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詐死

  沈嫣面色蒼白如紙，她攥緊顫抖的縴手，長長的指甲攥進肉中竟也不知疼痛。

  「墨無殤……墨無殤……」

  沈嫣的身體不受控制的開始顫抖，淚水早已濡濕眼眶，她喃喃的念著墨無殤的名字，少時記憶便湧上心間。

  「嫣兒，待本王掌了這江山，定讓你成這萬里河山的主母!」

  「嫣兒，人間縱有百媚千紅，唯獨你是情之所鍾。」

  「嫣兒，吾傾慕汝已久，願聘汝為婦，託付中饋，衍嗣綿延，終老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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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耳邊那呢喃細語仿若昨日夢回，沈嫣只覺渾身氣力都被剝離掏空，原本便是為墨無殤進了這深宮，而如今，萬念俱灰，心已死，倒不如出了宮去，以後便做一個鄉野村婦，倒也樂得自在。

  「咚咚咚」

  沈嫣心中正盤算著，不遠處便傳來了兵甲鏗鏘之音。

  算了算時辰，正是皇家禁衛軍當值之時。

  沈嫣禁音弓身，玉手慌忙將臉頰間的淚水擦淨，既是鐵了心要離了這墨無殤，那今日這給派刺客之人給予的機會，沈嫣便要把握住了。

  「既是你皇宮容不下我沈嫣，那我便從此處消失。」

  沈嫣面上帶著苦澀，看著那滿是血跡又雜草叢生的冷宮，那聾啞嬤嬤的無頭屍體被隨意丟棄在廢草堆上。

  若是要詐死，單有一個聾啞嬤嬤，自然是不夠，她沈嫣的屍體，也定要出現在這冷宮之中。

  沈嫣皺眉，四周掃了一眼，終是在那刺客屍體上停頓下來。

  刺客為男，她為女，身形定是有所差別，若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覺，唯有讓屍體被破壞。

  沈嫣從小便是個聰慧的，這點難定然也不能困了她。

  她三下五除二將那刺客的衣服盡數扒下，換上她的衣衫。生死攸關的時候，倒也顧不得男女之別，更何況這只是具屍體。

  一切布置妥當，沈嫣著眼望去，這破敗的冷宮早已成了雜物堆砌之處，更是堆了滿地枯搜的落葉。

  右手一根燭台朝前丟去，沈嫣左眼落下一滴淚水，火星兒瞬間席捲了整個冷宮。

  那原本冷清的冷宮，也終是熱鬧了一回。

  半夜宮牆火將小憩的太監宮女盡數吵醒，煙霧瀰漫，冷宮之火，久久不散，一時間宮中大亂。

  奔走相告的，走水的，全都亂了套……

  沈嫣藏在暗處，不知哪裡搞來了一件太監衣物。

  若是說半夜宮中除了這走水的宮女太監忙的暈頭轉向，另一邊兒，便是那淨化宮中負責倒夜香的太監。

  「你們幾個動作都快著點兒！都小心小心！別給這些東西撒了！到時候皇上娘娘們怪罪下來，你們的腦袋統統都得搬家！」

  京公公橫眉瞪眼望著險些將夜香灑出來的沈嫣。

  沈嫣急忙穩住身形，將頭狠狠埋下。

  「哎呦！我說你這狗奴才，你走路不長眼睛嗎！」

  半盞茶不到的功夫，沈嫣還未走幾步，便被一走水太監撞個正著，好在撞夜香的桶未曾翻倒。

  沈嫣心中暗道不妙，趕忙轉身跪地。

  京公公怒容滿面，身為掌事公公，他何曾被一個低賤的奴才如此對待過，更何況這奴才竟是個倒夜香的！

  「公公息怒，方才冷宮大火，禍及周遭宮宇，奴才……奴才這也是迫不得已……」

  那走水太監被嚇得渾身發顫，哆哆嗦嗦，腦袋緊貼著地面。

  沈嫣只覺後背冷汗密布，沾濕了衣襟，好在那走水小太監率先發話，不然，遭殃的怕就是她了。

  「所謂何事？冷宮走水？」

  那京公公眉頭瞬時舒展開來，將那手上拂塵朝後一甩。

  「你們三人隨我過來，皇宮走水事關皇宮尊嚴，我們豈能置身事外置之不理！」

  京公公操起尖而細的聲音，右手捻成蘭花指朝那排在後排準備倒夜香的太監輕點。

  「喳！」

  「你們三個，今日皇宮夜香便由你們負責，務必小心看護，若是出了意外！小心你們的腦袋！」

  京公公話音一落，手一揮，示意那走水太監帶路。

  聽聞腳步漸行漸遠，沈嫣這才緩緩抬了頭。

  「呼……」

  剛剛那番危機終是過去，沒曾想，這齣宮路上便遇了這麼件麻煩事，看來，之後行事便是要更加謹慎才是。

  望著京公公已然消失的身影，一個小太監滿臉不情願的甩了甩袖子。

  「這皇宮夜香本就多，六人也只是勉強能將活計幹完罷了，如今這又少了三人，公公倒是愜意，可讓我們三人如何是好！」

  「噓！皇宮重地！隔牆有耳！小心你的腦袋！」

  另一個太監趕忙捂住那抱怨太監的嘴巴，眼中略有些責備。

  「你想掉腦袋！我還想多活幾年呢！」

  見那小太監終是安靜的低下了腦袋，才將那捂住他嘴巴的手放了下來。

  「命該如此，要怪，便也只能怪老天爺沒有讓我們投個好胎了。」

  兩個太監有一句每一句的說著話，唯獨沈嫣一言不發。

  「小兄弟，我見你面生的很，莫不是宮中新來之人？」

  兩個小太監倒也是樂觀之人，苦中作樂，竟與沈嫣聊起了天兒。

  「嗯。」

  沈嫣低沉著嗓子，不敢多說。

  「怪不得看著面生性子又孤僻，不過沒關係，待日後熟悉起來便好了，你說是不是，小兄弟。」

  小太監上前望著沈嫣，便要摟住她的肩膀，若不是沈嫣伸手敏捷，怕她是女眷這事便要被發現了。

  「不如先辦完今日之事再慢慢敘舊聊天。」

  沈嫣咳嗽一番，趕忙低下頭，將那未曾倒完的夜香往桶里倒去。

  「說的也是。」

  沈嫣此刻哪裡還有其他心思，一心一意便想著如何早日逃離這深宮宅院。

  終是搶著趕著在日出冒頭之前，將這夜香盡數倒入了專門存放夜香的桶中。

  「走吧，如今這時辰，回來後怕是便要開始給各位主子們請安了。」

  其中一位小太監看了眼初升的太陽，抱怨了一句。

  「皇上駕到！讓讓！都給我讓讓！」

  還沒等將這夜香裝入車上，這皇上身邊的王公公焦急的聲音便傳入了沈嫣的耳中。

  皇上？他怎會此時在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