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感情用事
2024-05-30 16:07:24
作者: 尚淺w
益陽城。
無庸看著昏倒在椅子上的無風,眯了眯眸子,最終沒有下殺手。他將他藏到屏風後,使了個障眼法,又坐回了三百床邊。看著妹妹蒼白的臉色,他輕輕嘆了口氣,忽然,門被敲響了:「無庸公子,我是夏菡。」
「夏姑娘?稍等。」男子的聲音從門裡傳來,片刻門被打開,夏菡看著無庸眼下的烏青,張了張嘴忽然說不出話來:「啊......無邪姑娘還沒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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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沒有。」側身讓了讓,二人走進了屋子。無庸坐在床邊,夏菡和白長空也走了過來,只見那如花的臉無半分血色,看得人實在心疼:「無邪姑娘還要多久才能醒過來?」無庸長睫微顫,低頭抹平被子的褶皺:「最多三天。千願鈴傷了元氣,她也跟著被牽連。不過千願鈴恢復的不錯,可能兩天就能醒過來了。」
「那就好。」白長空點了點頭,給夏菡遞了個眼色。後者咬了咬唇,小心地措辭道:「無庸公子,是這樣,我們想你跟我們到潭州城去一趟......君落君劍主身上,好像有金蓮。」
「好像?」無庸微微皺眉:「此話怎講?」
夏菡將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就見那俊逸男子的眉頭越慫越高,待她說完,無庸才緩緩道:「我並未給過劍主金蓮,但看劍主為人,似乎也不像是那伙黑衣人的同伴,而且他們的劍法並不一樣。可若是完全恢復,確實應該是金蓮的作用,那她這一瓣金蓮到底是......」
「現在我們也是無法定論,君落也還沒有醒過來。無庸公子,你說會不會有一種可能,是無邪姑娘給了——」
「不會。」無庸果斷地道:「我聽無邪說過君劍主在驪山鎖妖塔救了她和無風的性命,她還數次在我這兒誇讚君劍主,說和她很是投緣。但金蓮這等貴重之物,無邪不會輕易贈人,就算是贈與也會先和我說,她沒有告訴我,按理來說不會是她給的。」
白長空與青衣女子對視一眼:「那無庸公子可否隨我們一同回潭州城,等君落醒過來,一切就都清楚了。」
不料那白衣男子看了看床上的妹妹,搖了搖頭:「三百還沒醒過來,我放心不下她。等她醒過來我自然會過去。」
「可是我們都不敢確認那就是金蓮,無庸公子你——」
「夏姑娘,你真的是不敢確認那是金蓮嗎?」無庸抬眼淡淡看著她:「你是不敢確認這之後的真相。」
心事被揭穿,夏菡貝齒輕咬,別開了頭。白長空微微點頭,拉了一把夏菡:「既然如此,那我二人便先走了,若是無邪姑娘醒來,請無庸公子務必趕快前往潭州城,畢竟仇是公子的仇,金蓮也是蓬萊的金蓮。」
他這話破有深意,無庸眉頭動了動,垂下眼帘:「多謝二位前來告知,無庸便不送了。」
「告辭。」
關上門,白長空看著冷若冰霜的夏菡,苦笑著搖搖頭:「氣也沒用,你若是昏迷了好幾日,夏充恐怕見一個殺一個。回去吧。」
「可是君落就在水月閣大牢里!」夏菡低聲道,星眸圓瞪:「那個婆娘還不知道會對她做什麼!若不是我發現,她就要給她上捆仙索了!」
「夏菡。」白長空皺了皺眉,又鬆開,嘆了口氣:「寧可錯殺不能放過,這不是一貫仙門的作風麼。捆仙索已經是好的了,此事不趕緊水落石出,越拖越易生變,到時候恐怕怎麼說都說不清。你相信君落嗎?」
青衣女子毫不猶豫:「相信。」
白長空笑笑:「我也相信。清者自清,她若真的沒做過,鍾離明月想誣陷她也會露出馬腳的。走吧,你多去牢內看看,君落也能少受些苦......」
水月閣。地牢。
「嘖,又昏過去了......這才幾百下,越來越不經打。」
「你看她身上的傷,一會兒就癒合了......金蓮可真是神物。」
「早聽說......沒想到真是這麼好看......」
「小點聲!別讓蘭姐聽到了,不然......」
「走了走了,出去吃口飯,回來還得繼續折騰呢。」
眼皮沉的不像話,遙遙傳來一聲落鎖聲,接著就是死一般的寂靜。渾身上下都是火辣辣的疼,君落動了動手指,只覺得觸到一片黏膩的血。她雙手被吊著,努力睜了睜眼睛,眼前的一切都是重影的:「呵......」
已經多少年沒有這麼慘過了。
紅衣女子靜靜地呼吸著,耳邊忽然傳來一陣窸窣聲,接著就是一個熟悉而尖細的聲音:「哎喲喲,想不到有生之年還能見到你這幅樣子。」
心裡笑了一聲,君落卻實在沒力氣回懟她,只是抬了抬眼皮表示自己在聽。清遲繞著她的手前前後後爬了幾圈,嘖嘖道:「真該讓七月也來看看,她主子輕信一個男人被整成了何等地步。不過說出來我自己都不信,你竟然會栽在男人身上?」
我也不信。心中這麼想著,君落咽了口唾沫:「撕破臉了?」
「算是。金蓮為什麼會在你這兒?」
「......三百給的,說護身。」
「護個屁身,是送命吧!」
話也不能這麼說,畢竟是真的救了她一命,不然她早就死在饕餮那一掌之下了。這麼想著,君落竟然不知道是該悔還是不悔。況且,三百未必是害她,有可能是無庸點了她一句此行兇險她才想到的。
心裡嘆了口氣,清遲道:「七月已經帶走白澤了,之後怎麼辦?」
「無庸過來了嗎?」
「沒有!夏菡和白長空親自去請他,他說三百不醒他不走,三百醒還要兩天!你撐得住兩天嗎?再說他過來不是添亂嗎!」
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三百要過來。心裡這麼想著,君落微微垂眸,低聲道:「那就兩天。讓白澤明晚出現。」
「那你怎麼辦?」清遲問。
「賭。」紅衣女子淡淡道,聽著外面傳來的開門聲,她閉上了眼睛。清遲立刻爬走,爬到窗邊回頭看了一眼那裝昏迷的女人,心裡除了是氣還是氣。
無庸都已經做到了這個地步,她竟然還想在他身上賭?面對上官霖的果斷呢?她以前最恨她無情,現在卻是恨她優柔寡斷。這還是那個牢牢掌控一切不做半分退讓的君落?
縱然心中這麼多氣憤,清遲還是負責地向七月藏身的山洞奔去。
夜。書房。
「你死咬著君落不放,是心裡有鬼吧。」夏平崖看著臉色一瞬慘白的藍衣男人,冷哼一聲:「我當年遍尋這黑蛟找不到,還以為已經死了,沒想到啊,竟然是被你私藏起來了。鍾離明月,你還想覬覦建木?嗯?」
男人的手狠狠掐住那纖細的脖頸,呼吸漸漸被剝奪,鍾離明月狠狠皺起了眉:「主子、明月知......知錯了咳咳咳咳!」空氣重新湧入肺里,男子跪在地上一陣咳嗽,抓住了夏平崖的衣擺:「明月不該有二心,是明月的錯,還請主子看在水月閣這些年忠心做事的份上,千萬幫我啊!」
「幫你?你自己都把自己的把柄弄丟了,你還想讓人幫你?」夏平崖呵斥一聲,恨恨道:「現如今只能先用君落的事吸引注意力,你快點把屁股擦乾淨,那個白澤,趕緊殺掉!」
聽到白澤的名字,鍾離明月眉頭一皺,小心翼翼地問:「主子,您為何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難道是你算計我?
「為何?就因為我是你的主子。想在我眼皮底下藏住事,下輩子吧。」青袍男人負手而立,沉默半晌,道:「告訴我這些的,是無庸。你被人擺了一道,心腹被換,這些他都一清二楚。」
「生死台?」藍衣男子瞪大了眼睛:「我們並無仇怨,他為何如此陰我?」
「陰你的未必是他。」夏平崖道:「他可能只是參與了一下。此事你定是費力隱瞞,能挖出來的本身就少;而那個人那麼恰好就盯上了柳微雨,還得手了,她一定很了解水月閣。這種了解,不是無庸一個外人能做到的。而且她還能靠著蛛絲馬跡聯繫到黑蛟身上,顯然是知道黑蛟的存在,以至於一出事便能聯想到什麼;可是在出事之前,這世上除了你和白澤,還有誰知道呢?」
鍾離明月的臉色微微變了:「太白山......」
「這麼多年過去了,我總覺得那個人並沒有死,她就在仙門之中,等著復仇。你說,太白山的懸崖,真的能將一個小姑娘摔得屍骨無存?」
能字在嘴邊不敢說,但鍾離明月還是狠狠心悸了一下。若真是凌千秋,那她仇視水月閣真是再有道理不過了,畢竟就像黑蛟當時罵的:兩姓家奴。想到這兒,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夏平崖,猶猶豫豫地道:「主子,我剛剛忘了說......在湖底的時候,君落都聽到了......我和黑蛟那些事。」
夏平崖眉頭一皺:「你為何不早說?」
「我本以為她被卷進混沌活不下來,誰知道......不過就算活下來也沒事,現在她就在我手裡,我隨時可以——」
「那你就等著給自己收屍吧,上官明復可不是吃素的。」不客氣的諷刺道,夏平崖揉了揉眉心:「你也是走了運,她雖然活著卻卷進此事,只要坐實罪名,她就沒有開口的機會了。等吧,等無庸過來,你的命就交在他手上了。」
「可是這金蓮不是君落偷得,難道還是無庸給的?」鍾離明月深深疑惑。夏平崖笑了一聲:「凡事不要早下定論。快去找白澤吧。」
「是。」
此時。潭州城外某山洞中。
淡粉色的紙傘在洞中輕輕旋轉著,縷縷鮮血從洞裡的屍體上飛向那柔美的紙傘,很快傘面蔓延上妖冶的紅色,卻依舊美的那麼驚人。七月托腮出神,因為吃飽喝足而頗為愉悅,柔媚的臉上隱隱泛著紅光。
忽然,裙擺被一隻乾枯的手扯住,七月皺了皺眉,抬頭看去,只見那個幾乎被吸光了精血的人緩緩向她抬起頭:「求你......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