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