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步步為營

  「本王還道為何一提賑災銀餉之事你就多番推諉，」楚卿絕幽幽看向劉昌輝，冷聲道：

  「原來，劉大人已經自己先入私庫了？」

  「炎王殿下！請您萬萬不要聽信曹賊所言啊！」劉昌輝還想垂死掙扎，甚至不顧形象向前跪行幾步，向楚卿絕申訴道：

  

  「下官縱是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貪污賑災糧餉，一定是曹賊惡意誣陷，請炎王殿下明察！」

  說罷還梆梆給他磕頭。

  「既然如此，那你願意自證清白嗎？」楚卿絕倏爾一笑，語氣緩和了下來，看似還有商量餘地。

  「下官願意！」劉昌輝當即應道：「但求王爺做主！」

  「好，」楚卿絕也不廢話，當即對小五說：

  「小五，你馬上帶人去劉大人家中，記住，細細的查，細細的翻，本王倒要看看一府府台，俸祿每月十兩，米四百石會有多少家資。」

  這話聽在劉昌輝耳朵里簡直如聞霹靂一般，他在南州郡任職多年，搜刮錢財無數，真要去搜，只看那府內的古董名畫就不止萬金了。

  小五領了命令就往外走，可沒走幾步就被劉昌輝叫住了。

  「且慢！」他面如死灰叫道。

  「怎麼，劉大人似乎還有話說？」季辛夷冷嘲道：

  「你不是自恃清白嗎？該不會連查都不敢讓查吧。」

  劉昌輝抖如篩糠，又不甘就此認罪，這時候反而是身邊的同僚勸起他來：

  「劉大人，您就實話實說吧，若是招了，尚且能保住我們數十人性命啊。」

  「是啊，事到如今，咱們還如何自救啊……您不說，最後咱們都得死！」

  一句句話聽在劉昌輝心裡，真如落井後砸下來的巨石一般，內心掙扎了許久，他終是一一垂頭，宛如喪家之犬般失了神，緩緩將自己如何與南郡王密謀之事傾盤托出。

  「炎王殿下，下官已全部招供，只求您能從輕發落。」說完以後，他跪在地上哀求道。

  楚卿絕冷哼一聲，並未答應，而是命小五將一干官吏全部先押到郡衙獄中，等候審判。

  至此，南州郡這大雜燴一般的鍋底被楚卿絕掀了個底朝天，州郡內大小官員五十四人，有三十八人當場落馬，可奇怪的是，楚卿絕並未將此事對外公布，似乎還在等待著什麼。

  兩日後，萬嬋語再次親臨劉府詢問密函一事，這段時間她是心急如焚，嫉意難消，日日見楚卿絕與季辛夷出雙入對，而自己卻被完全屏除在外，她豈會甘願。

  沒想到這次來到劉府她卻被擋在了門外，以她這嬌縱的性子自然不會有好臉色，當即叱喝門房：

  「你可知我是何人？竟敢攔住本郡主的去路！」

  「小人知道您是小郡主，」門房恭恭敬敬的說：

  「只是府中出了一些小事，劉大人不便見客了，請回吧。」

  「出了小事？」萬嬋語狐疑的皺起眉頭，她朝里望了望，見劉府內有官兵把守，於是問門房：

  「你告訴我，是什麼事？」

  門房開始還支吾，但拗不過萬嬋語的刁蠻，便將劉昌輝招供與南郡王私吞賑災銀餉的事說了。

  「大膽！」萬嬋語登時震怒萬分，怒罵道：

  「你敢誣陷我父親？！」

  「小人該死，小人該死，」門房當即就嚇得跪了下來：

  「小人哪有那個膽子誣陷南郡王啊，這不是您讓小人如實回答的嘛，您要是不信，自可親自去問炎王殿下，聽說此事是由他主審的。」

  聽到這裡，萬嬋語神情瞬間幽沉了下來，心裡翻江倒海一般，憶起劉昌輝的確曾幾次托自己寄信給父親，莫非……

  心內一驚，她顧不得怪罪門房匆匆命轎夫回程。

  她剛走，劉府內走出一人，望著她的轎子幽幽一笑。

  門房站起身諂媚的問他：

  「大人，小人演得如何？」

  小五不吝讚許：

  「很好！」

  下午，萬嬋語幾經思慮之後終於還是來到了行轅求見楚卿絕，這一次，她是為了自己的父親而來，勢要打探出一些消息才行。

  不過在前廳接待她的不是楚卿絕，而是季辛夷。

  「喲，這不是小郡主嗎？許久不見了。」季辛夷一開口就是嘲諷老玩家了，因為萬嬋語明明就住在旁邊，可就是只能睜眼看，不能接近楚卿絕。

  萬嬋語今日要不是有事前來，估計當場就要跳腳，可這一次她卻分外隱忍，咬牙道：

  「我不跟你廢話，炎王殿下呢？」

  「他啊，」季辛夷悠悠一笑，慢里斯條的瞥了她一眼，淡淡道：

  「在郡衙里審貪官呢。」

  「……」萬嬋語登時語塞心頭，喪失語言組織能力了。

  季辛夷見她面色鐵青，心裡直樂，但表面正經還是要保持的，於是狀若疑惑的問她：

  「怎么小郡主對這種事也有興趣嗎？」說罷她微微一皺眉，輕飄飄拋出一句，

  「不過……你的確應該關心一下……」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萬嬋語抓住她的話尾，連忙追問。

  季辛夷輕輕嘆了口氣，很是『為難』的看了她一眼，垂首自言自語：

  「怪我，說漏嘴了……」

  「季辛夷，有話直說！」萬嬋語見她吞吞吐吐的直接翻臉了：

  「少在這裡裝腔作勢的，別以為我不知道劉昌輝提到了我父親的事！」

  她一說這話，季辛夷都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樂了，坑爹代表前有曹大年，後有萬嬋語，自己這不還什麼都沒說嘛……

  「好，念在我們師徒一場，我就偷偷告訴你。

  那劉昌輝供出你父親南郡王乃是他的上首，貪污賑災銀餉有他一份，要知道這事事關重大，嚴重的話可是要革職問斬的，本來我和夫君都不信，但劉昌輝言之鑿鑿的，若是查明屬實，那南郡王這次……」

  她倏地收住了話尾，高深莫測的晲著萬嬋語。

  萬嬋語心內一驚，劉昌輝巴結父親她怎麼會不知道，若是真有牽連，那父親豈不是……

  「小郡主，小郡主？」季辛夷見她怔愣，裝模作樣的喊了她兩聲，等她回魂了又說：

  「放心，夫君現在還在審呢，如果南郡王真的與此事沒有關係，我們會還他一個清白的。」

  「父親當然是清白的……」萬嬋語這話說得可是一點底氣也沒有。

  「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咯。」季辛夷盈盈一笑，深藏功與名。

  萬嬋語知道她是故意這麼說，於是狠狠瞪了她一眼，氣鼓鼓的離開了，倒不是她服輸，而是想著趕緊給父親報信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