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世俗難容

  秦川本能的停止了動作，從褲兜里掏出了手機，是母親張瑩的電話，他平了平自己的氣息，接通了電話：「喂，媽，是我。」

  「秦川嗎？你在哪裡？你姥爺昏倒了，豆豆也在發高燒，你快回來。」張瑩的聲音很急。

  「媽，你說什麼？我姥爺昏倒了？」秦川也急了。

  「是啊，豆豆也在發高燒，我們全都在第二人民醫院，你快來吧。」張瑩說完匆匆掛了電話。

  秦川的腦袋嗡嗡的響了起來，張新月也聽見了他們的談話，她已經坐了起來拉好了裙子拉璉，說：「秦川，我們快回去吧。」

  秦川「嗯嗯」地應著，剛剛的激情早被這個消息嚇得飛到了九宵雲外。他接過張新月收拾好遞過來的背包，兩個人飛快的返回公路邊，開上車就往市區跑。

  倆人趕到醫院，剛停好車，就看見秦業在大門口焦急的張望。秦川跑過去問：「爸，姥爺和豆豆現在情況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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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業說：「你姥爺是腦血栓，還在搶救，醫生說只怕，只怕——」

  「姥爺。」秦川叫了一聲他至愛的姥爺，往裡走去，秦業跟在他身後說：「現在你見不到他，有你媽在那等著。還是先到四樓兒科看看豆豆吧，她也病得利害。」

  秦川沒法，只好先去看豆豆，張新月也一路跟著他。到了四樓，秦業直接把他們引到了病房，他們一進病房，趙芸就紅著眼睛站了起來，欣喜的叫了一聲：「秦川。」

  她隨即見到了秦川身邊的張新月，臉色很快就暗了下去，可是這次她並沒有發火，只是用目光警惕的看了張新月一眼，那目光就像一道寒光，充滿了殺氣，也帶著點點無奈和憂傷。

  秦川什麼也沒和趙芸說，他兩步跨到豆豆的面前，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見燒得不是那麼利害了，才問：「豆豆的病，醫生怎麼說？」

  趙芸答道：「醫生說是受了風寒，春夏之交，孩子抵抗力弱，容易感冒發熱。」

  秦川聽了，也沒再和趙芸多說話，輕聲喚著女兒：「豆豆，豆豆。」

  豆豆睜開了雙眼，一見是秦川，眼裡一亮，微弱的叫道：「爸爸，爸爸，你可來了，昨天我叫你你也不答應我，後來，後來，對了，你帶我去游泳，游著游著，你就不見了，我使勁的喊，使勁的喊：爸爸，爸爸，可是你還是不回答我。」

  豆豆的話逗得秦川心疼的抱著女兒，說：「爸爸在呢，爸爸不離開豆豆，你好好睡一覺，睡醒了，爸爸帶你回家。」

  豆豆拉著秦川的手說：「爸爸，你守著我，拉著我的手。」

  秦川說：「乖，豆豆，爸爸還要去看姥姥爺，一會爸爸就來守著你，你先睡，好嗎？」

  豆豆懂事的點點頭。

  秦川轉身問秦業：「爸，姥爺在哪裡，我們去看他。」

  秦業說：「在七樓搶救。」

  秦川出了門，直奔電梯，見電梯在一樓，他馬上轉到樓梯自己跑了上去。秦業緊跟他去了。

  張新月本想和趙芸說點安慰她的話，可是一想到從早上起，她和秦川的關係已經發生了微妙的轉變，她不知道自己此時還能對她說什麼，而且趙芸這樣的女人，只怕自己說出的任何一句話都會引燃她的熊熊怒火，這從剛剛她看到自己進門時的目光也能體會到。她本想隨著秦川上樓的，可是她剛走到門口，趙芸就叫住了她：「張主任，我有話要對你說。」

  張新月不得不停住了腳步，她回過頭來看著趙芸，趙芸的眼裡此時已沒有了前天早上咄咄逼人的目光，就是剛才對她那敵視的目光也不在了，她的眼裡甚至還寫滿了乞求，張新月不知道她要說什麼，心虛的問：「有什麼話，你說吧。」

  趙芸走上前幾步，拉住了張新月的手，乞求說：「張主任，我求你放過秦川，我和豆豆不能沒有他。」

  張新月看著這個可憐的女人，她的表情告訴她，她已經嘗到了自己釀造的苦酒，先前她對自己和秦川的關係不過是猜測，因為那時自己的確和秦川沒有什麼，最多不過是自己的暗戀罷了，而她也沒想過要破壞他們的婚姻，她只想默默的在秦川身邊愛著他，為他做一切她能為他做的事，可是趙芸卻背叛了秦川，這讓她在黑暗中看到了一線希望，覺得自己無望的情感出現了前所未有的生機，因此當秦川擁她入懷的時候，她心裡並沒有多少負擔，她愛他，既然他已經被拋棄了，那麼她為何不能接受他的愛呢？而趙芸認定秦川已經移情別戀了，她哪裡知道是她自己把秦川送到別人身邊的。她恨趙芸傷害了秦川，可是她也感謝趙芸把秦川推到了自己的身邊，趙芸拉著她的手讓她覺得骯髒，可是她沒有甩開她的手，淡淡地說道：「請你放開我，我並不是你們之間的障礙，你們的問題關鍵在於你自己，如果秦川能原諒你，我不會威脅你們的家庭，請你好自為之。」

  趙芸一定會明白她說的意思，因為張新月知道她做的事，可是她還是抬著一雙淚眼懇求道：「張主任，你，你能不能不要再和秦川交往。」

  就連豆豆也跟著她媽媽說：「阿姨，你答應吧，阿姨，答應我媽媽。」

  張新月沒想到趙芸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看得出趙芸很在乎秦川，她現在是已經追悔莫及，可是秦川會原諒她嗎？如果秦川原諒了她，回到了她的身邊，那麼自己怎麼辦？自己真的能做到像在秦川面前說的那樣，不在乎天長地久，只在乎曾經擁有嗎？趙芸讓她遠離秦川，無非就是要挽回自己的婚姻，那麼她是不是能把自己對秦川的愛束之高擱？

  自己暗戀秦川那麼久，現在剛剛見到希望的曙光，她還未品嘗到愛情的甜蜜，難道就這樣退出這場苦戀？不，她不能答應趙芸，她不去看趙芸的臉，她的目光有意的迴避了這懇切的目光，說：「我和秦縣長不交往是不可能的，我們是上下級關係，任何時候都有可能因為工作而在一起，你的要求我不能滿足。」

  趙芸傷心的道：「張主任，我承認我有過錯，我也知道你們是上下級關係，日常工作不可避免。可是我說的意思你明白的，我決不會和秦川離婚的，難道你要甘當第三者嗎？」

  趙芸的話讓張新月內心一震，是啊，只要秦川一天沒離婚，自己的身份就仍然是讓人唾棄的第三者，她對他的愛仍是尷尬的，如果讓自己純真的愛情蒙上破壞別人婚姻的陰影，實在是非她所願。

  此刻，面對可憐兮兮的趙芸，病床上的昏昏欲睡的豆豆，她的心軟了，她怎麼能奪人所愛呢？她不是那樣的女人，在秦川和趙芸沒有出現裂痕之前，她並沒有想過要去破壞他的家庭，只是，她對他的愛是深埋心底的，她甘願為他付出自己的一切也不會要求他給自己什麼回報。

  現在，趙芸在求她，豆豆也在求她，趙芸竟然能以一個髮妻的身份來求自己，可見趙芸的確有悔過之心，她怎麼能不把秦川還給人家呢？那畢竟是人家的丈夫啊，她算是秦川的什麼人？目前來說連情人也算不上。還有豆豆，她怎麼忍心拒絕一個四歲孩子的請求？說到底，自己對秦川的愛就算是真摯的，可是在生活中根本就站不穩腳跟，僅僅只是一個豆豆，秦川也是割捨不下的，從他剛才的焦急神情完全能體會得到。如果他能原諒趙芸，她，就是一個第三者，不容於世的第三者！不，這樣的人她決不會做，她強忍著痛徹心扉的淚，傷心的對趙芸點了點頭。

  見到她點頭了，趙芸激動的說：「張主任，謝謝你，我和豆豆會感激你一輩子。」

  張新月沒有答話，她忍住傷悲，扭頭走出了病房，她邁著沉重的腳步走出了醫院，走到了大馬大路上，路過的車輛向她按起了喇叭，她這才驚醒過來，跌跌撞撞的回到人行道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