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大丈夫能屈能伸
2024-05-30 22:35:04
作者: 於小小
嚴母因為眼瞎,沒有看到女兒的委屈,摸索著站起來,坐到床邊,又摸向嚴釗,道:「阿釗,你真的醒了嗎?你剛才可把阿娘嚇壞了!對了,玲兒說是阿桑救了你?你眼睛明亮,看看阿娘為你娶這個媳婦可還喜歡?」
嚴母滿心歡喜地說著,嚴釗的臉色卻越來越暗沉。
「夠了!我不需要媳婦!你,馬上給我歸家去!」嚴釗冷冷地剜了一眼白桑,斬釘截鐵道。
嚴母一聽急了,趕忙道:「阿釗,你說什麼傻話!她嫁到咱們家來,就是咱們家的人了!這可是娘賣了幾畝地換來的媳婦!娘就指望你,就指望你能根她好好過日子,再給娘添個孫子了——」
「娘!我已經是將死之人了!人家一個好好的閨女,嫁給我不是糟蹋了嗎?再說即便生了孫子,我一個廢人,你一個瞎子,還有一個啞巴,誰養?」嚴釗冷聲說罷,看向了白桑,道,「快走吧!」
白桑此刻真是恨死了自己不會說話。
她想說自己可以治好嚴釗,可是她嗯嗯啊啊啊指劃了半天,嚴釗也沒有明白她的意思。
嚴釗誤以為她是擔心那幾兩銀子的聘禮,冷聲道:「我時日無多,那幾兩銀你若能還上便還上,若是還不上,日後我死了,你來看看我娘便行了。」
白桑徹底心累了。
再說,嚴釗剛才突然假死,十分離奇。
導致假死一般都是腦缺氧,多發生於自縊,溺亡,掐死,等情況。
可是他好端端躺在床上,怎麼會突然假死?
莫非有人害他?
現場沒有水,也沒有什麼白綾,若是這幾種情況,最大的可能就是有人掐他脖子?
白桑幾步上前,扯開了嚴釗的衣領,打算察看一下他的脖子上面有沒有痕跡——
然而,剛扒拉開他的領子,就被嚴釗猛地推了一把。
「我讓你滾!你聽不懂人話是不是!我嚴釗就算如今是個殘廢!我也不想娶一個啞巴!滾!」嚴釗怒喝道,飛速掩好自己的衣領,看著白桑的眼神不僅有憤怒,還有屈辱——
這,搞得白桑倒像是一個強迫良家婦女的土匪似的!
白桑好心被當成驢肝肺,又說不出話來,解釋不清,心裡頭倒也生出了一股悶氣,不忿地瞪著嚴釗。
嚴母雖然看不見,但是聽得到。
她聽嚴釗這麼嫌棄白桑,出言相勸道:「阿釗,阿娘也知道是委屈了你,可是你——你也需要人照顧的,你好生吃藥,治好腿——」
話音未落,嚴釗已經將床邊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掃在地上。
「夠了!我說了,讓她滾!我不娶妻,不吃藥,你們讓我死了吧!為了要救我,我活著就是個累贅,你已經熬瞎眼了沒,將來我還要拖累小玲嗎?讓我死了一了百了!滾,都滾!你不讓她滾,我就絕食!」
這種無理取鬧的病人白桑見多了,有的是法子治他。
白桑見狀,一把拉起縮在牆角的嚴玲,兩人就邁出門去了。
嚴玲見白桑神色冷清,雖然自己也委屈,卻還是軟語安慰白桑道:「嫂嫂,你別怕,我哥哥,我哥哥他平日不這樣的,他以前可好了,他只是不想拖累你,你不要走好不好——我剛才看到了,是你將哥哥救醒的,你可不可以治好哥哥的腿?」
整個家就只有這位小姑能跟她交流了。
白桑露出了一絲微笑,對著嚴玲點了點頭。
「太好了,我就知道,哥哥這麼好的人,怎麼可能治不好呢?嫂嫂你一定是神仙派來救我哥哥的對不對?」
嚴玲看著容顏姣好的白桑,滿腔真誠道,「我每次上山砍柴我都會拜一拜山上的土地爺爺,看來土地爺爺顯靈了!」
白桑看著她比平常小孩懂事許多的笑臉,摸了摸她的頭,又鄭重地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嚴玲的肚子忽然咕咕咕地叫了起來。
嚴玲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白桑,摸了摸自己空癟癟的肚子,低聲道:「嫂嫂,我肚子餓了,你也餓壞了吧,我這就去做飯,做完飯還要替哥哥煎藥呢,不過我哥哥他總不肯吃藥——」
白桑一把拉住了嚴玲,指了指外頭院子的一隻母雞。
嚴玲也是個聰明的孩子,道:「嫂嫂想吃雞肉?」
白桑點了點頭。
嚴玲臉上閃過了一絲為難的神色。
這隻雞可是留著下蛋給哥哥吃的。
不過——
「好的,我這就殺。」嚴玲點頭道。
今天是嫂嫂進門的日子,理應吃頓好的才對。
然而,等嚴玲捉雞進來後,白桑卻接了過去。
然後,她動作利落地開始殺雞,脫毛,清洗內臟。
清理好後,嚴玲也將火燒起來了。
白桑動作利落地將雞肉斬件,放入了鍋中,然後又從空間中取出了一些滋補的藥材,加了進去。
她剛才看嚴釗的臉色,已經是長期的營養不良了,若要治好病,身體的底子必須跟上去。
一鍋老火湯,熬了整整一個時辰。
整個屋子裡頭都洋溢著濃郁醇厚的雞湯香味,叫人食指大動。
白桑還故意用扇子將香味往嚴釗的屋子裡頭扇了扇。
他不是不吃藥,要絕食嗎?
她倒要看看他能不能耐得住肚子裡頭的饞蟲。
一個時辰後,雞燉好了。
白桑盛了飯菜和湯招呼嚴玲和嚴母吃飯。
嚴母第一時間想到兒子,道:「玲兒啊,將雞腿撕下來給你哥哥送去吧。」
然而白桑卻對嚴玲搖了搖頭,示意她坐下吃飯。
嚴玲左右為難,白桑又給了打了一個手勢,說自己給嚴釗端去,她才坐下來。
白桑足足弄走了半邊雞,連帶嚴釗的藥湯一起斷進了房間。
嚴釗匍匐兩下,雙目思思落在那碗冒著熱氣的雞湯上,一片血紅。
「你殺了我們家的雞?!那是我們家唯一的一隻!」
狠厲的字從他的齒縫中迸出,要不是他那雙殘廢的腿,此刻恨不得將這個女人生吞活剝了。
虧他前一刻還覺得她可憐,這隻老母雞是他母親養了整整三年的,過年都捨不得殺。
白桑全然不見他眼底的憤恨,直接將湯碗送到他面前,聲音充滿威脅。
「喝了,別等我餵你。」
「我就是死,也不會喝的。」
呵,她白桑救回來的人,死都是沒資格的。
說著,她忽然抬起手,端著那湯就向自己的口中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