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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博弈

2024-05-30 16:07:37 作者: 尚淺w

  鎖妖塔每層一封,塔外還有一個大封印,層層封印契合,若破必從一層破起,破一層上一層便會加強。無庸和無風走上空蕩蕩的第三層,心裡都有些涼。這一路上來,他們只看到大片血跡而不曾見到任何屍體,好像所有的妖怪都蒸發了一般。

  「莫非是那個人做的?」無風看著散落的碎石和血跡,微微皺眉問:「他自己銷毀了證據。」

  「他為什麼要大費力氣銷毀證據?」無庸淡淡反問。黑衣男子微微垂眸,眼裡忽然閃過一絲光:「因為他知道你會識靈術,若是留下任何痕跡都有可能被認出來!」

  

  無庸點點頭,抬步往第四層走去:「知道我會識靈術的人不少,但他還是有些疏漏,石門上也留下了他的靈力。」

  「是誰?」無風下意識追問。白衣男子回首看了他一眼,動了動唇。無風一臉震驚,就見無庸轉身繼續向前走去,手裡的金線開始蔓延:「我曾聽蠱婆婆說起過一種蠱,可以讓人短暫吸收妖力為自己所用,但是妖力只有那麼多,用完就要補充。我猜,他應該就是給自己下了這個蠱。」

  轉上第四層,二人都被滿地鮮血驚了一下。這裡顯然發生過一場比下面更可怕的屠殺,沒有一點乾淨的地方,無庸微微皺眉,猶豫了一下,收了金線。兩人無言地走過第四層,邁上第五層,這次眼前的景象稍稍好了一些,但同時,無風感覺到了什麼——「有妖來過。」

  他腰間的短笛閃爍著微光,幾星光點飄了出來:「笛子是竹子做的,應該是那個竹妖王到過這裡......不對,到過上面。」眼看著光點融入頭頂的石板,無風二人對視一眼,連忙往樓上走去。

  果然,第六層他們終於看到了屍體,雖然是被吸乾了精血的枯骨。

  無庸忽然想起了什麼:「如果我沒記錯,鎖妖塔第四層和第五層關押的三百到五百年修為的妖孽,第六層則是修為頗高但威脅不如妖王的?」

  「是,白長空是這麼說的。」

  白衣男子恍然大悟,他低頭摸了摸枯骨,果然有些許竹屑。這些妖是妖王殺得,而第五層往下都是那個人殺的;這裡有打鬥的痕跡,金線蔓延開來,不同於石門的殘留,這次的仙法殘留更加強烈,看來這兩個人不僅碰面了,還大打了一架。

  「怎麼樣?」見男子唇角含笑收了金線,無風問。

  「差不多,會筆架山和她商量一下。」無庸的回答很含糊,而這個『她』顯然是指君落,無風也不多問,跟著他往外走去。

  迷谷。山洞。

  碧綠的鬼火閃爍了一下,空氣微微扭曲,一個黑衣男人從火里走了出來。黑巫剛剛從混沌出來,他收集了許多強大的魂魄獻祭給魂錐,現在的他就算是遇到沈岩也能有一戰之力。黑巫的實力與持龍泉劍的君落不相上下,但是若非別人先,他極少下殺手,故此他的實力對仙門來說是個謎,就算是夏平崖也只是知道不好惹而不甚清楚。

  可是黑巫從不在乎能力的強弱,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為了修成鬼仙罷了。

  把魂錐供奉在鬼火中,男人摘下兜帽,露出一頭銀髮和那雙紫色的眸子,細看竟有一絲疲態。他就這麼靜靜坐著,周身的毒蟲不敢上前分毫,男人看著山洞門口出神,想的卻是那青色倩影。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了......

  在混沌中夏菡那一句『先生』好似填滿了他心裡某處空洞,可是就像扔了一塊石子在深井中,這還遠遠不夠,他想去接近她,聽她說更多,可是那些夢境,只有他知道,她並沒有夢到過。

  黑巫厭惡這種複雜的情緒,可他確確實實被這個姑娘左右著,他的理智告訴他不能如此,可靈魂卻好似有其他的想法。

  接近她,愛她,保護她。

  「不......我不能......」

  「不能什麼?」一個清麗的聲音從頭頂傳來,黑巫下意識一揚手,夏菡連忙向後一閃,嚇了一跳:「怎麼了?」她話里滿是關心,黑巫看清是她,動了動唇,又垂下頭去:「你來做什麼?」

  青衣女子往前挪了兩步避開身後的蠍子,晃了晃手上的食盒:「來謝謝你在混沌里救我呀。」

  「我不吃這些。」見她半跪在地上要打開盒子,黑巫微微皺眉。

  「我百年難得一遇下次廚,怎麼也得給我賞個臉吧?」夏菡不理會他的抗議,剛要把盒子裡的飯菜拿出來,看了看地面上乾涸的血跡,手停住了:「要不咱們去外面吃?」

  男子沒有說話,淡漠的盯著夏菡,臉上寫滿了拒絕。夏菡眼帘微微低垂,素白的手抓緊了食盒,抿了抿唇:「罷了,你是主我是客。」說著伸手就要端菜,卻被黑巫鉗住了手腕,後者頗無奈地看了看她,幫她把蓋子蓋好,站了起來:「走。」

  從黑巫的洞口正好可以俯瞰整個夏氏的家宅,夏菡和他並肩坐著,餘光看著那人一口飯一口菜,心情莫名大好。這段日子真的發生了太多的事,從掉入混沌到君落被誣陷,還有衡山鎖妖塔,她好像已經很久沒有聽說仙門這麼多事了;女人的直覺想來很準,這麼多年的暗中角力,仙門終於開始動盪了。

  水月閣和生死台聯合,夏氏如失一臂;虞氏沒落,劍莊似也不再置身事外,浪山劍派這些小門派也開始見風使舵,祈求劍莊庇護;雖然看著夏氏依舊風光,可是夏菡知道隱患不少。

  不過這些事,她懶得去想了,她只想在這裡坐一會兒,在這個人身邊。微微偏頭看向黑巫,恰好黑巫看了過來,夏菡嫣然一笑:「好吃嗎?」

  男子愣了一下,微不可見地點點頭,換來青衣女子會意的笑聲。

  「那就好。」夏菡輕聲道。

  長安。裕王府。

  「大殿下,陛下請您入宮一趟。」皇帝身邊的大太監李公公向正在讀書的男子行了一禮,道。那一身暗紫色錦袍的男子聞言連忙放下手中書籍,但見他生的溫厚柔和,雅而端重,乍一眼覺得謙遜有禮,細看眉眼卻是高人一等的傲氣;齊裕站了起來,眼裡有些疑惑:「父皇怎麼突然召見我?可是有什麼急事?」

  李公公嘆了口氣,做了個請的手勢:「殿下快隨老奴走一趟吧,陛下在朝元殿大發雷霆,有人參劉將軍貪污軍餉,這馬上就要出征了,偏出了這麼一碼事,唉......」

  「劉將軍貪污軍餉?」齊裕深吸了一口氣,連忙跟著李公公往朝元殿去。

  朝元殿。

  「陛下!臣願以全家性命賭誓,今日所說所呈若絕無一句、一物造假!」吏部尚書韓尚圭大聲道,連磕了幾個響頭:「劉斌恃寵而驕,司將軍之職行竊賊之事,陛下若是不加以重罰,如何穩定軍心!」

  「夠了!」齊興猛地一揮手,大喝道:「來人,劉斌貪污軍餉,立刻壓入天牢,待朕親自審問!」

  「是!」

  齊裕剛走近大殿就聽到父皇的命令,縱使心裡焦急,他卻並未表現出來,恭恭敬敬地行了個禮:「父皇,韓大人。」韓尚圭心中冷笑,卻也禮貌還禮:「大殿下。」劉斌是齊裕的親舅舅,現在齊興正在氣頭上,自然也不會待見齊裕,怪只怪他來得巧,往槍口上撞。心裡這麼想著,韓尚圭眼裡有幸災樂禍的光一閃而過,而齊裕顯然看在眼裡,也不生氣,只是向父皇又一拱手:「父皇,兒臣來晚了,沒能替父皇分憂。」

  齊興冷笑一聲:「你便是來早了也只會替你那不爭氣的舅舅求情,哪裡能替朕分憂?韓尚圭,把人證物證都給他看,免得說朕偏聽偏信。」

  父子二人只見明顯已有嫌隙,齊裕只是謙遜低頭,不敢言語,落在韓尚圭眼裡卻像是個失敗者,他難免語氣有些得意洋洋:「大殿下,去年征戰回鶻,劉將軍和四殿下一同出征,結果軍餉遲遲不發放,將士們去找,卻慘遭毒打甚至殺害。這位是證人,這些是將士們畫押的口供,至於那貪污的軍餉......」韓尚圭看了一眼齊興,諷刺道:「都換成了劉家在老家的宅子田地。」

  翻看過一頁頁紙張,齊裕向齊興一行禮,道:「劉將軍此舉有傷朝廷顏面,父皇英明。」

  齊興神色緩和了些,又問了問齊裕的功課便讓他回去了。眼看著朝元殿的門關上,齊裕輕輕嘆了口氣,頗有些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意味,就看身側快步走過來一個小太監:「大殿下,李公公差奴才送您回去。」

  「有勞你了。」齊裕微微笑道,和他向前走去。

  二人繞了遠路,路上空無一人,就聽那小太監低聲道:「殿下,陛下慣常疼您和大將軍,緣何今日如此,您想過嗎?」

  齊裕眉頭一動,話依舊滴水不漏:「舅舅犯了大錯,父皇方才怒其不爭。」

  「若奴才告訴您,並非如此呢?」

  小太監停下了腳步,抬起頭看向齊裕,後者瞳孔微微一縮,似有些不敢置信。就聽那人道:「近來宮禁不淨,常有宮女、后妃死去,殿下,這宮內有妖邪作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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