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墜入深淵

  哭了好久，她們終於累得停息下來，張新月問：「周婭姐，你這麼好的人，她們為什麼打你？」

  周婭嘆了一口氣，才慢慢地講了起來：「唉，說來話長。我以前剛剛參加工作的時候和你一樣，是在鄉下當婦聯主任。有一次，全市舉辦一個婦女幹部培訓班，縣裡讓我來參加。當時和我分在一個宿舍的，是一個領導的女兒，她和我同歲，在程陽市裡的一個部門裡工作，也負責婦女工作。

  和她相識之後，我們一見如故，在培訓的三個月里，天天黏在一起，無話不談。後來她同情我的境況，覺得我在鄉下工作過於辛苦，為了讓我們能經常見面，就央求她父親把我調到了市里，這樣我們就經常能在一起玩了。調到程陽市後，因為我父母在鄉下，所以周末我經常去她家裡。她父母也把我當作女兒來看待，對我很好。不知不覺，我好像已成為他們家的一份子。

  她父親是領導，平時到家裡的人也很多，我經常給他們端茶送水，這樣也接觸了不少的人。在一個周末，我再次到那個朋友家去玩，她媽媽說要去做頭髮，她就陪她媽媽一塊去了。我在她家也呆慣了的，她們讓我在家裡自己玩，我想到去髮廊也無聊，就在她的房間看書等她們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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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會，有人回來了，我還以為是她們，沒想到是她父親回來了。他問我她們母女做什麼去了，我就老實說是去做頭髮，他說那還不得是一天啊，我說可能是吧，他讓我去給他煮一碗麵條，他在書房等著。

  我煮好了面，送到他的書房，見他正在看書，就把面送到他面前的桌子上。沒想到他一把就抱住了我，一邊親著我一邊說喜歡我好久了。我當時真怕呀，我還是一個大姑娘呢，還沒有談過戀愛，我拼命的掙扎，可是他的力氣好大，最後我還是沒能掙脫。」

  說到這裡，周婭又嘆了一口氣。張新月聽了也想起自己曾經的遭遇，心裡覺得怪難受的，就說：「周婭姐，你別再難過了，都過去了。」

  周婭繼續說：「是啊。事後我也很傷心，一直哭，他怕他的老婆和孩子回來，就想方設法的哄我開心，可是我還是傷心不已。最後他說，只要我不鬧了，我想要什麼他都給我，就算是當官，他也能讓我去。

  我想想都已經這樣了，再鬧也沒用，還不如應了他，不然還不虧大了？沒想到就這一念之差這樣陷進了官場，也陷進了他安排的生活。這之後，他經常找我，慢慢的我也變成了他的情人，隨著他的官越當越大，我的職位也越來越高，他為我安排了一場婚姻做幌子，我也不能不同意。」

  周婭說到這裡又停頓好久，嘆了一口氣，語氣更加傷感。繼續說：「後來我們的事還是讓我的朋友知道了，她傷心欲絕，堅決和我斷絕了來往。新月，我失去的不僅僅是愛情，還有友情啊。好長一段時間，我真想死掉算了，可是每一次都無法邁出那一步，畢竟生命對誰來說都是寶貴的，在放棄的時候沒有幾個人是勇敢的。我就這樣不死不活的過到了今天，在事業上，人們看我是風光的，可是這十多年來我只能遊走在不同的男人之間，就像一個孤獨的遊魂。」

  張新月沒有想到美麗高傲的周婭會經歷這麼多痛苦的往事，聯想到自己的遭遇，她心裡頓時對周婭充滿了相惜之情，問：「周婭姐，剛才那兩個女人，就是你以前的朋友和她媽媽？」

  周婭點了點頭：「嗯，雖然當初我並非情願，可是後來我所做的一切還是傷害了她們，因此我心裡一直內疚不已，我不還口，也不還手，就是因為我覺得我這輩子欠了她們的，就讓她們罵罵，讓她們消消氣吧。新月，現在你覺得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周婭姐，你不是，你是一個善良能幹的女人，壞的是那個奪走你貞操的畜牲，不，他連畜牲都不如！」

  「新月，其實還是我的虛榮心害了自己，當初我要是甘於寂寞，不要調到市里，就不會有這些事，我也可以過一個平凡女子想過的生活了。只因為我心高氣傲，才有如今的苦果，我是自食其果呀。」

  「不，周婭姐，你不要把自己說的一無是處。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能幹的女人。就算你不屈從於那個男人，你也照樣能做出一番事業的。」

  周婭搖了搖頭說：「新月，你才步入官場，還不知道這裡面的水有多渾，有多深，慢慢你就會知道了。這個世道，要做一個女中豪傑，憑本事做事，真的不容易啊。有時候我真的好羨慕那些居家過日子的小女人，有人疼，有人愛，上孝父母，下承兒歡，哪像我們這樣的女人，當著不大不小的官，權力沒多大，事比別人多，天天在被領導牽著鼻子東奔西跑，早早晚晚都在飯局裡泡，哪像過日子的女人呢？」

  「周婭姐，那個男人是不是莫，莫——」周婭的一番話讓張新月聯想翩翩，她一下子就想到了市長莫理由，他是不是周婭依附的那個男人呢？

  周婭搖搖頭，優傷的說：「他是誰你別問了，反正現在他實權在握，我沒有辦法。我的一切都是他給的，他要毀掉也輕而易舉。再說，再說時間長了，我在感情上還是依賴上了他，我也不想他有什麼事。」

  「周婭姐？」張新月從周婭的眼神里看得出自己猜對了，周婭怎麼能這樣對自己呢？那個莫理游，他不但可以當周婭的爹，而且長得又丑，要是不當那個市長，誰愛看他一眼啊，可是美麗如花的周婭卻心甘情願做他的花瓶，張新月真的無語了。不過她還聽說他這個人很霸道，就連程陽市的市委書記也要讓他三分，周婭也許真的逃不脫他的手掌心，想到這裡，她同情的握住了周婭的手。

  周婭長嘆一聲說：「我們女人怎麼這麼命苦啊，要想出人頭地，真比登天還難。」

  張新月也感傷的點了點頭。

  周婭接著說：「新月，女人要做成一番事業真的很難。你要記住這一點，做我們官場上的女人，要讓人們永遠看到自己外表光鮮的一面，寧願讓人家嫉妒你，也別讓人家看不起你。記住你姐的話，不管如何，都要笑對人生，別讓人家品嘗你的酸、甜、苦、辣，做個外強中乾的女人，不能讓人一眼就把你看透。這麼多年來，我的心上早就磨起了一層老繭，面對人家的嘲諷時，我不再心痛，但是面對人家的吹捧，我依然很開心。」

  「周婭姐，我記住了。」張新月含淚答道。

  「嗯，這才是我的好妹妹。」周婭很快就調整好了自己的情緒，強顏歡笑起來，這讓張新月也看到了周婭內心堅韌的一面，她也好言安慰道：「嗯，周婭姐，你也別難過了。」

  「好，我們洗洗臉，出去吃東西吧，只顧著哭，都餓了。」周婭捂了一下紅腫的眼，展開了笑臉。

  「好。」張新月也微笑著應道。

  吃過東西，兩人因為心情不好，就一直窩在宿舍看了一天的肥皂劇，哪裡也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