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生日快樂

  路邊街攤鱗次櫛比，倪歡買了許櫻高中時期很喜歡的手工糖，以及一束藍色滿天星。

  拐了幾個彎，倪歡繞進狹小的巷子胡同。

  一是這裡抄近路比較近。

  二是她要把這束花送出去。

  倪歡在一處陳舊的居民區停下，斑駁的鐵門沒鎖，處於半開狀態。

  倪歡沒進去，把花放在了門後的青石板上，滿天星夾縫裡有個小卡片，上面用飛揚瀟灑的字體寫著：生日快樂。

  倪歡深呼吸一下，回過身要走時，才發現遠處槐樹下坐著個人。

  她最先注意到的是滿地的菸頭。

  倪歡沒想過自己偷偷送生日祝福竟然會被楚堯親眼目睹全過程。

  她站在原地傻了一會，懊惱自己眼瞎，那麼大個活人都沒看到。

  

  倪歡可不覺得單單戴了個帽子和口罩就能讓楚堯認不出自己。

  一陣尷尬過後，她看到楚堯站起身朝她走過來。

  男人在她跟前站定，倪歡垂著腦袋，從她的視線角度只能看到楚堯的衣角，和他指間夾著的煙。

  頭上的鴨舌帽突然被人拿下，倪歡被刺眼的陽光晃了下眼，她皺起眉，抬頭瞪了眼楚堯。

  楚堯捏緊手中的帽檐，漆黑的眼眸帶著一絲嘲弄，聲音低沉：「你來這幹什麼？」

  倪歡瞧他這樣，沒好氣地說道：「給狗過生日。」

  話落，可能是又覺得自己言語欠妥，倪歡微微一梗，眼神逃避的同時，奪回自己的帽子。

  「生日快樂，少抽點菸。」

  「恭喜你，又老了一歲。」

  說完，扭頭就想溜走。

  可楚堯怎麼會這麼輕易放過她。

  毫無意外，倪歡被楚堯很輕易的攔住，絕無逃脫的可能。

  倪歡又後悔又無奈，其實她本來就是想讓自己心裡好受一點，所以才把禮物送來楚堯曾經住過一段時間的院子。

  沒想著要讓楚堯知道。

  可誰知道這麼巧。

  「要送東西為什麼不打電話找我，而是送來這裡？」

  楚堯目光暗沉的緊盯著倪歡，他聲音繃著，顯然在壓抑自己。

  「如果我今天沒來呢？如果看不到你送的花呢？你是不是打算永遠不讓我知道……你曾經對我施捨過這麼一點同情心？」

  說到後面，楚堯聲音越發顯得嘲弄，他的狂妄，他的囂張傲骨，全折在了眼前這個沒良心的女人身上。

  倪歡怕的就是楚堯提起這個話題，她糾結著，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手心都急出了汗。

  「楚堯，你聽說過一句話嗎？」

  她抬頭，目光坦蕩的望向楚堯的眼睛，「網上有一句話，是這樣說的。」

  「我可以為你擋子彈，但不會為你買早餐。」

  楚堯聽到這句話微怔，幾秒後，不解地蹙起眉梢。

  倪歡咬了下嘴唇，拎著塑膠袋的手抬起一點，輕輕抱了下楚堯。

  「楚堯，你很重要，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好好的。」

  「生日快樂，是真的希望你快樂。」

  倪歡說完，鬆開楚堯，盯著他看了幾秒，後知後覺的哦了一聲，聲音小聲的說道：「還有，抱歉，你不是狗，我說錯話了。」

  楚堯臉上看不出情緒，他低垂著眼，忽然攬上倪歡的肩膀。

  「行，走。」

  倪歡懵了，「走……去哪？」

  楚堯：「不是要給我過生日？」

  倪歡作死的說道：「我已經在心裡給你過完了。」

  楚堯沒搭理她，帶著她往前走。

  倪歡急了，「許櫻還在等著我去解救她，她不是認你當大哥了嗎？你這大哥總不能見死不救吧！」

  ——

  許家老宅

  許颺和楚堯面對面坐著，一個心不在焉的低頭玩手機，一個沒正形的翹著二郎腿，目光不斷往樓上探去。

  許颺和許櫻同歲，但和許櫻不同班，他高二學理，許櫻學文，分班時楚堯才轉到許櫻和倪歡所在的班級。

  所以許颺和楚堯不算熟。

  再加上楚堯『威名在外』，許颺不是很願意和楚堯打交道。

  倒是許櫻，高中時期就整天大哥長大哥短的跟在楚堯後面。

  楚堯和倪歡的事他也曾經聽許櫻提起過兩句。

  許颺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心底叫苦。

  他現在的狀態越來越像雙面間諜。

  放在三哥那邊來說，他不能告訴倪歡其實她只是個替身，三哥愛的另有其人。

  放在倪歡這邊來說，他不能告訴三哥，其實倪歡曾經很喜歡很喜歡一個人，喜歡到根本不可能輕易忘掉的地步。

  還有楚堯，從高中開始到現在就沒放棄過追倪歡這件事。

  樓上

  許櫻終於等來救星，興致沖沖的化妝打扮，邊往臉上胡亂的拍邊嘟噥不清的問倪歡：「歡歡，沈郅焱都這樣了，你還能忍？」

  「看情況吧。」

  倪歡給出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許櫻暫同的點頭，「像這樣總在外面拈花惹草的男人就不能要，你看我堯哥多好，追你這麼多年了，深情不移，你說說你，怎麼就不能考慮考慮他呢。」

  倪歡拿梳子在許櫻頭上敲了下：「化你的妝吧！」

  ——

  「今天晚上必須回來。」

  許颺板著臉對許櫻下死命令。

  許櫻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蹦躂到楚堯跟前，「今天我堯哥過生日！本姑娘開心，想什麼時候回來就什麼時候回來！」

  說完，她無視許颺要發飆的臉色，喜滋滋的和倪歡商量，「咱們去擼串吧，就跟高中時候一樣。」

  倪歡挽起她的手臂，向許颺擔保道：「許颺哥你放心，我晚上一定會安全把許櫻送回來。」

  「走了走了……」

  許櫻拉著她催促道。

  三個人就近找了家燒烤店，開了個包廂。

  倪歡馬上就要進組拍戲，不敢多吃，基本都在喝水。

  許櫻就不一樣了，她本來就因為秦凌周和林靜柔的事覺得憋屈，眼下一喝酒，憋在心裡那點不痛快全發泄出來了。

  她大罵秦凌周是個渣男。

  又大罵林靜柔婊里婊氣。

  最後喝的像攤爛泥一樣，被倪歡扶上計程車送回了家。

  本來說好替楚堯過生日，結果一頓飯下來，楚堯基本都沒怎麼說話，一直默默喝酒。

  從許家出來的時候，倪歡被欲言又止的許颺叫住。

  許颺用倪歡看不明白的複雜目光，勸慰倪歡道：「倪歡，比起三哥，我覺得……楚堯更適合你。」

  倪歡不明所以，匆匆應了兩聲後，出了許宅。

  楚堯在外面等她。

  倪歡出去的時候，見楚堯旁邊停著輛車。

  楚堯看她走近，靠在車門上抽菸的動作停了下來，將指尖燃著猩紅色光的煙掐滅，沖她招招手。

  「我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