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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一章 轉移

2024-05-30 13:19:44 作者: 圓不破

  聽了顧晚晴的話,阿影削瘦的身子極輕地抖了一下,頭上的疼痛已轉為麻木,另一種驚恐卻從心底慢慢滲出,她動了動唇,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只變成一句低低的「多謝夫人」。

  顧晚晴回到房中時,金氏已等在那裡,見了顧晚晴連忙迎上來,滿臉的急色,「究竟是怎麼回事?怎麼才一會就出了人命?」

  金氏先前一直與家人相聚並未參與到事情當中,也是聽了丫頭的話這才急急趕來。

  顧晚晴安慰地拍拍她的手,以旁觀者的角度將事情經過大概講了一遍,又道:「青桐的遠房表嫂生了頑疾,聽說我今天會在這裡特地趕來,我之前出去便是去見她了,也是聽說側母妃帶人去了聽竹園,以為你也會去,這才趕了過去,沒想到遇到這事。」

  金氏撫撫胸口,雙手合十地念了句佛號,不過總是事不關己,沒一會,就將這事扔在腦後,讓顧晚晴為她把脈。

  顧晚晴從善如流也不再提起這事,剛將指尖按上金氏的腕間,冬杏便急急地進屋,「夫人,官府的人來了,讓我們都去前廳齊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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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晚晴便與金氏笑道:「回家再看吧。」說罷與金氏一同前往大廳。

  大廳之中之聚了許多人,顧晚晴和金氏不是最晚的,但她們一進來,便吸引了許多目光,金氏輕拉了一下顧晚晴,讓她看立於廳中的一位身穿官袍的中年男人,「這是京兆尹劉大人,沒想到一樁命案,竟驚動了京兆尹大人親自出馬。」

  顧晚晴淺淺一笑,與金氏上前對劉大人輕施一禮。劉大人已是滿頭大汗,連忙回禮,別看一屋子女人,可有半數以上是他的直屬上司或王公皇室的家眷,更有鎮北王的側妃兒媳在場,怎能不小心應對?再想到剛剛從那叫靜雲的女尼口中問出的話,劉大人的頭更疼了。

  顧晚晴早在進來的時候就見到了門口被兩個衙役拘禁一旁的靜雲,知道一會定然有不利於自己的證詞出現,不由眉頭稍皺。

  那女尼引她前去之事並沒有什麼證據,只憑一面之詞不足取信,但總是麻煩……顧晚晴的目光在接觸到廳內一位面容微豐、畫著高挑長眉的夫人時微微一閃,心中已然有了計較。

  偷偷退出後又回來,面對金氏詢問的目光顧晚晴只是略略一笑,金氏以為她去方便,便不再多問,而後又幾位夫人小姐到場後,劉側妃與季氏才姍姍來遲,袁攝陪在一邊,劉大人一見袁攝,立時低頭迎了過去,「二公子,已經審出結果了。」

  袁攝面色一肅,射向靜雲的目光帶了幾分凌厲,可看起來他還是那樣的謙躬溫和,風度翩翩。

  「既然已審出結果,劉大人為何還逗留於此,不去捉拿疑犯?」

  劉大人面現難色,「二公子,這……這個……」

  顧晚晴看著劉側妃那微微揚起的唇角,不由得也笑了,快步上前迎了過去,擠開季氏扶著劉側妃的手臂笑道:「側母妃的精神可好些了?若還是不好,晚些讓兒媳給您把把脈吧。」

  劉側妃看起來心情極好,似笑非笑地睨了一眼顧晚晴,手臂也沒有甩開,語調溫柔地說:「好啊,有你這麼端莊大方又孝順能幹的媳婦,真是我們鎮北王府的福氣。」

  顧晚晴乖巧一笑,目光卻定在劉側妃的手腕上,讚嘆道:「您手上這對翠潭映雪的鐲子當真漂亮,依我看,整個京城也沒有比它更美的鐲子了。」說著,將劉側妃帶往一位夫人身側。

  劉側妃的身份在眾人心中早有定論,故而早為她預留了首席的位置,顧晚晴卻將她送往大理寺寺卿夫人身側,這不是自貶身價麼?劉側妃心中不滿,可一想到等會顧晚晴的下場,心情又好了起來。

  那邊袁攝輕輕拍了拍惶恐萬分的劉大人,「劉大人有話儘管直說,京城乃是天子治下,雖然現時皇上聖駕在外,但法紀綱常不能亂,不管是誰,哪怕是皇親國戚,只要是有嫌疑的,都應聽候大人問審!」

  話是不錯,不過說的人很有問題。

  劉側妃聞言滿面笑容,也不坐下,站定了後便道:「攝兒說得極是,劉大人定要稟公執行,一切後果,自有王爺替你做主!」

  劉大人擦擦額上的汗珠,連連點頭,瞥向顧晚晴時又是面色微變,剛剛朝門外一看,顧晚晴已然開口,「慢著。」

  眾人的目光瞬間集聚過來,顧晚晴向劉大人正色問道:「不知死者是誰?又為何出現在水月庵中?死因為何?大人總要與我們說清楚才好啊,不然我們都一頭霧水的,大人讓我們聽什麼呢?郡主,你說是嗎?」

  顧晚晴左側在金氏,右側則是樂果郡主,樂果郡主顯然對顧晚晴印象不像,當即點頭道:「可不是麼?我到現在為止還迷糊著呢,劉大人難道是抓到兇手了?既然如此,怎麼不帶到公堂上去,反而要讓我們聽?」

  樂果年紀雖小,腦子卻不糊塗,她這麼一說,除了早有所覺的,其他人也都紛紛醒悟,看來……這件事和在場的人還真是有關係的!

  劉大人抹抹汗珠,「是是是,郡主說得是,死者是永樂坊的一個男伶,花名叫小盧,已著人去傳永樂坊坊主前來了,至於死因……是扭斷頸骨而死。」

  樂果低呼一聲挽住顧晚晴,「是頭被扭下來了麼?」

  顧晚晴低聲安慰,其他人卻已然議論開來,死者的身份和死法,都相當值得商榷啊……顧晚晴卻以餘光溜著劉側妃那邊,便見大理寺卿夫人汪氏正與劉側妃攀談,她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劉側妃腕間,躊躇幾次後終是忍不住指著劉側妃的手腕,說了句話。

  顧晚晴兩年前曾給汪氏的婆婆看過病,得到過汪氏的招待,更有幸見過汪氏那多達三百餘對的腕鐲收藏,無一不是精品。

  劉側妃心情正好,對汪氏的要求也沒有拒絕,不過並不曾摘下玉鐲,只是抬手讓她細看。

  如此一來,劉側妃身側的幾位夫人也都聚過來共同欣賞,劉側妃為了今天的宴會做足了準備,身上的東西自然都是佳品,因此得了不少的稱讚之語,劉側妃心情更佳,正與季氏說著什麼,便見離她最近的一位夫人面色一面,驚得退後一步。

  隨後另幾位夫人也或帶不解之色,或帶驚懼之色地退開,劉側妃不明其意,就聽季氏一聲低呼,「母妃,你的手……」

  劉側妃低頭一看,她原本光潔細膩的手背上不知何時多了兩個銅錢大小的古銅色瘡疤,瘡上生屑,形容極為醜惡,又有一點血色小點散布在手上各處。

  劉側妃自己也驚叫起來,「這是什麼!」剛剛還好好的!

  她這邊一亂,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過來,顧晚晴當即搶上兩步,推開一個大著膽子欲抓起劉側妃雙手查看的夫人,「莫碰,是霉瘡!」

  那夫人急退數步,見了鬼似的盯著劉側妃,旁人也都聽到了顧晚晴的話,一時間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可縱是如此,劉側妃身邊的人已在慢慢退開,沒一會,便形成一個小小的圈子,袁攝和劉大人則被大家徹底忘在了腦後。

  「你!你胡說什麼!」劉側妃猛然指向顧晚晴,睚眥欲裂,「給我掌嘴!給我掌嘴!」

  她身邊的丫頭已然呆了,季氏也不知所措,還是袁攝冷靜,幾步上前擋在劉側妃面前,朝顧晚晴急怒道:「不過是一點往日誤會,顧側妃何必在眾人面前如此污衊母妃?你是天醫,不要為一己之私墮了天醫的盛名!」

  劉側妃有沒有病他們自己人最為清楚,霉瘡這樣的病是絕不會有的,袁攝一時間雖然難以斷定劉側妃手上為何會出現這樣的瘡疤,但要說劉側妃是行為不端之人,他第一個不信!在他想來,無非是顧晚晴發現了他們的計劃,想要先聲奪人,意圖以天醫之名砸下個大帽子轉移眾人視線,再製造一些對他們不利的輿論罷了,他又怎會中計!

  看著袁攝眼中那滿滿的自信與瞭然,顧晚晴暗暗一笑,面上卻極為肅穆,「二公子快快讓開,莫要離得太近染病上身!我與側母妃以往是有誤會,可這病是做得假的麼?你不信我天醫之名,自有可信的心腹大夫,讓他們前來一診便知真假!」

  顧晚晴言之鑿鑿,又提出讓袁攝自己的人來診治,不由得人不信,她還在連連催促,「二公子快去請大夫來吧!」又對眾人道:「因發現霉瘡,今日在場之人都不可離開這間屋子,待二公子的大夫確診過後,我會開一些消毒湯劑給大家服下,以保諸位夫人小姐的身體健康無虞。」最後對聞訊趕來的水月庵住持道:「側母妃居住過的房間更要徹底消毒,三月之內不能再招待香客,手巾被褥這類貼身物品務要焚毀,可記下了?」

  她這一番安排雖然急促,但條理分明,眾人眼中俱現信服之色,紛紛看向袁攝,那意思是……人家都說了不介意你去找大夫,你還不去找?

  劉側妃滿腔的怨恨憤怒無從發泄,恨不能衝上去掐死那個賤婦!可袁攝死死地攔著她,不讓她失了鎮北王側妃的莊重體面。她氣得渾身發抖,可沒用多久,她便察覺到四面八方聚到自己身上的那些目光,那些夾雜了憂慮、疑惑、嘲笑與蔑視的目光,腳下忽地一軟,靠到了季氏身上。

  完了,不管這病是真是假,她的名聲,算是徹底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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