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天地棋局

  頭頂是天，腳下之地，只不過這頭頂的天穹，一片蒼茫，不見盡頭，那大地之上，則是刻畫這一道道紋絡，一道道特殊的存在，漂浮在其上，宛若棋子。

  這大地，便是棋盤，不過讓楚雲看不透的是，這棋局，雖有黑白之分，可又同時有馬有炮，一邊看去好似圍棋，另一邊又宛若象棋，猶如摻雜了世間萬象百態，叫人難以捉摸。

  再定睛望去，他驚訝地發現，那每一枚棋子，何止是棋子那般簡單！

  分明便是諸天萬界之內，一方方獨立的大世界，甚至再分出神識，將其放大無數，定睛去看，其界內的無數生靈，眾生百態，都能夠呈現出來。

  楚雲陷入了沉默，顯然這一戰，當真有些顛覆以往的認知，不過這一戰，他仍然不會退卻。

  只是剛剛才看了幾眼，瞧見了那宛若玄黃古陸的一枚棋子，楚雲只覺精神都有些恍然，顯然下這一盤棋，對於精神的消耗，極為巨大。

  他倒是感覺，自己在這天地法界內，修為也有所受限，不過他這一生，修為時高時低，最為慘烈之時，還曾跌落過至築基境界，這些又有何妨？

  「人活一世，其多百年；百年回首，風雨如昔，歲月依然。這盤棋，我不會輸給你。」楚雲開口道。

  對方神色依舊淡漠，同樣道：「每個人的活法，都各自不同，每一位修士，皆都有屬於自己的修煉之道。世上的路有千千萬，世上的法訣千千萬，行路之人有萬萬千，修真之人有萬萬千，可最終，卻究竟何去何從？這些，你我暫且不談，青梅煮酒，與君對弈三局，如何？三局兩勝，勝負便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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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去追問對方的名諱，或是身份，若然無法走出今天這一道棋局，那麼一切都是枉然。

  「三局兩勝，此事可以。」楚雲回道。

  對方再一揮手，卻見兩人懸浮的天宇之上，憑空出現了一塊懸石，石桌、石凳、青梅、清酒，皆都在此。

  那人這無中生有的本領，倒是不弱，楚雲在其身上，自始至終，都未感受到多少修為的波動。

  卻見那人指了一個方位道：「天地棋局演化，君為白，我為黑，是謂白黑分明。」

  第一局，對方執白先行，楚雲以黑方迎敵。

  兵家之道在於知己知彼，楚雲第一局，不知其實力深淺，便是直接打算，以一靜應萬變。

  任對方陣前排兵布陣，楚雲思量之下，亦視之等閒。頻頻舉杯輕啜。雖知：「山雨欲來風滿樓」，猶逍遙一笑。

  這神秘男子終於布陣完畢，蓄勢欲發；楚雲這邊，則是嚴陣以待，靜候一搏。

  對方見狀，與楚雲相視一笑，共舉杯盞，同起生死決！

  一場廝殺，無影無形，比起修士鬥法間的法術神通，刀光劍影，這等棋局，似壓力更為恐怖。

  你來我往，彼此互不相讓。

  一方方大世界，無數修士，完全化為了棋子，依照這棋局之內，天地法則而行，屏風馬，無雙炮——紛至沓來，一時間，諸界大亂，多少硝煙起。

  河前卒，馬後炮——蜂擁而去，揮手之間，幾許悲壯生。揚眉劍出鞘，生死毫髮間。

  男子與楚雲廝殺鏖戰，刀光劍影劃破數個紀元的沉寂，宛若登臨古代大帝豪傑之巔。

  戰況愈烈，可兩人皆都寸土必爭，意氣風發，互不相讓。

  戰歌起，戰鼓鳴，此時此刻棋中情。

  古來戰場皆寂寞，十人征戰一人還，幾番交手之下，卻是廝殺連天，彼此產生了對沖消耗之勢，最終，對方剩餘一卒一帥。儲運這邊，卻惟剩一孤將，竟成「卒子關燈」之勢。

  嗚呼，可惜楚雲步步為營，最終卻是惜敗，敗於一小卒子之手，可惜可嘆可憐！

  正思戎馬淚盈巾，君舉美酒邀我飲，仰頸杯盡泯恩仇！

  這一戰，那神秘男子，後續始終一言未發，似在盤算什麼，楚雲這邊，則是意識到，他還有勝利的機會。

  大風起，虛空蕩，第二局，天地棋局，赫然開始。

  這一局，與以往不同，楚雲執黑先行。

  既知對方謀略布局，自己便也勿須裹足，披荊斬棘便是。

  楚雲開局先行大舉攻勢，因制敵機先，七進七出，殺得是腥風血雨，視對方之千軍萬馬如無物，破軍闖陣似閒庭信步，好生得意！

  對方雖開局不利，只因始料未及，以致措手不及，可畢竟這神秘男子修為極強，且遊歷萬界，撰寫出諸天寶籙，絕非泛泛之輩。

  他穩紮穩打，處變不驚、沉著應戰，眉宇神色間，儼然有一種大家風範流露。

  既有青梅酒盞，兩人自然也不停歇，激戰正酣，酒興方濃。

  一杯一杯復一杯，慷慨激昂赴戰場。

  刀劍中，金戈鐵馬，你來我往，真正的強者，絕對是不甘寂寞的，存在他寧願慘烈地犧牲於戰場，或是與大道同游踏上那追尋真理之路，亦不願安逸地苟活於世上。

  這一戰，天地為之動容，風云為之變色，楚雲這裡，將其踏天之道，都演繹出來，且不僅踏天，更是要——戰天！

  對方也同樣，毫不示弱，諸般手段，玄奇詭異，將曾經楚雲悟道之時的諸般所想，都演繹出來，同樣是妙極。

  倏忽間，舊時星辰舊時風，惟有我君兩朦朧。

  直教人感慨的是，這世間或許當真存在因果循環之理，楚雲這一局，也是傾盡全力，毫無破綻可言，這便使得那神秘男子，招架之際，顯得難受異常。

  冥冥中似有不知的神主宰。因即是果，果即是因，因果循環，報應不爽。

  最終之下，楚雲赫然以一式「卒子關燈」還對方以顏色，兩相比較之下，戰成平局，可說是可喜可賀。

  然心楚雲心中，仍不免生出感慨：一將功成萬古枯啊！他有些想念自己的徒弟陸離，或許這盤棋，第一局由陸離來下，大刀闊斧，未必會輸給對方。

  斟一杯酒，拋灑於九泉路，以慰戰場血染萬域的諸般英靈，只是慶幸的是，眼下這天地棋局，似只是推演，並不在諸天外界演化，否則，每一枚棋子消亡，都將伴隨著無數生命的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