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2024-05-30 15:58:01
作者: 南鳶浪人
陸老將軍就這樣走了,街上的人也都圍過來,千澈押著那個蒙頭人穿過人群,「殿下,人抓到了!」
被千澈押著的那個人還蒙著頭蒙著臉,我們都看不清他的臉。千澈要撕開那人的蒙臉布,楚牧修卻出手攔住他,「帶回府上審問!」
那人一路掙扎,直到到了府上,他跪在地上,楚牧修猛地掀開他臉上的布條,看見那人的模樣倒也不是很驚奇,反而是一臉的平靜
千澈盯著那人:「衛連?」
衛連也不再掙扎,一副不怕死的樣子,咬牙切齒地說:「既然被你們抓到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誰不知道衛連是張瑋之的人,替張瑋之辦事也有些年頭了,千澈自然也不願跟他廢話,開門見山地問,「張瑋之派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沒人指使我,是我自己恨毒了熠王殿下,要取他性命!」
楚牧修納悶:「我與你蒙面數次,不曾有過什麼恩怨,你如何說恨毒了我?」
衛連冷笑:「都說貴人多忘事,殿下難道忘了四年前曾到過臨邊的輔良鎮嗎,我爹就是死在了你的手裡,你表面上俠肝義膽,背地裡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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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牧修還在想著衛連的話,千澈卻怒了,一把劍架在衛連的脖子上,「胡說八道,殿下從來就沒有到過你口中的什麼輔良鎮,更沒有殺過你爹!」
千澈越把劍架在衛連的脖子上他就越是激動,「那日突然就有一群人闖進我家,我認得那些人,他們穿的都是天越的士兵的軍衣,還說是熠王殿下派來的。他們殺了我爹還不罷休,轉過頭還要來殺我,幸虧御史大人路見不平派人救了我和我娘,還有兩個弟弟,還說只要我跟著他就能殺了你替我爹報仇。」
楚牧修見事情漏洞太多,於是拉下千澈的劍,對著衛連問,「你說是張瑋之救的你?」
「要不是御史大人,我早就別你的人殺了,哪還有命找你尋仇?」
楚牧修說:「找人殺你爹又找人救你們一家,御史大人果然老奸巨猾。」
衛連不服氣地說:「一派胡言,你不要在這裡挑撥我和御史大人的關係。」
楚牧修一邊走一邊說:「四年前我還在凌州遊歷,而輔良鎮在敬城,這凌州離輔良鎮千里萬里,我又是如何分身乏術去殺你爹,就算我要殺你爹,又為何故意告知你,讓你記恨我?」
衛連沒有說話,皺著眉頭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倒是御史大人,他是如何得知你們一家有危險,怎麼就能如此及時地到達輔良鎮,又怎麼能那麼及時地就救了你們家?」
千澈隨聲附和:「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派人殺你爹的是御史大人,而後趕去救你們的也是御史大人,他這一行不過是誣陷殿下,讓你恨毒殿下,好替他毫無怨言地辦事!」
衛連終於有些相信楚牧修的話,喃喃地問著他,「如果御史大人果真是利用我的話,為什麼這幾年我的家人他都好生照料著?」
「好生照料?你當真相信他會好好照料你的家人,你想錯了,御史大人這樣狠毒的人會給你留活路嗎?你的家人恐怕早就遭遇毒手了!」
「不可能的,我忠心耿耿替御史大人做了那麼多事,他不可能這樣對我的!」
楚牧修說:「可不可能你連夜趕回家看看自見分曉!」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衛連一路連滾帶爬地跑了出去。
千澈想要去攔卻被楚牧修拉住,千澈不解,「殿下為何要放他走,萬一他回去跟張瑋之說明一切對我們可是沒有半點好處的。」
楚牧修看著他的慌忙逃竄的身影,對千澈說,「你看他那個樣子還會回到張瑋之身邊去嗎,他嘴裡有太多我想知道的東西了!」
替陸槐父母下葬以後,家丁和丫鬟就都走了,只留下我和他們一家人,將軍府也和丞相府一樣徹底地散了。他們的墳墓整整齊齊地都立在了一起,十月份的天氣有些涼,被風吹紅的楓葉一片片落在他們的墳上,顯得十分淒涼。
我坐在陸槐墳前,我想與他說的話實在是太多,卻又無從說起,只好多燒了些紙錢。
衛連連夜趕著兩天兩夜回到輔良鎮,進到家門以後卻一個人都看不見,這個他四年都沒有回過的家當真是面目全非了。
「衛連?你是衛連?」
衛連轉頭看見站在門口的王阿公,於是走過去說,「我是衛連,我是衛連,對了我娘和兩個弟弟呢,他們都去哪了?」
王阿公說:「你走了不久,你娘和弟弟都被人殺害了,當時我們一直找你,就是找不到,就只好擅自做主把你娘和弟弟埋了。」
衛連一下子失了神:「死了,他們活得好好的怎麼會死了呢?」
「那夜下來好大的雨,我們都躲在屋子不願出去,後來聽見你的兩個弟弟大喊大叫,我們以為發生了什麼事,到你家一看,他們都已經被殺害了……」
衛連已經重重地坐在凳子上,一個大男人眼眶也都濕透了,「那我娘他們的墓呢,他們都葬在哪裡了?」
「在村尾的竹林里……哎,衛連,衛連……」
衛連一聽撒腿就跑了,跑到村尾的竹林里,他娘和弟弟的墳墓就直直地立在他的面前。衛連再也忍不住,撲通一下跪在他娘的墳前,已經哭得痛不欲生,「孩兒不孝,孩兒不孝啊,我回來得太晚了,才害得你們喪了命……」
衛連回來的時候又下起了大雨,他一路淋著大雨偷偷回到御史大人府上,趴在府上的屋頂上,他移開面前的一塊瓦片,看見御史大人和自己的手下在屋裡談著事情。
張瑋之問:「衛連回來了嗎?」
手下帶著嘲笑冷冷地說:「自刺殺熠王殿下那日起,已經足足五日都不見衛連回來,怕已經被熠王給殺了吧!」
「死了就死了,不過賤命一條,當初留著他是念在他對我還有一點用處,沒想他竟然這樣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當初就該把他和他那一家都一起殺了。」
衛連氣得瞳孔放大,頭上已經都爆出了青筋,「原來熠王殿下說的沒有錯,我娘和弟弟都是張瑋之殺的。」他把拳頭打在瓦片上,「張瑋之!」
雨一停衛連就趕到了熠王府,楚牧修已經在府上備好了茶,衛連一進來全身濕答答的就跪在地上,「衛連大錯特錯,與滅門仇人狼狽為奸,誤殺了陸老將軍還差點傷了殿下,實在該死!」說完從身上拔出匕首就要往自己脖子上划去。
楚牧修眼疾手快,撿起地上的石子就把衛連手上的匕首彈開了,走過去按住衛連的手,「我可以替你報仇!」
衛連驚愕: 「殿下此話當真?」
「若你肯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再到陛下面前供出張瑋之這二十幾年來所做的所有髒事,我就能扳倒張瑋之,替你報仇!」
「衛連感激涕零,在所不惜。」
從衛連口中楚牧修知道張瑋之利用職務之便苛扣軍餉,私吞國庫,欺壓百姓。其實這些楚牧修事先都知道,只是苦於沒有證據,只有那幾張沒有用處的竹簡卷宗,況且張瑋之立與朝堂多年,勢力不容小覷,要想扳倒他實屬不易。衛連最後還說,其實馮淑妃的死是皇后同張瑋之一同設計的,當時的皇后剛剛被冊封,馮淑妃得陛下恩寵,皇后自己動手多有不便,於是聯合張瑋之一同設下陰謀毒害了馮淑妃。
楚牧修恍然大悟,難怪張瑋之做了那麼多惡事都沒有人敢與之抗衡,他身後除了陛下,最大的主力竟然是太后。張瑋之雖然野心勃勃,但是一路為陛下出謀劃策,想來太后也不敢動他。
楚牧修原來就看不慣張瑋之這般興風作浪,如今又知道他是謀害自己母妃的幫凶,這次楚牧修是下來決心要除掉張瑋之。
衛連說自己跟在張瑋之身邊的這幾年也不是白跟的,做了髒事都是會留下蛛絲馬跡的,他說自己也算是張瑋之信得過的人,他願意主動請纓到御史府偷去張瑋之的證據。
楚牧修念他也是個被矇騙的可憐人,又已經改過自新,乾脆給他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
千澈疑慮:「殿下真的願意相信張瑋之的人?」
楚牧修冷冷地說:「被仇恨灌沖了大腦的人比什麼都可怕。」
或許楚牧修從衛連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衛連那雙極度渴望報仇的眼睛,果真是像極了當初的自己。
楚牧修轉頭對著千澈說:「千澈,準備一下,今晚潛入大理寺。」
「殿下莫不是要盜取張瑋之犯罪的證據卷宗?」
「我們掌握的宗卷是物證,衛連是物證,再加之他可能還會帶回來更有用的證據,一樁樁一件件都加起來,就算陛下再想保住張瑋之,也會迫於朝廷其他大臣的壓力賜他的罪。上次武德慶的事被他僥倖逃過,這次絕不能再掉以輕心,一定要收了那狗賊的命,為我母妃報仇,為天越除去這個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