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沈博揚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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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人是她爸自己放棄的。

  為了利益，連枕邊人都可以置之不理，倪歡不覺得她爸是真心真意寵著羅玥。

  或許，只要涉及利益，所有人都得靠邊站。

  倪歡暗滅手機屏幕，漂亮的眼睛裡染上一抹深思，腦海里有什麼東西漸漸聯繫到一起，驅散了堵在她心頭的那抹雲霧。

  所以……

  

  她爸一定要她嫁給許牧之，會不會因為許牧之承諾在結婚之後他會把他所有的財產都給她？

  還是真的是為她好？

  倪歡以前覺得是後者，但最近發生的事情，以及她爸對她態度的轉變都讓倪歡更偏向於前者。

  畢竟……應該沒有哪個父親會把自己的女兒當犯人一樣來監視。

  也沒有哪個父親會不顧自己女兒的想法，硬要把她嫁給一個不愛的人。

  不僅如此，倪歡總覺得，如今的她，更像是她爸手裡的一個籌碼，用來達成某種交易。

  可她爸以前不這樣啊。

  倪歡記得在美國的時候，她爸對她還是很好、很貼心的，怎麼一來江城……

  是她的錯覺嗎？

  想著，倪歡漸漸入了神，精緻嫵媚的小臉上凝上幾分憂思。

  這時，一直在盯著她看的周胥白忽然出聲道：「對不起。」

  倪歡思緒猝不及防被打亂，怔怔的抬頭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什麼忽然道歉。

  「什麼？」

  周胥白望著她眼中的煩躁，嘆聲道：「或許，我不該讓你和傅家人相認。」

  倪歡聞言不以為意的抿唇笑了笑，她還以為周胥白忽然跟她道歉是有什麼大事。

  「師哥，當初是你和我哥救了我，如果沒有你，哪來現在的我，而且，你沒做錯，錯的是人心。」

  周胥白聽著她這番灑脫的言論，也跟著笑了下，面上的霧霾驅散了些。

  「對了，」倪歡又說：「我剛剛在醫院看到沈博揚了。」

  說這話時，她轉眸回憶著當時的場景，視線從周胥白面上移開的那霎那，剛好錯過了他聞言怔愣的微表情。

  「我跟許牧之談了個條件，我嫁給他，他就會放了沈博揚。」

  她和許牧之訂婚大概是改變不了的事情了，既然如此，她何不妨在既定事實的基礎上動些腦筋來獲取最大的利益。

  以後，有個人陪著沈郅焱，他就不會是一個人了。

  既然不能在一起，那她就祝他……平平安安。

  周胥白眯了下眼，覺得難以置信：「你這是要為了沈郅焱犧牲幸福？」

  倪歡搖頭，她沒那麼偉大。

  「我不想讓他往後都一個人生活而已。」

  「那楚堯呢？」周胥白說，「他也在等你。」

  提起楚堯，倪歡眸光微閃，她好像很久沒見過楚堯了。

  「我對不起他。」倪歡說。

  一句輕飄飄的『對不起』或者一句輕飄飄的『謝謝你』都沒辦法表達出她對楚堯的感謝和愧疚。

  但除了這兩句，倪歡不知道該說什麼。

  周胥白：「在我看來，楚堯對你的好不亞於沈郅焱，你為什麼一定要糾結在沈郅焱身上？」

  倪歡默了下，答道：「感情這種事，沒辦法控制。如果可以，我比任何人都想讓我自己放下沈郅焱。」

  如果能控制好自己的心，她就不會被往事困了那麼多年，也就不會踏足娛樂圈，更不會認識周胥白，又何談認回親人。

  感情的事是沒辦法控制。

  周胥白知道這點，但他仍然有地方不能理解：「我一直都很好奇，你喜歡沈郅焱什麼？」

  作為一個親眼看到倪歡自殺後昏迷在血泊中的人，他放不下對沈郅焱的芥蒂。

  倪歡自然不知道周胥白在想什麼，聞言，她慢慢呼出口濁氣，輕笑道：「其實他那個人挺多毛病的，占有欲強，自尊心強，還喜歡強迫別人，有的時候和溫柔兩個字根本不沾邊……」

  周胥白：「那你還……」

  倪歡知道他想說什麼，出聲打斷他：「他是不好，可誰也不是他。我想，我之所以會在不知不覺間依賴上他、喜歡上他，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原因。」

  這個原因，還是倪歡後來想了很久很久，才想通的的關鍵。

  她回憶道：「和沈郅焱相遇的那個時候，我剛進社會，被人打壓，遭遇潛規則，沈郅焱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把我庇護在羽翼下，給了我養好傷口、重新爬起來的機會。」

  如果當初那個雪夜，沈郅焱沒把她救回去，她可能早就在仇恨和自卑的長久浸泡中，換了副面孔，迷失了自己。

  換句話說，沈郅焱一開始對她的確不夠上心，但他在無形中給了她空間，讓她免去了外界的利益薰染。

  直到今天，得以保持初心。

  「就只是這樣？」周胥白問，「我承認，他是救過倪歡不假，但後來不也是他在無形中把你推向了深淵。」

  倪歡搖頭，下意識翻開手腕上的疤痕，垂眼看著它，緩聲道：「師哥，能用愛解決的事，為什麼一定要提『恨』這個字呢？」

  「而且，壓垮我的最後一根稻草不是沈郅焱。」

  倪歡話落，周胥白神色微凝，聽到她說：「我還不至於因為得不到一個男人，傷心到去自殺。」

  倪歡已經記不清她當時的狀態，只知道那段日子過的渾渾噩噩。

  最後讓她從迷惘中徹底清醒過來的，是盛衍。

  盛衍的死，才是徹底擊垮倪歡心理最後一道防線的致命打擊。

  她保護了那麼多年的弟弟，竟然就那麼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這個世界上。

  她甚至連他最後一面都沒見到。

  她的阿衍……變成了一座冰冷冷的墓碑。

  ——

  再說這些也沒什麼用。

  倪歡和許牧之結婚幾乎已經定局。

  愛又怎麼樣，放不下又怎麼樣，還是逃脫不了現實。

  倪歡和沈郅焱之間這份感情，經歷過無數分合、愛恨交織、且不被人看好。

  走不到最後，或許也是他們的宿命。

  ——

  因為手受傷，晚上的拍攝無法進行，倪歡提前回了家。

  今天發生很多事，她有點累了，想早點休息，養精蓄銳才有精力應對羅玥的挑釁。

  別墅燈火通明，倪歡走進客廳，傅禎和傅禹都不在，只要羅玥在一樓看電視。

  見到倪歡回來，她清了清嗓子，得意洋洋的想要嘲諷幾句。

  可倪歡根本看都不看她，把她當成透明人一般。

  羅玥一惱，扔下手裡的零食，梗著脖子問：「喂，你看不到我嗎？」

  遠處，倪歡不耐煩的掏了掏耳朵，邁步上樓。

  一句廢話都不想和羅玥多說。

  沙發上，羅玥臉一陣紅一陣青，被人無視的怒火堵在心口，為此，她沒注意到從外面進來的傅一坐到了她身邊。

  傅一眉眼裡噙著陰森森的笑意，羅玥在沒準備的情況下回過頭，差點嚇的從沙發上蹦起來。

  「你幹嘛坐過來？還有，你走路怎麼都沒聲音？想嚇死我？！」

  與此同時，倪歡來到三樓臥室。

  伸手開門時，發現她的臥室房門好像被人鎖上了。

  站在原地沉思兩秒，倪歡覺得這有可能是羅玥用來整她的招數。

  她雙眸微沉，平息著心頭的厭惡感。

  轉身下樓，找人拿鑰匙開門。

  走到二樓樓梯口時，兩個女人的交談聲傳入她二中，聽到其中有傅一的聲音後，倪歡下意識頓了頓腳步。

  樓下。

  傅一眼睛總是如有若無的瞥向樓梯口，聲音音量不大不小，對羅玥道：「你不是一直都想頂替倪歡嗎？」

  羅玥警惕的看她一眼：「什麼意思？」

  傅一輕飄飄的瞥向她。

  「別裝了，你以為我沒發現你每次看到許牧之，眼睛都恨不得黏在他身上。」

  羅玥不承認：「你別瞎說。」

  傅一輕蔑的笑了笑，像是看不起羅玥這副敢做不敢當的模樣。

  「機會來了，要不要爭取看你選擇。」

  羅玥糾結了一下，四處張望了一圈，確定一樓客廳里沒別人後，磨磨蹭蹭的往傅一那邊靠了靠，低聲問：「什麼機會？」

  「知道沈博揚嗎？」

  傅一的聲音依舊不加收斂，話落，又往樓梯口的方向瞥了眼，眸底帶著得意之色。

  二樓。

  聽到傅一忽然提起沈博揚的名字，倪歡心裡一緊，不知道傅一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樓下。

  羅玥嘖了聲，不贊同的看著傅一，「你能不能小點聲，非得讓所有人都聽到？」

  說完，羅玥想了想，她記憶力沒有沈博揚這個人。

  於是回答道：「不知道，怎麼了？」

  與此同時，樓上的倪歡也捏緊了手指，靜待著傅一接下來的話，也想知道她在打什麼主意。

  而傅一接下來的話讓倪歡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傅一勾了勾唇，身子微微坐直，語調輕鬆，像是在說什麼好笑的事情。

  「沈博揚死了，據說是在被運往什麼地方的時候，出車禍死了，還是當場死亡。」

  「更好笑的是，全車一共四個人，只有他一個人被捲入了輪胎下，當場死亡。」

  沈博揚死了？

  倪歡腿一下軟了，扶住牆壁，才保持著身體站穩。

  怎麼會死了？

  她今天下午還見過他。

  樓下，羅玥很快意識到什麼，問：「謀殺？」

  傅一笑笑，不予回答。

  羅玥急了，傅一怎麼說話總是說一半。

  「喂，沈博揚到底是誰啊？」

  傅一：「一個對倪歡來講比較重要的人，如果被倪歡知道沈博揚是死在許牧之的算計下，按照倪歡的性格，你覺得她還會嫁給許牧之嗎？」

  羅玥深吸口氣，訝聲道：「許牧之殺的？」

  她實在想像不到許牧之那種性格溫和的人殺起人來是什麼模樣。

  「不是，為什麼啊？」

  那個叫沈博揚的人，是和許牧之有什麼仇嗎？

  羅玥不懂，是因為她不知道許牧之和沈博揚的關係，但傅一不一樣，傅一對他們的事了如指掌。

  「當然是為了更好的和先生合作。」傅一說。

  「姑父？」

  傅一笑著點點頭，忽然想起什麼，又補充道：「哦對，不止先生，還有一位身份不明的真正幕後黑手。」

  羅玥徹底被繞糊塗了：「幕後黑手……又是誰？」

  「沒誰，」傅一餘光注意著樓上的動靜，緩聲道：「就是上次要置沈家少爺和倪歡於死地的那個。」

  「什……什麼？」羅玥驚訝到話都說不利索了。

  傅一看她一眼：「這麼驚訝幹什麼？」

  羅玥咽了咽口水，艱難道：「倪歡不是一直在找那個幕後黑手嗎？你們都知道，只有她不知道？」

  「先生吩咐過了，誰都不准在她面前提起這件事。」

  「但……那個人要殺倪歡，姑父還跟他合作？」羅玥不明白。

  傅一嘲諷一笑：「說你沒見識，你還真是不讓我失望。一個沒什麼感情的女兒，哪比得上在江城發展勢力重要？」

  羅玥：「許牧之、姑父、還有那個神秘人，他們合作……要幹什麼？」

  「當然是為了剷除江城其他勢力，把江城這塊肥肉緊緊捏在手裡。」

  傅一語速緩慢，像是凌遲，一刀一刀插在倪歡心上。

  樓上。

  倪歡雙目空洞的蹲下了身體。

  他們都知道？

  只有她是被蒙在鼓裡的那個。

  她爸竟然和要殺她的那個人合作了？

  所以讓她嫁給許牧之，只是因為他在和許牧之合作？

  還有……沈博揚？

  外面天色早就暗了下去，走廊沒開燈，一片漆黑。

  恰時，倪歡手機收到了一條最新新聞通知。

  新聞標題寥寥幾語介紹了不久前發生在市郊的一出車禍。

  倪歡盯著看了會，接著，從地上站起身。

  裝出一副什麼都不知道的模樣，緩步下樓，無視傅一和羅玥的存在，走出客廳。

  突然看到倪歡下樓，羅玥心虛的閉上了嘴巴，而她身旁的傅一目送著倪歡走出客廳，面上的笑隱隱透漏著一絲得逞的意味。

  ——

  漆黑的夜裡。

  倪歡偷偷從傅家溜了出來，開著車，心裡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趕快找到沈郅焱。

  傅一的話她知道不能全信，可萬一呢，萬一傅一說的是真的。

  倪歡不知道這個時間點沈郅焱會在哪。

  她給他打了幾個電話，一個沒打通。

  最後，實在沒辦法，她給紀辛打了個電話。

  紀辛告訴她，沈郅焱在陌路酒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