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9 心之所歸

  報到這一天，本來在報到現場沒她什麼事，但她還是懷著一顆少女之心早早的等候在這裡，希望能夠在第一時間見到久別歸來的程宇。

  本書首發𝕓𝕒𝕟𝕩𝕚𝕒𝕓𝕒.𝕔𝕠𝕞,提供給你無錯章節，無亂序章節的閱讀體驗

  當海南團到達的時候，她禁不住在每一個人的臉孔上搜尋著，盼望那張熟透的面容出現。海南團的人都差不多進了賓館，還是沒見到程宇的影子，她的內心有一點點不安，以為他有變故不來了。就在她失望之餘，只見一個青年男子手上提著大包小包走了進來，她仔細一看，那不是程宇嗎？他一個人，帶這麼多行李幹嗎？

  等他來到前台，海南團的人才上前去幫他放下手裡的包，連道感謝，原來這些包大都是團里的人的，程宇只不過是幫忙。他樂於助人的本性一點也沒有改變。

  程宇放下手裡的包，環顧了一下賓館大廳，這才發現路歡歡站在不遠處微笑的看著自己，連忙走過去和她打招呼：「歡歡，我們又見面了。」

  路歡歡的眼裡早已含滿了淚花，但她強忍著這喜悅的淚水，握住了程宇的手：「歡迎回來。」

  程宇見到她那含情脈脈的眼神，不自然的笑了一下，說道：「闊別四年，真想你們啊，不知道這次還有沒有別的同學會來。」

  路歡歡就和他說道：「還有張新月。她現在是清雲縣旅遊局的局長了。」

  「是嗎？她都當局長了？」程宇感到有些意外，也有些激動地說：「真是沒想到，她升得還挺快的。以前在學校的時候，就覺得她除了長得標誌一些，沒有什麼特別的，沒想到四年不見，已經是局長了。」

  路歡歡見到程宇見到自己也沒怎麼激動，一說起張新月表情就不一樣了，心裡未免酸酸的，但她還是說道：「英雄不問出處。張新月是我們班裡難得的巾幗英雄，她在自己的領域裡已經有所建樹，我們都應該為她感到高興。」

  程宇應聲道：「是啊，是啊。作為班長，我真希望我們班的所有同學都能在自己的領域創造出新的天地。歡歡，看來你現在也過得不錯嘛。」

  路歡歡說道：「我也就是拿幾塊錢的工資混混日子，沒有什麼大理想。」

  程宇聽她這麼一說，就想起自己畢業時拒絕她的話來了，他不好意思的對她說道：「都這麼多年了，你還記恨我呢？」

  路歡歡說道：「沒有的事，我和王勐國慶節要結婚了，你來不來？」

  程宇聽了，一副甘願為她赴湯蹈火的樣子說道：「來，一定來，你的婚禮我能不參加嗎？王勐那小子真是有艷福啊，可把我給羨慕死了。」

  路歡歡知道他是言不由衷，但也不忍心點破，畢竟是自己愛過的人啊，就讓他裝蒜吧。

  因此就用別的話題把不愉快的事岔開了。

  張新月來到的時候，程宇剛剛去上衛生間，因此她並沒有見到他，現在見面，自然格外的親切，忙和他寒暄起來。

  兩人互相問候了一下彼此的情況，知道程式宇現在在海南的一個地州旅遊局工作，只是個科長，張新月就笑話他，早知道是這樣，當初還不如留在這個省城裡呢，又有好工作，又有美人投懷送抱的。

  程宇只能尷尬的笑了笑。

  路歡歡此時也走了過來，和他們倆說，要不別去和大家吃飯了，由她單獨安排一桌，叫上幾個同學，好好的聊一聊。

  張新月剛剛吃過晚飯，但是同學情誼還是不能丟的，便欣然同意。就這樣，路歡歡打電話叫上了王丹，金其言和陳靜老師，三個人坐上張新月的專車，向另一家賓館出發。

  他們剛到一會，菜還沒上齊，王丹，金其言和陳靜也相繼到了，師生幾個多年未見，未免又是一陣寒暄。酒菜上好了，大家在陳靜的號召下喝過了團圓酒，就開始了熱烈的互敬。

  這一晚，路歡歡有些興奮，有些喝多了。她沒有叫王勐，還對他們撒謊說王勐出差了，她是不想讓王勐見到程宇，怕他會感到尷尬。

  吃完飯出來，她鬧著要和張新月一塊回賓館睡，還說要給她安排一個單間，她們姐妹倆好好聊一個晚上，張新月不好推辭，便同意了。

  倆人洗了澡，各躺在一張床上看電視，看著看著，路歡歡就哭了起來。

  自從見到程宇，張新月就覺得路歡歡的情緒有些不太對勁，他們在學校里的故事她還是聽說了一些，但不是全部了解，這時見她哭得那麼傷心，就上前去勸慰：「歡歡，你這是怎麼了？哭啥呀，都快結婚的人了，應該感到幸福才對啊。」

  路歡歡一邊哭一邊說道：「新月，你不知道我的心事。你能體會愛一個人卻不能得到他的痛苦嗎？每個人都認為我出身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工作順利，愛情甜蜜，可是誰又知道我內心的苦楚呢？我愛程宇，一直愛他，但你也看到了，他的心裡沒有我，從來沒有。」

  路歡歡的話也讓張新月百感交集，她哪裡知道自己所受過的苦呢，如果她知道了自己的經歷，也許她就會覺得自己所經歷的不算什麼傷害了。離開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有什麼不對呢，女人啊，就是喜歡自找苦吃。

  她只能勸路歡歡道：「歡歡，別傷心了。至少你現在得到了愛你的人，這就是最大的幸福，不要不珍惜自己擁有的感情，如果有一天你失去了，那才是你最大的損失。」

  路歡歡還是搖頭，傷心道：「愛情不能勉強，我現在接受了王勐，並不等於我沒有愛過程宇。我忘不了他，你知道嗎，我真的忘不了他。」

  張新月勸道：「歡歡，別傻了。我也看得出來，程宇的心裡沒有你，他要是有那份心，當初早就留下來了，還等著今天來後悔？王勐雖然沒有程宇長的帥，不像他那樣風度翩翩，但至少他是全心全意的愛著你。你想過沒有，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人，每天都可能擔驚受怕，怕他離開自己，與其這樣，還不如嫁給一個愛自己的男人，只要他死心塌地的對你好。當然了，每個女人都想嫁給自己喜歡又深受自己的男人，可是那樣的愛情，有時候也會布滿了苦澀。就像我，現在什麼也沒有了，愛我的人離開了，我愛的人我不敢去愛他，這樣的生活才叫做生不如死，你知道嗎？」

  張新月說到動情處，止不住落下淚來。

  路歡歡不解的看著她問道：「新月，你事業有成，是大家羨慕的對像，怎麼可能生不如死呢？難道你也遇到了像我這樣苦惱的事？」

  張新月苦澀一笑，說道：「歡歡，你就別問了，我所經歷的傷痛，不是你所能想像的。你只需記住我的話，憐取眼前人就對了。愛情，這是兩個多麼高尚的字眼，可是在現實生活中，再真摯的愛情又能改變什麼呢？生活還是會沿著相同的軌道前進，不會因為我們心裡的愛情有所改變。」

  路歡歡被張新月的話說得摸不著頭腦，她仍然在為自己的感情傷感。

  她輕輕的推開張新月，到酒櫃裡拿出啤酒，打開一瓶給張新月，自己也開了一瓶，說道：「來吧，為我們不幸的愛情乾杯！」

  張新月和她碰了碰瓶子，一口氣就喝下一大半瓶酒。路歡歡和她在晚飯時就喝得差不多了，這半瓶酒下去，讓兩人的大腦更加興奮。路歡歡帶著酒勁說道：「新月，講講你的故事吧？我從來沒有聽過你的愛情故事，今天你能講給我聽聽嗎？」

  張新月苦笑道：「哼哼，我的愛情故事，我都不記得了，從哪講起呢？」

  路歡歡說道：「不記得了？那我問你，你來回答。」

  張新月搖了搖頭，說道：「來，把這瓶酒幹了，我就給你講。」

  「好，乾杯！」路歡歡碰了碰她的酒瓶，咕咕咕把瓶里的酒全喝了。張新月也把酒喝了，她還覺得不夠，又自己走過去打開了一瓶紅酒，給路歡歡倒了一杯，自己也倒了一杯，說道：「歡歡，你真的想聽我的故事嗎？」

  路歡歡淺嘗了一口紅酒，答道：「當然想聽，我想知道是什麼樣的故事能把你錘鍊成巾幗英雄的。」

  張新月苦笑道：「哼哼哼，巾幗英雄，我算什麼巾幗英雄啊。歡歡，要不是因為我要去實現那個未盡的夢想，只怕我現在已隨著他去了。你知道我的內心有多苦嗎？比黃蓮還苦呢。」

  路歡歡每次見張新月，都是見到她那自信迷人的笑臉，她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失過態，而今天，看來她比自己還傷心，還難過。便問道：「新月，我不相信，你不是為了要安慰我而把自己說得這麼可憐吧？」

  張新月此時已經淚如雨下，在酒精的刺激下，她真的很想對路歡歡傾述，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吸了吸鼻翼，說道：「歡歡，你看我像會演戲的那種人嗎？聽了我的故事，你就不會覺得自己可憐了，我不是想博取你的同情，我真的希望你不要像我一樣，難以咽下口邊的後悔藥。」

  然後，她一邊喝酒，一邊向路歡歡講述自己的故事。她在講述的過程中，隱去了秦川的身份，講得更多的是林子沖和她的往事，講到他對她的愛，他對她的好，當她講到他為了她而死去的時候，兩個女子都因此而泣不成聲。

  她們在痛哭之後又講到了劉葉和她肚子裡的那個孩子，張新月說她現在唯一能為林子沖做的，就是找回劉葉，和她一起撫養那個孩子。

  路歡歡被她的故事震撼了，她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感受到愛情的真諦，她覺得比起張新月來，自己真的要幸福一千倍一萬倍。這樣想著，她又開始去安慰張新月，而張新月此時完全沉浸是對往事的湎懷之中，一邊流淚，一邊喝酒，對她的勸告無動於衷。

  是啊，她已經把自己的心封鎖了太久太久，她需要傾述，需要釋放，不然的話，她都能夠聞到死神的氣息。

  儘管自己是一個局長，每天都有很多應酬，但在清雲縣，現在已經找不到一個可以讓她傾述的對像了，人到高處不勝寒，她的職務並不算高，卻已經深深的體會到這句話的含義。

  就在她盡情的流淚的時候，手機的簡訊鈴聲響了，已經很久沒有在這麼晚收到過信息了，她隨手打開了包，掏出了手機，是秦川發來的，他只說了一句話，卻已將她感動得淚水更加洶湧：新月，你知道嗎，世界上最痛苦的事不是失去愛人，而是看著愛的人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