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愛的甜蜜

  他們二人翻過一道山樑，眼前突然出現一片開滿鮮花的草場，草場不大，只有百十平米的樣子，有點窩，很精緻，地處竹林中間，感覺就像一個鳥巢。

  張新月激動得像個孩子一樣歡呼起來：「哇，這麼美的地方，真是人間仙境啊！」

  她忍不住脫了高跟鞋，張開雙手跑到草地中間，把自己整個的投進軟軟的草地里，懶懶的翻了幾個身，壓倒了一大片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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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川笑呵呵的跑過來，把身上的包一丟，也躺到了她的身邊。張新月看著頭頂上的藍天白雲，口裡含著一根青草，喃喃的問秦川：「縣長，你怎麼知道有這麼一個好地方？」

  秦川翻過身來看著她，反問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張新月沒有反應過來，脫口就說：「縣長啊。」

  秦川伸手去撓她的掖窩說：「看你還叫我縣長，再叫縣長我撓死你。」

  張新月咯咯咯的笑著直打滾，叫道：「我不叫了，不叫縣長了，你繞了我吧。」

  秦川聽她求饒了，這才停了手。張新月半天還沒忍住笑，等她好不容易停下來，才湊到秦川的耳邊問他：「那我不叫你縣長叫什麼？」

  秦川親了她一口，說：「有外人在的時候，你還得叫我縣長，只有我們倆在的時候，想叫什麼隨你的便。」

  張新月聽他這麼說，就輕輕的叫道：「秦哥哥，我就叫你秦哥哥吧。」

  秦川大笑起來，說：「我都起雞皮咯瘩了，什麼情哥哥？」

  張新月也笑了：「那我叫你什麼好？」

  秦川說：「還是叫名字吧，這樣又親切，又脫俗。」

  張新月說：「好吧，這樣最好，不然以後要是不小心出現了口誤，那我又要惹事生非了。不過我喜歡更親切點，只有你我的時候，叫你秦，行不行？」

  「這樣也行，只要別讓我起雞皮咯瘩，什麼都行。」

  「咯咯，情哥哥，奴家為你做飯去也——」聽到他不喜歡，張新月故意逗秦川。

  她這一說，秦川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說：「還真餓了，你想吃點什麼？」

  張新月說：「你帶了什麼好吃的？」

  秦川說：「水果、麵包。」

  吃過東西，倆人並身躺在草地上看雲。

  張新月想起了顧城的詩《遠和近》，就喃喃的念了出來：

  你

  一會看我

  一會看雲。

  我覺得

  你看我時很遠，

  你看雲時很近。

  秦川聽了，也隨口念了一首卞芝琳的《斷章》：

  你在橋上看風景，

  看風景的人在樓上看你。

  明月裝飾了你的窗子，

  你裝飾了別人的夢。

  張新月沒想到秦川也識得朦朧詩，她用一根青草輕輕拂著他的臉，說：「秦川，沒想到你也愛讀詩。愛讀詩的人感情都豐富。」

  秦川說：「你以為我是個木頭人啊？當個縣長就不是凡人了？縣長也有自己的喜怒哀樂，我平時都是儘量在人前偽裝自己，心裡的弦隨時都繃得緊緊的，只有自己一個人的時候，才能真正的放鬆。」

  張新月問：「就是和我在一起也是這樣？」

  秦川說：「從前是啊，從今天起不是了，現在和你在一起，讓我覺得輕鬆，快樂。」

  張新月心裡涌過一陣感動，動情的說：「秦川，我真想就這樣和你在這裡終老一生，與世無爭。」

  秦川聽了她的話，好像從美好的夢境裡甦醒一樣，他看著她忽閃的雙眼，裡面波光流動，深情款款。他痴迷一笑，本想附合她的話，可是他還是理智的說：「是啊。新月，我也想啊。只是你我終究都是凡夫俗子，逃不過塵世的紛紛擾擾，這樣逃離世俗的時刻對你我而言，只能是片刻的閒暇，那是多麼的難能可貴。走出這片竹林，你和我都得恢復原來的面貌，不得不戴著面具去生活。」

  張新月從秦川的話里感到了生活的無奈，是啊，她和秦川，就算此刻能在這裡卿卿我我，可是走出這裡，回到清雲縣，他們還能這樣無拘無束的相處嗎？只怕是一個不輕意的眼神也會讓人閒言碎語，清雲縣的人在這方面給他們的教訓真是太深刻了。想到這裡，她感到不寒而粟，不由悲從中來，淚水瑩瑩而落。

  秦川沒想到自己的一席話會讓她傷心落淚，忙坐起來，輕聲說：「新月，別難過，你只要知道我心裡有你就行了，你我都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在人前不得不處處偽裝自己，可是這不代表我不在乎你，懂了嗎？」

  張新月想起了周婭的經歷，不知道自己會不會重蹈她的覆轍，心裡湧起一陣酸澀，可是她一想到自己和秦川畢竟彼此相愛，和周婭依附莫理游的情況完全不同，心裡多了許些安慰，她堅定的點了點頭：「秦川，我知道。為了你，就算我一輩子都生活在你的身後，我也心甘情願，只要有你的愛就夠了。只是，我擔心我的愛會是錯的，會再一次給你帶來傷害。」

  秦川緊緊的摟住了她，如果說早上他是一時衝動，那麼此刻他徹底被她的真情感動了。這個女子，凡事都會為別人考慮，和她在一起，一點壓力也沒有。在她眼裡，別人都沒有錯，錯的只是自己，這多讓他心疼啊。

  他深情的說：「新月，要是我不是一個縣長，也許我們就不會有那麼多顧慮，就能拋開一切，想怎麼過就怎麼過，你怨我嗎？」

  張新月抬起眼來看著秦川說：「不怨。在今天之前，我一直默默的愛著你，從不敢想能和你相愛，現在我已經很幸福了。」

  秦川低下頭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龐，說：「新月，你真好，我真想給你一份實實在在的幸福。」

  張新月看著他的眼睛問：「你說，會有那一天嗎？」

  秦川想到自己瀕臨死亡的婚姻，茫然的說：「會有的吧。」

  張新月聽出了他語氣中的一絲猶豫，說：「秦川，我不要你的承諾，我只要你愛我就行了。」

  秦川苦笑了一下，說：「新月，這樣的愛，我會委屈了你。我是真心想和你在一起。」

  張新月閃著淚花笑笑說：「你有這個心思就行了，我在乎的是愛的過程，不是結果。你別有心理負擔，我不會給你添任何麻煩的。」

  秦川心疼的說：「我懂，新月，你的心我都懂。」

  張新月定定的注視著秦川，秦川也注視著張新月：「新月，和你在一起，我好像又找回了十年前的感覺，戀愛的感覺。」

  他的話讓張新月想到了趙芸，她禁不住問：「她，是你的初戀嗎？」

  秦川問：「她？哪個她？」

  張新月說：「就是你家裡那個。」

  秦川想了想，說：「好像不是。」

  他的話把張新月逗笑了：「初戀也有好像的？」

  秦川也呵呵的笑著說：「有啊。在她之前我喜歡過一個女孩子，可是我從來沒有說過愛她，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初戀。」

  張新月好奇的問：「你也會暗戀啊？她是不是生得很好看？」

  秦川說：「她沒你生得好看，是我的一個鄰家姐姐，她結婚的時候我才14歲，她結婚那天我傷心得要命，一個人偷偷的躲在家裡哭了好久。」

  張新月咯咯的笑著說：「你早熟啊？」

  秦川颳了一下她那小巧玲瓏的鼻子，說：「我的初戀說完了，該說你的了。」

  他這問倒讓張新月為難了，要說初戀，她還真沒談過，她愛的第一個人就是秦川，可是她能對他說他是自己的初戀嗎？這幾天和黨校的同學交流，那些同學談話也很放得開，他們說男人雖然都有處女情節，可是誰都怕處女，關鍵是怕負責任。自己既然已非處女，如果說這是自己的初戀，只怕日後無法和他解釋，也會讓他有心理負擔。她想了想，胡謅道：「我的初戀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在大學時談了一個男友，畢業時各飛東西了。」

  秦川問：「那為什麼畢業後沒找一個？」

  張新月打了他一捶，說：「我要是找了，你怎麼辦？」

  聽了她的話，秦川的眼裡閃亮著感動的淚花：「新月，我不能光明正大的愛你，但願我的愛不要帶給你傷害。」

  張新月微笑著說：「不會的，能得到你的愛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只要曾經擁有，就算有一天我們天各一邊，我也不會後悔。」

  秦川說：「新月，這樣對你是不公平的，如果可能，我會給你一生的幸福。」

  張新月聽懂了秦川的話，也許他真的想離婚了，她心裡又驚又喜，可是她還是說：「有你這句話就足夠了。別的對我來說都不重要。」

  秦川說：「新月，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

  張新月這回沒有回答他，這個問題是不用回答的，她知道秦川心裡的矛盾，他心裡還有他的家。可是她也明白，趙芸已經背叛了他，他遲早會知道的，她現在不能說，不能在他的心上再灑一把鹽，她要用她的愛讓他勇敢的面對婚姻帶給他的打擊。如果有一天，秦川自由了，她一定會毫不猶豫的投入他的懷抱，和他一起去面對生命中的風風雨雨。可是如果他選擇回到他現在的家庭，她也不會後悔，因為她已經真實的愛過自己的愛人。

  張新月頭枕著秦川的手臂，秦川一隻手理著她的秀髮，一手拉著她的手，說：「新月，你太善良了，這樣容易被人欺侮。」

  張新月說：「與人為善是我做人的原則，不過也要建立在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基礎之上，你不用擔心。我擔心的是你，一個人在清雲縣，孤立無援的，以後做什麼事還是多長几個心眼，別像選舉那次一樣被人黑整了也不知情。」

  秦川摸摸她的臉蛋，說：「以後我就不是一個人了呀，我有了你，就多了一雙眼睛幫我看著有沒有人再對我下黑手了。」

  張新月咯咯的笑了，說：「我當然會幫你，你要我幫什麼我都會幫的。」

  一說到工作，這兩個人馬上轉變了剛才情意綿綿的狀態，變得一本正經起來。

  秦川說：「現在就有一件事要你幫我呢。只是現在不說，說了你要不高興了。」

  張新月微笑著問：「赦你無罪，說吧。」

  秦川還是不說。張新月拉拉他的手，說：「我自願幫你的，行了吧？」

  秦川才笑著說：「你非要我說，我只好說了。」

  張新月說：「說吧，我能幫的，一定幫你，原意為你上刀山下火海。」

  秦川說：「那樣我哪裡捨得啊，沒那麼嚴重。」

  張新月說：「那是什麼事啊？不是上刀山下火海的事就不是難事，我一定做。」

  秦川說：「前天省長不是說你父親是他的救命恩人嗎，什麼時候我安排一下，你讓你父親請省長到清雲縣去一趟。」

  張新月問：「就這事？」

  秦川說：「這事還不是難事？有幾個人請得動省長啊？」

  張新月說：「不過，我還沒問過我父親呢。不知道此事是真是假。」

  秦川說：「那你問一下。」

  張新月說：「現在他們不在家，晚上我問問。」

  秦川說：「好吧，晚上再問。現在我要親親我的小可人兒。」

  說著就像張新月親了過來，張新月嬌笑著向一旁閃去，秦川撲了上去抱住了嫵媚無比的她。在她耳邊輕輕的喚著她：「新月，新月——」

  天，她抵擋不住這樣的熱情，她就快要融化了。

  這時，一陣手機鈴聲就像划過天空的一道閃電，從天際那邊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