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遇險
2024-05-30 16:07:21
作者: 尚淺w
益陽城。客棧。
無風推開門,床邊的男人依舊是以昨晚一樣的姿勢坐在床邊,好似凝固的雕塑一般。他將手裡的白粥放在桌子上,淡淡開口,聲音有些沙啞:「休息一下吧,我守著她。」
無庸點點頭,掖了掖三百的被子,看著那蒼白的、枯萎的百合花一般的妹妹,垂眸轉身。他和無風相對而坐,有些突兀又自然地道:「兩天了。」無風愣了一下,點點頭,目光落在三百身上,卻像被燙了一樣,立刻移開。他看見她,就想起那一日她在他懷裡渾身是血的樣子,深深的自責和痛苦讓他每想起一次就想把她揉進骨血里一次,除了他死,不用再擔心分離。
「山莊的事,是我不仁在先,欠你的一聲道歉,如今補上。」白衣男子端起一杯茶,琥珀色的眸淡淡的,向無風敬了敬:「這些年來你如此護著三百,多謝你了。」
無風微微垂眸,看著茶杯里倒映著自己的樣子,半晌才緩緩開口:「真心待我之人,我自真心以待。無庸主子客氣了,有話但請直說。」
無庸空中的手頓了頓,緩緩放下手中的茶盞,聲音微冷:「我知道三百的心思,你也應該清楚。我的妹妹我自己清楚,她已然是認定了你,再看不進去旁人,你待她如何我也看在眼裡;若真是兩情相悅,我不攔......」男子的話並未說玩,無風卻做了個打斷的手勢,那黑衣男人眼裡有幾分諷刺笑意,看著那神祗般的男人,微微勾唇:「我待三百無情,你不必說了。」
「你生在高高雲端,我看遍塵世險惡,你慣是看不上我,我又何嘗看得慣你?你說你清楚自己的妹妹,呵,你真的清楚麼?」緊緊盯著那琥珀色的眸子,無風冷笑著嘲諷道:「你聰明,有實力,卻最是高傲自負。三百隻希望你多陪陪她,你卻只想讓她戴上和你一樣的枷鎖。現在無爭山莊滅了,你不過是恩人的棋子,還真以為生死台是你自己的了?大莊主,你風光的日子不見了,說到底你和我一樣,是條喪家犬,只是我做犬忠心,你做犬不甘心罷了。」
金線宛如利刃抵著他的咽喉,無庸緊緊捏著手中的茶杯,神情微微扭曲。黑衣男子垂眸看了看那金線,笑了一聲,語氣的掩不住的恨:「我為何待她無情?還不是拜蠱婆婆的毀仙蠱所賜?那毀仙蠱並不完全,我最多只能活到三十五......讓我用十年耽誤她一輩子,我做不到。」
無風的目光落在三百身上,無比溫柔,溫柔得讓人想哭。對面的白衣男子放開了捏變形的瓷杯,金線也收了回去,他起身,把房間留給無風,卻在出門前淡淡道:「既然如此,就別給她希望。」
門被關上,無風諷刺一笑,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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潭州城。水月閣。
夏菡緊緊抱著君落,對鍾離明月怒目而視:「你不能關押她!一切都是猜測,要等無庸公子他們來了才能定論!」鍾離明月微微皺眉,聞言冷笑一聲:「夏姑娘,她身上的氣息和金蓮一模一樣,人贓俱獲,你跟我說是猜測?金蓮除了在那兄妹二人手裡,就是在那黑衣人的手裡,如今君劍主身上發現了金蓮,還有必要猜測嗎?」
「你......」青衣女子語塞了一下,看著君落身上遊走的淡淡金光,抿緊了唇。鍾離明月見她分神,知道這人心裡也微微動搖了,話便軟了下來:「夏姑娘,你聽我的將她關進水月閣大牢,若她真是那黑衣人,插翅難逃;若她不是,待其他人都到了,發現誤會一場,我自會將她請出來。此事涉及仙門作風,不怕錯殺,只怕錯放......夏姑娘慣常通透,其中利害相信你心裡清楚。」
清楚,夏菡自然清楚,她這些年聽得最多的便是這句話。青衣女子自嘲一笑,看著懷中女子蒼白的臉頰,縱然心裡一萬個不相信,可現在由不得她裝傻。若君落真的清白,不過是關幾日,應該也無大礙吧......想到這二人只見的關係,夏菡眯了眯眸子:「關她可以,但你絕不可怠慢她,不可對她用刑,在定論之前,她還是岱宗劍莊的君劍主。」
「那是自然。」鍾離明月欣然點頭:「我雖與君劍主互相頗有微詞,但絕不會因公報私,夏姑娘放心。來人,帶夏姑娘去地牢。」外面的弟子應了一聲,快步走了進來,夏菡瞥了一眼鍾離明月,抱著君落轉身離開。看著那青影漸漸走遠,鍾離明月邪氣一笑,拍了拍手:「老天佑我啊。我正愁的時候把她送到了我眼前,只要抓著金蓮這件事,所有人自然都無暇顧及黑蛟一事,到時候白澤露頭便把他殺掉,真是一舉兩得的好事......蘭舟。」
「在。」陰影里的藍衣女子行禮道。
「等夏菡走了,你好好照看一下君劍主。」男人睨了一眼她,手腕一翻,一道金光索便拿在手裡:「給她捆上,不然潭州城都能讓她拆了。」
接過捆仙索,蘭舟唇角微勾,想到這人馬上就落到自己手裡,怨毒的光在眼中一閃而過。
地牢。
將君落輕輕放在床榻上,夏菡環顧了一眼這不像是牢房的牢房,眉頭鬆了幾分。那紅衣女子還沒有醒來,金光也一點點黯淡了下去,夏菡發現她的傷口基本上都癒合了,沒有醒來可能是因為內傷的緣故。
給她蓋上被子,青衣女子坐在她床榻邊,輕輕嘆了口氣:「你在混沌里好幾次救了我的命,我卻只能把你留在這裡......君落,我信你的為人,等你醒過來,你一定要說清楚為何身上有金蓮......我等你醒過來。」
「夏姑娘,夏家主已經趕過來了,請您過去呢。」蘭舟在門旁道,笑意盈盈。她的目光在君落身上一掃而過,夏菡的神色卻一下冷了起來,她起身走出牢門,蘭舟立刻伸手想把門關上,卻被夏菡捏住了手腕:「夏姑娘!你幹什麼呀,你弄疼人家了!」
夏菡冷笑一聲,把她推到牆上,另只手一勾,勾走了她藏在身後的捆仙索:「告訴鍾離明月,別給我耍花樣。若是你們敢用捆仙鎖捆她,我就敢把你扔進鎖妖塔被萬妖分屍。」
蘭舟俏臉慘白,看著那目露戾氣的青蓮仙,唇瓣抖了抖,目光怨毒;見她不說話,夏菡向前走了一步,那女子立刻下意識後退,卻撞上了牆壁,縱使心中不甘,蘭舟還是應了一句:「我知道了。」
青衣女子轉身便走,待到遠處傳來咔噠一聲門響,蘭舟才敢狠狠一拳錘在牢門上:「裝什麼裝,不過是仗著自己姓夏罷了!」她的目光落在那紅衣女子身上,越想越氣,恨恨道:「給我把門打開。」
「這......堂主,夏姑娘剛剛說——」
「打開!」那藍衣女子大聲吼道。一旁的弟子連忙把門打開,蘭舟冷笑一聲,手中金光一閃,竟然又是一條捆仙索:「恐嚇我?我捆一個仙門敗類,你憑什麼過問?真是看不出來,君劍主和夏姑娘如此姐妹情深......」
唰——蘭州一揚手,那道金光立刻纏上了君落被子下的雙手。忽明忽暗的燭火映著蘭舟的俏臉格外猙獰,她伸手就要掀君落身上的被子,忽然從屋頂上落下一隻盤子大小的黑蜘蛛,蘭舟『啊呀』一聲連忙後退,那蜘蛛爬的飛快,沿著被子向下,一瞬便沒了蹤影。
「堂主,怎麼了!」弟子見蘭舟後退連忙問。
「沒事。」蘭舟咬了咬牙:「給我提冰水來。」
「是。」
水月閣。正廳。
夏菡換了身乾爽衣服,遠遠看見夏平崖坐在正廳,緊繃了許久的意識好似到了家一般,終於放鬆。她快步走進廳內,向首位的二人作揖:「爹,上官老莊主。」見女兒完好的站在眼前,夏平崖也是長舒了一口氣:「回來就好。君落呢?怎麼不見她?」
上官明復也抬眼看去,只見夏菡面露難色地看了一眼鍾離明月,心裡瞬間湧上一個不好的念頭:「落落怎麼了?不是說你二人一起回來的嗎?」
「確是一起回來的,只是......」夏菡不知如何開口,鍾離明月低頭一笑,站起來打了個圓場:「還是我來說吧。水月閣弟子在官道旁發現夏姑娘和君姑娘,彼時二人都是渾身鮮血,只是夏姑娘沒什麼傷,君劍主傷的格外重。而我趕到時,卻發現君劍主身上泛起淡淡金光,傷口也在迅速癒合,那氣息我和夏姑娘都覺得格外熟悉,好似就是無邪姑娘當時拿出來的金——」
「胡說!」阿橙兩眼一瞪:「劍主身上怎麼可能有金蓮!定是你二人誹謗!」
鍾離明月似笑非笑地看著上官明復,後者淡淡掃了一眼阿橙,阿橙咬咬牙,別過頭去不再說話。夏平崖點點頭:「你繼續說。」
「之後我和夏姑娘都驚訝非常,因為按照無庸公子的說法,這金蓮在誰身上,誰就是導致蓬萊覆滅的兇手。我二人都十分相信君劍主為人,但兩相權衡之下,還是決定將君劍主關入大牢,待她醒來再做分辨。畢竟此事涉及仙門做派,小人絕不可放過,還請上官老莊主見諒。」
彭。伴著鍾離明月最後一個字音落下,上官明復生生捏碎了手中的茶盞,沒有一滴水灑落,而是全被蒸發成了白煙,正廳中瞬間寂靜了。老人看著眼前的藍衣男子,目光明明平靜,卻讓鍾離明月好似被劍指著一般,不自覺地發力抵擋那如劍凌厲的威壓。不是都說上官明復那一次受傷內丹近毀,怎麼還可能有這麼強的威壓?他心中暗暗叫苦,這一會兒額頭便滲出了汗珠,直到夏平崖開口:「老莊主,鍾離閣主也是為大局著想,你先別動怒。」
上官明月挑了挑眉,問:「你就那般確定是蓬萊金蓮?」
「我二人並非確定,但卻是太過相像......」夏菡接道:「君劍主在混沌中同我相互扶持,在饕餮面前幾次救我性命,夏菡謝她還來不及,定然不會誣陷她。」
「好。」老人冷笑一聲,目光落回藍衣男子身上,淡淡問:「既然並非確定,為何不請生死台的人來?你的弟子只告訴我們找到了落落和夏菡,卻沒有告訴我們此事,更沒有告訴生死台讓他們過來確認;鍾離閣主,你存的是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