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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 菖蒲歌游,緣起稻香

2024-05-30 17:46:05 作者: 亦書成

  九木眼睛裡滿是那兩堆山樣的禮,想來又要收拾好久,這幾日怕是沒功夫去了。

  地獄府又是連叫了她兩次,再做推脫真是又要惹惱下面的那位大人了,實在得不償失。

  便僵硬的躬身行禮道:「改日一定。只是。。。只是若沒有你們帶路,我實在不知該怎麼去。」

  「九大人這事好說。」

  它從袖子裡掏出一枚圓木令牌雙手捧於九木跟前,恭敬說道「您什麼時候想去,站在暗處念到:「菖蒲歌游,緣起稻香」便可直達地獄府。」

  九木接過令牌,棕黑色木質紋理清晰可見,中間刻一「地」字蒼勁有力。

  「好,我一定會去。」

  

  待她抱手看著小鬼放好禮又隱進黑暗之中,腦子裡來回思索,緣起稻香?這是地獄府神令嗎?

  由於自己不常與地獄府打交道,這種事,不知道也正常。便慢吞吞的站進藥鋪里,視線在兩邊的錦繡小山中來迴轉圜。

  繼而邁步到地獄府那邊抽出一道禮盒四下拆開。

  「這是,什麼東西?還會動的!」她捏起禮盒裡的一節黑黢黢乾枯的手指頭,又發出驚異的聲音。

  她揉揉眼跑到另外一堆禮品中悄悄拆開,這野山參才是正經的補品好嗎!

  「阿九,那是什麼?」

  徐仁卿突然這一聲直接嚇掉了九木捏著的黑手指,二人視線下移,那東西在地上噗通噗通的輕聲亂蹦。

  她連忙撿起塞到盒子裡扣緊,緊張的邁開步子意圖擋住樓上人的視線。

  這下怎麼解釋!若是尋常禮品也就說照樣是李大人送來的就好,可李大人會送這些乾屍似的玩意嗎!

  「這,這,這是。」

  徐仁卿皺皺眉頭,手扶著欄杆一臉抓人偷腥的嚴肅表情緩步邁下。

  九木見狀連忙上前攙扶他的手臂,帶著人轉了一圈又朝著樓上走。

  「仁卿重傷未愈,該好好修養,好好修養,這有我打理不用你操心。」

  徐仁卿低頭俯視身旁這個結結巴巴的女子,深知她這套撒謊的功力尚淺。臉上一陣青紫變化多端,明眼人一瞧就知道不管此時從她嘴裡說出什麼,大概率是哄人的。

  但他又覺得這樓梯太短,只草草幾步便到了盡頭,九木難得主動攙上自己還沒好好感受人就已經倉皇逃竄了。

  他披著外衣於窗前撐著下巴,方才窗外驟然停住的陰霾也就能騙騙凡人了,兩頭冰涼指腹揉搓的沙沙作響,默默念叨「地獄府?」

  地獄府的那位輔佐官在世時身為帝王,自然是不甘願做個地獄跑腿的小嘍囉或是簡單的輔佐臣。

  自打他全權掌管地獄事宜後閻羅王就隱居後室,沒個大事不再現身。地獄可不比天界清閒多少,尤其天界諸神眾多,事事分配下來落得身上也是皮毛。

  可地獄府分八大處,八大處下又各自分為八大喜,分別用來安置罪孽不同的人魂。除了十六個地府官曹分別管制之外,最頂頭的便是閻羅王。

  根據許自流所說,他原本是在天界為神,可後來主動請纓去了地獄府。又將閻羅王位置擠得形同虛設,自然事事都壓的他身上,簡直是自討苦吃。

  徐仁卿看眼手心兒的硃砂痣,穩穩攥住。

  「四空!下來幫忙!」九木前前後後的忙碌,先將李大人所送的好好擱置於二樓雜室,又尋思叫上四空聞聞地獄府送來的東西有無不妥。

  四空揚著鼻子左探又探,只覺得這裡面沒什麼鬼氣,倒是有些怪味。

  她看看二樓沒身影,便又掏出那根黢黑手指問道:「四空,這玩意是用來吃的嗎?」

  「這是!這是桃烏的手指?」

  「桃烏是什麼東西?」

  「桃烏乃是上古妖獸,因肆意作亂被鎮壓,又因為身子千年不腐成了乾屍,他共有十二個根手指,吃上一口堪比啃上百根鹿角。」

  換言之,壯陽。

  九木撇下嘴角道:「這玩意誰吃的下?還大補?我看是直接補死才對。」

  她細細瞧著還動的手指,捂住自己的喉嚨,難以想像這種東西吃下去會有什麼怪異的反應。

  「九,九木,你不要你給我,我愛吃我愛吃。」

  「不給!」

  四空跳著小姐夠她手裡的手指頭,口水都流了一地了。

  「你吃什麼吃,好好修煉比什麼都強。」

  說完,她一下將盒子扣緊,看一眼身邊的小山,誰知道還有多少這樣的東西。

  「防火防盜,防四空。」她一邊念叨著一邊將東西塞到自己的房間裡,床下柜子里都塞的滿滿當當。

  「呼,終於快是收拾完了。」她抬眼看向窗外紅霞,「都已經這個時候了。」

  「仁卿,你餓不餓?」她將徐仁卿房門打開個小縫,探頭看向裡面。

  徐仁卿披著衣衫坐在床前,呆滯的看著膝上古書,也不知是看沒看得進去。撇嘴道「仁卿都餓的前胸貼後背,想著阿九怕是歡喜到忘了我這麼個人呢。」

  「歡喜什麼?我出去買些餐食,你想吃什麼?」

  他不理,轉為撐著下巴不看她,埋怨道:「樓下那架勢若是被人見了,興許以為是誰人來提親也說不定。」

  九木心裡咒罵道,誰會送些乾屍手指來當聘禮?這是要娶親還是要送葬啊!再說了,這麼點東西就想給她娶回去,太瞧不起人了,怎麼也得拿個什麼主神位來換啊。

  她想到這時莫名笑了下,道:「你胡說什麼呢,你不說想吃什麼我就走了。」

  徐仁卿起身默默將手穿進袖子,緩緩貼在她探出門的腦袋前略帶不滿道:「我陪阿九去。」

  「你傷勢嚴重,跟去做什麼?」

  「看看阿九喜歡吃什麼館子,買下來,頓頓吃。」

  「你倒不如好生休養,早日能下廚,我還是最。。。」

  她說著說著就感覺嘴皮子不利落,覺得這話再不似從前那番能輕易說出口,便轉身欲走。

  徐仁卿透過門縫拽住她的衣袖問道:「最什麼?」

  「啊,最。。。」她便拽著袖子往後扽,邊尋思拿個什麼話來搪塞他。

  沒想到卻將他整個人扽出來,湊到身前滿臉寵溺的等著她編瞎話。

  「不如我們吃火鍋吧。」九木強拖著衣袖後緊緊跟著的高大身影,亦步亦趨地向樓下邁。

  「阿九還沒回,最什麼?」見前人沉默不語,繼續笑著問道:「最什麼?」

  忽而一個不小心與身前正下樓,卻驟然不走了的人撞個滿懷,她揚起笑臉說道:「最喜歡的。」

  徐仁卿瞳孔放大,幾乎夠不上氣來,好像前些日子裡的咳疾又復發了,但他咳不出來,生生噎著咽不下。

  就連緊緊拽著的衣袖也驟然鬆了,化成陣風飄至二人間隔的清風。

  他明勸著自己別再逼近,可他做不到,他沒辦法任由眼前人在跟前晃蕩而忍住心意閉口不言,他已久壓抑太久了。

  以至於每每見到她一顰一笑或是生了氣了也是歡喜的,也是想出口些許話來逗她,逼她,直到得到滿意的回覆。

  想著只這一次,僅此一次,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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