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明騷

2024-05-30 20:31:31 作者: 繆吃喵

  「娘,你看看我哥。」春麥指著石頭。

  「豬蹄子,豬蹄子!」石頭大笑。

  春麥看看自己的手,也笑。可不是豬蹄子嗎,李彎月給她包了兩層的桑葉,又拿線纏上,手指都成了豬蹄子。

  到吃飯時,春麥端起粘粥就喝,一點不看菜,她不饞,她有紅指甲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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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雙筷子伸進她碗裡,「妹,吃雞蛋。」

  石頭跟春麥別看互相嫌棄,心裡他還是緊張這個妹妹的。

  「哥,你這樣,不愁娶不上媳婦。」春麥聽著,大人掛在嘴邊上的,男孩就是娶媳婦,他哥這麼會心疼人,指定能娶上媳婦。

  李彎月發笑,閨女你說她懂吧, 她不太懂,你說她不懂吧,又會說些大人話。

  「哈哈,咳。」李彎月被嗆住了。

  崔潤山給她輕輕拍背。

  「娘,你笑啥,說出來我也樂呵樂呵。」春麥放下碗問。

  「娘想起個好笑的。說是一個羊倌,人家問放羊幹啥,他說賣錢,賣錢幹啥,他說娶媳婦,娶媳婦幹啥,他說生娃,生娃幹啥,他又說放羊。」李彎月自己笑的前仰後合。

  「娘,他沒說錯,可也真好笑。」春麥也跟著笑。

  「娘,你從哪聽來的?」春麥好奇,娘知道的事情,有好多別人都不知道。

  壞了,她又忘了這時候沒這個笑話,李彎月隨口說:「娘去那裡時聽說的。」

  春麥就不問了。

  石頭使勁憋住不笑,木著張臉。

  「石頭,你不吃飯,要成仙?」李彎月看石頭老僧入定似的,手上拿著窩窩頭,就是不往嘴裡放。

  叫李彎月這麼一打岔,石頭哈哈笑起來:「娘,真好笑,他放羊就是為了生一窩窩孩子再放羊,沒出息。」

  這時候,哪有那麼多有出息的,就是跟放羊的這樣生一串孩子,閨女身上賺點,兒子身上花點,大半輩子就過完了。

  可李彎月不想叫閨女兒子這麼過一輩子,想讓他們走出去看看。

  「那娘等著看你有出息。」李彎月說。

  「我指定有出息。」石頭覺著自己練好了崔潤山教的那些,拳頭硬,就算是有出息了。

  外面蛙聲一片……

  第二天,春麥早早就起來了,「砰」推開李彎月那屋的門,「娘,快給我解開!」

  昨天,她哥笑話她半宿「大豬蹄子」,她都忍著沒解開,雞一打鳴,爹領著哥走了,她就爬起來找娘。

  李彎月揉著眼睛坐起來,旁邊被窩都冷了,「你爹呢?」

  「跟我哥出去了,娘,給你剪子。」春麥遞給李彎月,解開太慢,不如剪開快。

  看來,她又是全家起最晚的,李彎月怪難為情的,可也不怨她。昨晚崔潤山沒熱的烙餅,自己跟個餅似的,被他翻過來覆過去的烙。

  「娘,你臉咋紅了,發燒了?」春麥把手蓋在李彎月腦門上,又放到自己腦門上,「娘,你真發燒了,大白藥片子呢,我給你倒水。」

  「娘沒發燒。」李彎月拉下閨女的手握在手裡,給她解開包的紅指甲。

  閨女那手,試誰的腦門都燙手,得慢慢給補。

  春麥老老實實叫李彎月解開,一根根手指頭,前面都成了紅色的,春麥把兩隻手放到眼前,看不夠地看。

  「娘,我出去玩。」飯都沒吃呢,春麥就跑了出去,一個人看沒意思,她得叫其他閨女看看,她也包紅指甲了。

  「呀,春麥,你也包紅指甲了?」九兒問。

  街上,有些小閨女挎著簍子,在撿牛糞。

  牛糞是好東西,得起大早撿。

  「我娘給包的。」春麥伸出手給九兒看,剛包好的,格外紅。

  「撒謊,你娘能給你包?你是野種!」三嫚挎著簍子過來,奚落春麥。

  她家裡加上她,三個都是閨女,連名都沒有,就這麼大嫚二嫚三嫚的叫。

  她最恨的,就是有爹娘疼的小閨女,他爹都罵她姐三個是「賠錢貨」。

  「我沒撒謊,就是我娘給包的,我敢發誓。」春麥豎起兩根手指頭。

  「發誓?發誓是大人的事,除非……」三嫚大步過去,搶起一個小閨女面前的牛糞放進簍子裡,撿不夠數,回家沒飯吃。

  「除非啥?」春麥問。

  「把紅糖拿出來分給俺們。」三嫚也想嘗嘗紅糖水啥味,是不是比村裡的甘蔗還甜。

  「春麥,別聽她的,我信。」一個小閨女叫二丫的,走到春麥身邊,拉著她的手說。

  三嫚就是想吃春麥的紅糖。

  「我也信。」九兒也說。

  「走,去我家。」春麥拉著九兒和二丫回了家。

  「呸,還糖水,喝了一肚子涼水吧,野種!」三嫚在身後罵。

  「就是,三嫚姐她就是說大話。」有閨女幫著三嫚說話。

  三個人到了李彎月家,看到煙囪里冒煙,兩個小閨女就不往裡走了,娘都教了,不能在人家吃飯。

  「沒事。」春麥一手扯著一個進了門。

  「娘,今天的紅糖水我們三個人喝。」春麥喊。

  「好。」李彎月頭回見到閨女領小閨女回家,可高興了。

  以前的「李彎月」對閨女兒子比後的都不如,村里孩子也不願意跟他們玩,石頭還好點,能打,有一幫男孩子跟著他,春麥就孤單了,只能跟在石頭後頭。

  李彎月進屋端出三碗紅糖水,又抓了一把棗出來,叫春麥拿出飯桌子小板凳,三個人在院裡喝。

  春麥飛一般進去拿了。

  「嬸子,謝謝。」兩個小閨女都懂事地說。

  李彎月摸摸兩人的頭,進去忙了。

  有一個提包還剩最後一點,李彎月想趕緊編好,跟崔潤山一起去黑市賣賣看,順便看看還有啥賺錢的道兒。

  兩個小閨女玩了會就走了,怕耽誤李彎月家吃飯。

  石頭回來時跟從水裡撈出來似的,咧著嘴一直笑,李彎月叫他洗洗吃飯,他非給比劃兩下子。

  李彎月看著石頭比劃這兩下,挺像樣子,問:「誰教你的?」

  「還有誰,當然是我爹。」石頭崇拜地看著崔潤山,今天他爹教了他一套新拳,可帶勁了。

  崔潤山,他到底有多少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公安局的馬爭先叫他「老崔」,局長還跟他聊天,他又教兒子這些,他不光是城裡插隊的知青吧。

  李彎月走到崔潤山身邊,崔潤山低下眼,燙人地看她。

  李彎月別開眼,她就鬧不懂,崔潤山怎麼能用這樣的目光看老樹皮樣的她,叫她這麼看長的好看的崔潤山,她都做不到。

  「崔潤山,你是幹啥的?」

  以前的「李彎月」雖然滿腦子都是崔潤山,可關於崔潤山是幹啥的,一點沒有。

  「我是你男人。」崔潤山還是直勾勾看著李彎月。

  「誰問你這個,正經點。」李彎月擰了他腰間一下,都是肌肉,硬邦邦的,連點皮都擰不起來。

  「晚上任你咬。」崔潤山面不改色。

  李彎月聽的酸倒了牙,崔潤山敢說,她都不敢聽。

  「你不說,今晚上甭想碰我。」李彎月也就只能想出這一招了。

  「你不是要去那裡,趕緊吃完飯走吧,晚了好地方都沒了。」崔潤山率先走進了屋裡。

  對,還是去黑市要緊,回來再問崔潤山也不遲 ,李彎月低頭往屋裡走,「咚」撞在一堵肉牆上,被一雙結實的手臂摟住了。

  「媳婦,你不知道你男人是幹啥的?」崔潤山黑沉沉的眼睛看著李彎月,聲音里有些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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