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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他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2024-05-30 17:45:08 作者: 亦書成

  絳州人事繁複微妙,年輕俊美的公子哥兒在這開個藥鋪子確實奇怪。

  九木尋思待他睡著後下樓去藥材櫃裡翻翻,就能知道他這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了。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胡同里迴響著悠悠打更聲。她小眯了會,爬起點上蠟燭,輕手輕腳的來到樓下的藥櫃前。

  那「懸壺濟世」四個大字像飄在布上一般,方才看著沒什麼異樣,可到黑燈瞎火時候的倒變了個模樣怪嚇人的。

  九木上下掃視,拉開中間一個寫著「一目五」的櫃屜。

  被這麼拽出,只聽咕嚕一聲由里滾出個眼珠子,那眼珠兒見了燭光瞬間瞳孔放大,左搖右擺。

  「這是什麼東西,還是活的?」

  她捏起那枚眼珠懟在臉前看,突然由樓梯上傳來咚咚的腳步聲,一瞬間越來越近。

  「快放進去!」徐仁卿穿著薄衫小跑到九木身邊,搶下眼珠扔到抽屜里關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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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見九木這麼亂翻,臉上卻絲毫沒有惱怒或是不願,掏出脖子上掛的鑰匙將柜子重新上鎖。

  「幸好沒被它跑了。」

  「四空呢?」

  「他睡著了。」

  不可能,四空獸嗅覺靈敏聽覺更是上佳,為的就是監視他怎麼可能睡著。

  就算是著了,這麼大動靜還沒醒?

  九木右腳向後退一步,身體稍正,擺出防禦的姿勢,「你是什麼人?」

  「仁卿心有顧慮,怕姑娘得知我這身份定是要逃的,本是打算以後慢慢說。」

  他稍稍停頓,看臘珠滴到她手心裡,便將九木握著的蠟燭接到自己手中回身走到茶桌旁。

  「可我看姑娘見那妖物並不恐懼,姑娘可是道人?」

  「我問你是什麼人,怎麼反倒問起我來了?」她沒動,想與這男子保持一定距離,窗外忽然一個巨大身影飄過,剎那間沒了蹤影。

  「我是藥劑師。」

  「知道你是藥劑師,可尋常藥劑師會拿只怪眼當藥引?」

  「哎,姑娘莫急,我確實是藥劑師,只不過不是給人看病的。」

  「還有誰?」

  「我是給妖怪看病的。」他將蠟燭安穩放在桌上,又捋一把衣擺落了坐。

  「妖物就像動物,合群不合群與否都不會兀自跑來人堆兒里看病,公子可是信口胡謅?再說,妖魔常夜裡出沒,怎麼你這鋪子夜裡不開白天開?」

  「看來姑娘還是眼淺,正如你說的妖物就像動物,動物也會生病,那妖物自然也會,既然有病就攔不住會痛苦,要投醫。」

  徐仁卿將背倚靠住楠木椅,扭頭看向藥櫃前提起十八般警惕的九木,不知是不是燭火昏黃的原因,那眸子裡倒是滿含柔情的。

  在他眼裡,只覺得九木不打扮也頗有姿色,防禦的樣子倒是英氣十足的,心裡更是好奇她上了紅妝又是怎樣一番驚鴻。

  「姑娘所說的妖魔夜裡出沒,都是心懷不軌的,妖物出行本就不分白晝黑夜,但只因人在夜裡入眠,也在夜裡放鬆警惕最好得手。」

  「我見過的妖物艷陽高照來的有,月黑風高來的有,攜子前來的有,夫妻恩愛的也有。」

  「你一個凡人,給妖物看病,不怕?」

  就說柜子里那顆眼珠子,算得上妖物里正常的東西,比這詭異驚悚千百倍的數不勝數。

  「怕?」他伸手拍了兩下四周亂飛的蚊蟲,繼而說道:「仁卿一沒靈力壓身,二非家財萬貫,只有這破樓一棟,怕什麼,他們又圖什麼?」

  他站起身在門窗映入屋內的月光下轉了個圈,左手背入身後,另一手指著自己的淺棕色的眼睛笑道:「只是仁卿生了幅怪眼,又從了個怪師,這才出來給妖物看病。」

  這話,九木是七分信三分疑,徐仁卿所說的道理她心裡清楚,凡人界裡有好便有歹,妖物世界又有什麼不同?

  就像四空這種妖獸一般,天性好強脾氣倔,可他依然不是個會輕易作亂的妖怪。

  無非就是,一腳踩碎數百棵樹而已。

  她松下緊繃的肌肉,眼神卻是死盯著徐仁卿緩緩上前。聞起來也沒什麼不妥,身子也是肉體凡胎。

  「姑娘這麼盯著仁卿,仁卿可是會臉紅的。」

  他調皮的說罷,九木立馬反應過來自己正細細打量只穿著一層薄衫的男人,不由得扭過頭去。

  「早些解釋開來不就好了,公子歇著吧,我回去睡了。」

  徐仁卿視線跟著九木上樓,目光溫潤如水,低聲呢喃道:「早便說了,喚我仁卿或是哥哥都可以。」

  九木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死活睡不著,腦子裡閃來閃去都是徐仁卿俊俏的模樣,竟將抽屜里的眼珠子忘的一乾二淨。

  不行!我怎麼可能被美色迷了眼?

  都說流水的武神鐵打的花心,九木又何嘗不是?

  她瘋狂的搖搖頭,將什麼美男甩出腦袋。

  俊俏公子與還債哪個重要?

  當然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拯救蒼生!當然如果能還債就更好。

  她嘆了口氣,又莫名其妙的感覺眼皮很沉,翻個身就睡過去了。

  房門前的身影矗立良久,神情凝重,待九木入睡後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屋裡有扇大窗,月光傾瀉而下甚是明亮。

  他垂眸看著熟睡的四空,深思良久。

  這妖物失去主人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若是能跟她契合,倒也是緣分。

  徐仁卿手一揮,那孩子模樣的四空翻了身睡的更沉,淺淺打起了呼嚕。

  次日清晨,九木是被股子飯香激醒,蹭蹭蹭跑到樓下發現徐仁卿正在煮飯。

  他袖子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端著冒熱氣的砂鍋放到爐子上。

  「姑娘醒的可真早,不再睡會?」

  九木扒著扶手,瞧他忙碌身影,看來已經下樓許久了。「你醒的更早。」

  「啊,方才有個病人拍門,就起的早些。」

  有病人拍門,可她為什么半點兒聲都沒聽見?竟睡的跟死豬一樣。

  「四空呢?」

  「許是還在睡,不知是不是昨日趕路太累,一進門就趴在榻上睡著了。」

  九木又蹭蹭蹭跑回樓上,扒進徐仁卿的屋子裡,環視一圈,除了一床一榻,高高書架和一套桌椅也再沒別的物件。

  她抱著手,伸腳踹向四空,只見這小小的身子在榻上咕嚕了兩圈捂著頭彈起。

  「你睡的倒香。」

  「完了,我睡了一整晚?奇了怪了,他一定不是人,我定是剛進這屋裡就被他放的藥迷暈了。」

  「是是是,人家當然惡毒到要對你這個五頭高的孩子下藥了,還不快起床!」

  四空擺著臭臉,心裡雖早已經將她從抽筋扒皮的罵了幾遍,嘴裡卻只哼出個「嘁。」

  慢吞吞的整理好衣服便跟著九木下樓去,聞著飯香魂兒都沒了,差點沒抑制住變回獸形。

  可真到了飯桌上,這二人又都不動筷,大眼瞪小眼互相懷疑的瞅著。

  徐仁卿端上一碟小菜入座,見她們不吃,便挑起根九木碗裡的面嗦進嘴裡,笑道:「沒毒。」

  他又面向四空說道,「也不是蟲。」

  九木見此就提起筷子,剛要把面塞到嘴裡,只看四空伸出小手,鄭重其事的說了個「且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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