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我跟我自己要飯

2024-05-30 17:46:03 作者: 亦書成

  九木緩緩沉住狂躁不安的氣,盡力穩住聲調不被察覺的問道「你哪來的那麼多錢?」

  「仁卿一直有,只是仁卿不在意,覺得阿九也不在意就沒提過。」

  「。。。」

  好一個一直有,好一個不在意,好一個沒提過。

  「可你不是說你只有這破樓一棟,沒錢財壓身嗎!」

  「在外我是老爺的患難交,從不顯露。有錢的是老爺,我只是他屁股後面跟著要飯的妖獸醫師。這就是,我跟我自己要飯?」

  他掀開被子下床,赤腳走近九木,邊走邊低聲嘀咕道:「我已經瞧好了另一處臨街的大鋪子,還有城內先王爺的住處,準備買下來,到時候大婚定是人可羅雀。。。」

  「停,大婚?你跟誰大婚?」九木說時往後淡然退了兩步,警惕的看著逐漸逼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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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九昨日說的,要嫁與豪門貴室,我是豪門,我的家室就是貴室,有什麼問題?」還有她那句重要之人,難道這藥鋪還有其他的人氣息奄奄臥床不起嗎?

  怎麼現在卻不敢承認了?

  「可,可我沒說。。。」我沒說什麼?我分明是都說了啊!

  徐仁卿趁人慌亂,便拉著九木的手,讓她好生坐在床上,自己則蹲在她跟前。

  扶住她的雙膝,深情道「阿九若是應了,那便擇個好日子。」

  「什麼就擇個好日子,徐仁卿,這事我不同意!」

  「不同意?」

  她別開臉,掃下徐仁卿放在膝頭的手,道「對。」

  「一點緩和餘地也沒有嗎?」

  「額,嗯,沒有。你能不能先讓外面人離開,實在嘈雜。」

  「好。」他起身,掛著鬆散內衫赤腳往屋外走。

  「等等。」九木勾起衣架上的披風扔給他,「你這樣出去不成體統。」

  徐仁卿回身笑著,便好好披上外衣用手攥好,將門開了小縫喊道「告訴李大人徐仁卿知他情誼,我和那位老爺無非是患難交,不用多加拘禮,只待日後有求需應還請不要嫌麻煩才好。」

  九木聲言不痛快,這突如起來的又是玩的什麼花樣,只覺得越發看不透他。

  待人一轉身,她視線錯開徐仁卿的身影,餘光卻還是被這道白影占了個遍。

  徐仁卿端著手,淡淡的刮蹭下巴道「阿九反應倒不像是個揮金如土,嗜錢如命的女子,可是心有顧慮?」

  「。。。」

  九木卻不說話了,覺得此次是被人活活戲弄一番,心裡很不舒爽。

  靜坐須臾,又發覺這不舒爽全來自二人之間身份有別,他是富戶也好,貧農也罷,凡人就是凡人。

  譬如他的一身傷痕需要細細將養許久才可痊癒,這期間不可大動干戈,不可勞神。可知凡人肉體孱弱,若是真的投了情誼,有朝一日必會陰陽相隔。

  若她真的嫁與徐仁卿,眼見著時光荏苒一日一日的吸去他的大好年華,直至白髮蒼蒼,一抔骨灰便再次化入人海。

  這事,她受不了。

  「仁卿不必再。。。」徐仁卿將手指對在她薄唇當中,眼神哀求似的攔住她要出口的狠心話。

  「是仁卿逼的急了,阿九不著急回復,什麼時候想好了,什麼時候再回答。此番事來阿九就權當仁卿表明心意的舉措,開個小玩笑。」

  「徐仁卿,你大動干戈只是為了證明你有錢?」

  「不,我只是為了證明阿九想要什麼我便竭力滿足你什麼。」

  九木扶住心口長嘆一口氣。

  我想要修仙,我想要功德,我想要神力成為武神啊。

  這些財力金錢身外之物對我來說除了果腹之外毫無意義,難不成他還能給我神力,還能讓我成武神嗎?

  亦或是最簡單的,幫我還清千年債?

  他當然不能。

  若是能,那我必然是絕不會放過他,就算做個會劫色的山老虎又如何啊!

  但這些話自然是不能與徐仁卿道明的,所以只得又拿出些藉口敷衍道:「我相貌平平,只怕配不上仁卿輕易出手的八萬八千錢,這事,不要再說了。」

  她扭頭間聽著徐仁卿笑的喘不過氣,蒼白面色因這番莫名其妙的情緒稍稍染上些血色。

  「阿九相貌平平?」徐仁卿心內感嘆,這丫頭竟將他的一招半式學過去敷衍他自己了。

  緊接著又是一陣輕笑,九木茫然的撓撓頭,這到底是承認她說她自己丑還是其他的什麼意思?

  「仁卿不再逼問了,只求阿九別因仁卿這番胡鬧徹夜潛逃跑的無影無蹤才是。」

  「逃沒必要,你還能綁了我去成親不成?」

  「不敢,不敢。」說這話時他用指尖刮著臉頰,好似真的有將她所說的盤算過。

  又按住心口被踹的位置,立刻放下這念想。

  若是強行將人綁了去,洞房那日必是不會留情的再踹一腳,到時候這條小命還是真的有福享不成了。

  緊接著說道「仁卿是死也不敢的。」

  經此一事,九木在徐仁卿面前倒有些不自在的拘禮起來,例如從前是敢隨意出入他這內房的,現在每進一次便是要思考良久。

  心裡總是微妙的為他那重老爺身份而彆扭著。

  所以端飯送餐這事就交由到了四空手上。

  她獨個人坐在樓下餐桌吃飯,生生嚼了兩口又食不知味,索性吃了兩口便不吃了。

  開始收拾起那些對成山的禮來。

  畢竟已經在這放了兩天之久,來往過客時不時投進來的詫異目光看得人心惶惶。

  她正彎腰抱起幾盒摞在一起,起身時餘光發現藥鋪階下站著黃紙面人,禮盒掉了一地。

  九木走近用手扶住門,示意內里不得隨意進出,將它攔在門外,問道「你又來做什麼?」

  這時的小鬼面上貼著的畫兒又換成了貓貓頭,九木幾近憋不住笑,晃晃身子。

  階下小鬼深深鞠躬,頗帶歉意說道:「九大人,那日是阿狗失禮,大人點明有事在身還執意求請。肝帝大人思量您此話有理,便遣阿貓來特意供上補品以慰阿狗言語衝撞之事。」

  它伸手向後一擺,成群的黑影托著包裝方正的禮盒紛紛由九木與門的縫隙進了屋,將手中禮整整齊齊的碼在右側小山堆的正對面。

  九木跑下階扶住額頭略帶尷尬的環視四周,若是被人瞧見會不會當成百鬼朝賀還不一定。

  阿貓見她左瞧右看,便說道「大人不用擔心,這條胡同已入結界,凡人是看不見我們的。」

  「好,好吧,倒是你家大人有心了,前些日的話在下說的有失偏頗,還望,額,阿貓你回去替我給阿狗道聲欠。」

  她又別過臉去看看門前穿梭的黑影,無奈說道「這些補品實在太多,不如你們拿回去給你家大人,他日理萬機想必更用得著這些。」

  阿貓將手揣進袖子,那張毛筆畫出的臉略帶遲疑的仰頭盯著九木許久。

  「九大人此話情真意切,小的無法代為通傳,不如大人何時空閒,親自去地獄府講明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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