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三遠行者——虛實幻生
2024-05-30 12:58:43
作者: 墨凡齋
守約笑著自嘲一番,和夜雪一起信步前行,談笑間已穿過密林踱至二人近前。只見這密林深處竟藏著一棟木製閣樓,左右三間、上下三層好不精緻,半人高的木籬笆圈起一個院子,將閣樓團團圍住,其間花草蔥鬱,錦雞、白鹿、灰兔等物奔走跳躍,鳥鳴清幽,微風過處竟飄來陣陣淡雅清香,放眼過去儼然是一副安靜祥和的靜謐之所。
玄策和丫頭適才扭打逗樂闖入此境,心下喜歡又不敢滿然進入,現在見哥哥和姐姐都已來到,便任著性子推開籬笆正欲步入花園。守約趕忙飛奔過去,拉住二人復關好木門,待夜雪趕來後,立在門口叩門打個問詢:
「路過貴地,不意闖入閣下雅居,乞望恕罪!」
守約抱拳唱喏。
良久並無人應答,亦沒人走出相見。守約回頭面向眾人,掃視一下後鄭重說道:
「此刻山高難越,頗有蹊蹺,箇中緣由又暫難窺測,因此這處木樓便顯得格外的非比尋常。然而此時此刻敵友莫辨,不得不格外提防!」
本章節來源於𝗯𝗮𝗻𝘅𝗶𝗮𝗯𝗮.𝗰𝗼𝗺
言至此專門看了一下夜學,稍微頓了會接著說道:
「今夜前路受阻,困厄於此,後方有無危險尚未知曉,冒然暴露於曠野之中實不明智。因此我想在此借住一宿,順便探明此間之詭譎,好破局上路。」
夜雪點頭稱是,對守約如此理性的分析深表讚賞,目露欣喜之色;玄策聽得似懂非懂的一頭霧水,又不想表現出自己的無知,只得附和著『哦』了一聲;丫頭完全聽不明白,只是覺得哥哥太過於危言聳聽了,這麼美的田園雅居能有什麼危險,便嚷嚷著要進去陪小鹿玩耍。
眾人等了一個時辰,天色漸晚,夕陽早墜入眼前的萬仞山崖,只留下散漫的餘暉慵懶的鋪陳在蒼翠的葉子上隨風搖曳。鳥雀歸巢,星河漸顯,不少夜行生物便發出蠢蠢欲動的咆哮,四野一時間給人可怖之感。
「哥哥,要不我們先進去吧?」
丫頭依偎在玄策身旁,扯著守約衣角怯生生的問道。
守約並不言語,輕輕揉揉丫頭小腦瓜,將目光轉向夜雪,以懇請的口吻說道:
「夜雪公主,此刻天色漸晚,久居曠野實不明智,請公主定奪可否暫進這閣樓躲避?雖擅闖他人寓所頗不合理,然事態緊急,復循禮而為恐有不測,待安定之後再向主人請罪謝恩。」
「守約所言甚是,況且此刻未知敵友,如此等候豈不如他人砧板魚肉,倒不如變被動為主動,入院一探究竟,也好做出下一步的打算。」
夜雪邊說邊向眾人交流下眼色。
玄策一聽倒來了精神,也不推門,一個鷂子翻身意欲翻過籬笆,眾人苦笑一聲覺得玄策過於煞有介事了,可這苦笑的『笑』字尚未綻放在臉上,『苦』字便定格不動。原來玄策剛一越過這及腰高的籬笆,籬笆便瞬間活了起來,如矛槍般向上生長直刺空中的玄策,玄策驚叫一聲:
「果然如此!」
捏起瞬身法決,紅光一閃已飄在守約身後,落地後暗自心驚,好險!還好自己早有防備。眾人見玄策躲過這詭異一擊,尚未松下一口氣,只聽『咯吱』一聲,門已經打開,瞬間眾人臉上寫滿驚懼,不約而同異口同聲驚叫:
「不要!」
已經太遲了,小女孩應聲將纖細的腳丫跨過門檻落在草坪之上!
原來玄策和丫頭聽到哥哥的吩咐後,立馬行動起來,只不過玄策是飛身越過籬笆,丫頭是推門而入,眾人只顧著擔心玄策遇襲之事,一時間忽略了一旁的妹妹,進而讓事態發展到如此地步。想來這籬笆都如此詭異,可想而知裡面的危險。
守約忙撲向已踏入院落的妹妹,腦海里飛速設想出將會發生的每一種可能,以及應對之策,再結合適才玄策遇到的詭異情況,大致制定出救援方案。守約已凌空俯衝在妹妹頭頂,卻驚異發現妹妹踏過的草地竟安然無恙,可轉念一想這可能只是表象,定然有更大的陷阱在等著年少無知的妹妹,便呈爪型手勢欲將妹妹帶離險境。
可這手指剛一觸及妹妹肩膀,但見草地瞬間異色,變為枯黃蒼涼之景,黑黃的草尖化為萬千蜂針利刃貼著妹妹向守約飛來,守約在空中無以借力,緊急之中,化爪為掌,將狂風之息運於掌間,對著蜂針拍去,二者相衝各自退去,守約一個鷂子翻身躍出籬笆。定睛看時卻見妹妹安然立於草甸之上,懵懵然不明覺厲,對眾人的奇怪舉動大惑不解。
「哥哥,你們又是翻牆又是騰雲的,何必大費周章,推門進來不就好了,這個草地好軟的!」
說著還在草坪上奔走跳躍起來。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揣測不透這處院子的詭異之處,莫非是以丫頭為誘餌,欲將三人誘入院落一網打盡?還是丫頭身上有什麼不尋常的東西,可以使她安然進入這兇險詭譎之地?短暫的交流並沒有得出有效的結論,但又不能把她孤身一人置於此境,三人遂循著丫頭的腳步,由守約打頭、夜雪殿後慢慢走進院子。
三人雖然緊張異常,但看著妹妹在花草間奔走跳躍、怡然自得,一時間滿是困惑變得毫無頭緒。只想著走到妹妹身邊,好與她一起分擔這份未知的危險。及至近前,卻看到小丫頭又歡快地朝小鹿奔過去,這白鹿不僅並不怕人,反而跳躍著跑向丫頭。三人無不駭然,夜雪心頭一緊,腦海中瞬間呈現出接下來恐怖畫面,大叫:
「小心!」
但為時已晚,白色小鹿在臨近的瞬間,秒變為白毛赤瞳巨獸,獠牙暴突,已張開大口朝丫頭伸出的手臂咬將過去。事態突然眾人在過於緊張的情緒中,一時間竟對此無動於衷、呆然視之。
咔嚓——
守約眼角飈出一行清淚,隨風撒在空中;夜雪雙手交與胸前,目瞪口呆,一聲『啊』字竟喊不出來;玄策紅髮暴突,面容完全扭曲猙獰可怖。
咔嚓聲中,冰屑飛舞,白森森的獠牙刺破夜雪情急之下為丫頭加持的玄冰護甲,牙尖已抵在丫頭嫩生生的手臂之上。
不——
眾人的尖利的咆哮也無法改變眼前的一切,黯然神傷的陰霾,瞬間籠罩在這明媚的花草院落。不敢看更不忍看,閉上眼只能是自己對自己的唯一的安慰。
嚶嚀——
莫非是這怪物在蠶食丫頭可愛鮮活的手臂?寒意刺中每個人的脊椎骨,顫抖襲擊了每個人腳下的地面。是憤怒的顫抖?是驚懼的顫抖?抑或自責的顫抖?誰又能知道呢?
咯咯——
面對極度疼痛時痛極反樂?還是驚嚇過度變得痴呆瘋癲?這笑聲帶給人的詭異感,遠遠超過一聲慘叫的殺傷力!還有什麼能比至親之人在自己面前橫遭不測更能擊穿一個倔強人的堅強靈魂?
「哥哥、姐姐,你們快看啊,小鹿好可愛,我能不能陪它到那邊玩呢?」
歡快的語氣如一團熊熊烈火,慢慢融化著眾人凍僵的心。
不
敢睜開卻又急切想睜開,映入眼帘的一切是那麼的美好,失而復得,不,消而復生,多麼令人愉悅的場景。只見妹妹和小白鹿玩的好不開心,白鷺伸出舌頭舔舐丫頭纖細的手臂,逗得丫頭咯咯咯笑個不停,邊笑還邊招呼三人一起過去玩耍,更是閉上眼睛張開雙臂和小白鹿擁抱。
小孩子的單純總會令萬物為之傾倒,初生牛犢不怕虎,可能並不是孩子不怕老虎,或許只是老虎被孩子的天真所打動、所感染。萬物生而有靈,自內而外的善良總是最行之有效的溝通語言,有時候是一聲呢喃,有時候甚至只是一個眼神。
睜眼的一瞬間,妹妹映入眼帘的剎那,守約的思緒,甚至可以說三人的思緒,已然在崩潰的邊緣掙扎。亦正在此時,守約適才灑在空中的熱淚,砸在這青蔥馥郁的厚厚草甸。
恰如山石滾落崖下平湖,擊破水中藍天,嚇走清潭游魚,遁去岸邊飛鳥。炙熱之淚一落草間便在草叢中綻放起一圈圈波痕,向周圍散開,所及之處花草盡數枯黃,遍及整個院落甚至波及到閣樓後方的漫漫花圃;一波未散一波極速跟進,將適才的枯黃轉為衰敗的黑枯之色,但餘力不濟,只波及到整個院落;緊接著第三道波痕緊隨其後,將這黑枯變為森森白骨,不過只波及到守約腳下三尺之地。三道波痕散開的一氣呵成,又收起的乾淨利索,後浪推前浪、前浪又回溯前浪,只在眨眼功夫便已散開又恢復原狀。待丫頭睜開眼時,一切如常,花草蔥鬱、兔鹿可愛。可丫頭懷中的小鹿剛才的白骨之狀,三人可是盡收眼底的。
最大的痛苦莫過於精神被擊潰,你想保護的人在你認為的危險中怡然自得,而你自己卻被這份危險折磨得體無完膚,這種嘲諷感和挫敗感會令人發瘋,何況對三個均自視甚高的蓬勃少年!
不甘心!更不放心!三人不敢停止暫時凝滯的思緒,腦海中飛速閃現著接下來的可能發生的危險,以及應對之策。這些活物既然是白骨骷髏所幻化的,妹妹又與之在一起,看來是以妹妹為要挾,使我等投鼠忌器不敢放手一搏,方才如此被動皆是由此引起,看來破局的關鍵是,將妹妹巧妙支開後再全力出擊,方可達到進可攻退可守的有利局勢,思定之後,三人相視彼此暗自交流。
玄策計上心來,可以告訴妹妹適才一起打鬧的時候隨身物品遺落,好讓妹妹協同自己尋找,趁機支開妹妹,不引起這些怪物們的懷疑,畢竟此時此刻這個詭異的院落所呈現出的詭異之力,尚未直接針對到妹妹,可以藉此使妹妹虎口脫險。計策一定,玄策調整下心態,調動下僵硬的臉部肌肉,擠出一絲輕鬆地笑容,對妹妹說道:
「妹妹……」
剛一喊出妹妹二字,卻見不遠處的錦雞和灰兔竟快步向妹妹奔來。三人暗自叫苦,不曾想自己的計謀這麼快就被識破,這下豈不是害了妹妹。強攻?不行!已經嘗試了多次,均以失敗告終;智取?更不行!對方仿佛總能料己於先,可謂滴水不漏;撤退?看似最為荒謬,實則是最佳選擇。
夜雪和守約均想到這第三層,可二人迅速將自己的想法否定。守約羞愧自己怎可以拿妹妹的生命來賭四人最後的生機;夜雪思忖此番撤去豈不是會令這兄妹寒心。一時間皆難以拿定主意,二人對視之下,竟同時領悟對方的計策和內心的顧慮,剎那間,一左一右,拎起玄策的肩膀向後飄去,因前車之鑑,不再躍出籬笆,只是貼著草地自木門滑出。
玄策被這突如其來的不理智行為徹底驚呆,想這飛奔過來的雙獸頃刻間便能結果了妹妹性命,在此旦夕不保之時,居然棄妹而逃!一時間百感交集,各種情緒盡數在腦海閃過,竟哽咽不能言語。當化為丈余長的雙獸在眸中映起倒影時,玄策淚眼婆娑,淚蒙蒙地看著不知危險將至、仍滿面笑容的妹妹,在喉間吐出:
「你們……」
能說什麼?指責?咒罵?還能有什麼意義?多少年了啊?兄妹三人相依為命,常年躲藏在清寒孤寂的洞中,連最簡單的日光都不敢盡情沐浴,除了主上可依外,受盡萬物冷眼欺凌,兄妹三人情同手足、猶勝手足,此刻怎地就能苟且偷生、偏安一隅啊?
玄策慢慢閉上這雙曾經多麼炯炯有神、桀驁不馴的珊瑚色眼睛,不敢再看妹妹一眼,亦不敢再正視自己的靈魂,向命運妥協,向眼前這堵無法企及的實力圍牆低下高傲的頭顱。兩行清淚默默自眼角滑落,在三人閃出木門的時候,淚珠隨風灑在兩側的門柱之上。
不忍再看又不敢不看,可看了之後還不如不看!再一次衝擊了三人的世界觀,雙獸在將及妹妹的時候,重新恢復為家禽寵物之形態,雖然這錦雞眉目兇悍,但毫無敵意,只是歪著頭蹭蹭丫頭衣襟。
眼淚柔軟清寒,此刻卻如戰士刀鋒,滴落的瞬間如刀斧砧於木桿,應聲削倒兩枝碗口粗的門柱,柱雖倒但鋒未止,如呼嘯而過的多米諾骨牌,勢如破竹將這一圈木製籬笆悉數斬去。
初升起的月亮在每一張驚愕的臉上,醞釀出青白色的柔美,包括丫頭身後那張充滿稚氣的娃娃臉上。三人站定後心緒卻更為複雜,這一切的一切早已遠超他們的認知範圍,逐漸被瓦解的意志使得他們寧願早點被抹去,可不幸的是路還得走下去。
丫頭充滿了好奇,大聲衝著哥哥喊道:
「好厲害啊你們,一下子就把這一圈籬笆全推到了,不過這樣的話,這院子就不那麼美了,主人家還得動手再圍。」
丫頭說著說著由好奇變為惋惜,慢慢低下頭來。
月光下,院中的花草開始不安的窸窣起來,邊緣的那些花草開始試探性地朝削去的籬笆外蔓延,進而後推前竟擁擠著意欲奪路而出,三人不自覺地向後退了一步,看不透這些由自主意識的花草究竟意欲何為。
「長生!」
粉面稚子自丫頭身後躍起,落在院子中央,下落的瞬間掌上結出綠色法決,落地的剎那手掌拍在草甸之上,整個院落登時布滿墨綠色符咒,院中隨即響起一片哀鳴,在圓形符咒的最外緣,也就是倒下的籬笆處,驟然竄出一排樹苗,苗木蔥鬱向上生長的同時編織纏繞、愈加粗壯,頃刻之間一道生態型苗木籬笆已然成形。
「衰亡!」
月光下化為美艷女童的錦雞躍在空中,雙臂復歸為彩羽,如一雙合攏的大手,在空中織起一圈暗紅色的光暈,雙翅張開之時光暈拉開一張符咒大網,籠罩著整個院子,暗紅的光芒充滿肅殺之力,在眾人臉上映出甚為詭異的殘紅。適才的殘留在草間的墨綠真氣悉數被紅光吞噬,枯敗哀鳴的草地復又歸於青蔥祥和,邊緣的苗木籬笆被這張大網平整切斷,翠綠隨即不復,亦如這圈褐黃色籬笆從未消失……
初出茅廬的天之驕子,本欲此番大展身手闖出名堂,熟料想竟在這名不見經傳的地方,被折磨的如此不堪。什麼為主分憂?什麼國讎家恨?什麼少年才俊?全都是自欺欺人的謊言。挫敗感再一次來襲,徹底擊潰三人的防禦體系,心態完全失衡,再難以思慮到可行之策。
「你兩個居然也修成人形啦,而且還這麼厲害,真羨慕你們。而我還是哥哥姐姐們的累贅一點也幫不上什麼忙……」
丫頭十分驚訝羨慕的看著二人,歡快的說起來,不過說著說著就羞愧地壓低聲音。
「還有我,還有我呢!我也可以的!」
一串急促又顯示出強調意味的話,連珠炮似的飛將過來。
略帶羞慚的丫頭循聲轉身,將低著的小腦瓜嗖的抬起又低下,看著地上的小灰兔。只見這灰兔也不似之前的長耳紅瞳,小腦袋已經幻化出人形,只是修為過淺,涉世不深,難諳凡間情理,故這所化之形狀就顯得不倫不類,再者狡兔本就雌雄難辨,一時間竟看不出是男是女,摸樣倒是討喜,惹得丫頭忘卻剛才的羞愧,咯咯咯笑個不停。
小灰兔被這天真無邪的笑聲弄糊塗了,抬爪撓撓自己的桃心小光頭,萌萌地說:
「小姐姐難道不覺得我很可愛嗎?我變身這麼好的。」
萌萌地認真臉最是令人無力招架。丫頭被徹底萌化了,跪坐下來捧起肉嘟嘟的小臉,也很認真的說:
「嗯嗯,特別可愛!」
小兔子嘿嘿一笑,掙脫丫頭的手,往後一跳:
「你看呢小姐姐,我還會變身其他的呢!」
說著就地一滾,一團旋風將其包裹其間,待風散去,赫然一隻吊睛白額斑斕猛虎,不過是同比例縮小版猛虎,但觀這虎之雄姿威嚴,勢若風雷、氣干雲霄,絕非凡俗之物。
「怎麼樣小姐姐?是不是很厲害呢?」
奶聲奶氣的一張口,便將這威風凜凜的小老虎給弄成了反差萌虎。被這份氣勢震懾地不敢呼吸的丫頭,聽到這些話後方緩過神來,想摸摸老虎腦袋又不敢上手的說道:
「這個好神氣呢,弟弟果然是深藏不漏!
小孩子被誇贊時,總是開心的很明顯,這小灰兔自然也難以脫離這個範疇,歡樂地眉飛色舞。
「小倉休得無理,豈能如此胡鬧!」
說是責備,倒不如說是哥哥的關懷。這種口氣這種措辭,丫頭可是最熟悉不過了。威風凜凜的白鹿稚子,看著小兔子,擺著嚴肅地面孔。
「知道啦——」
小老虎吐吐舌頭,沖丫頭擠眼一笑,又嗖的變回適才的討喜摸樣,引得丫頭再次笑將起來。
「恭候諸位多時了,請寒舍一敘。」
白鹿所化的稚子,語言平和委婉,所謂幽幽鹿鳴便是如此,但穿透力甚強,話語若有生命般在空氣里蔓延、生長經久不息。夜雪三人實在是黔驢技窮、思慮匱乏,一時間竟不知該何去何從。倒是丫頭很開心的就準備跟著小鹿進樓,看哥哥姐姐們佇立不動,便跑將過去,拉起夜雪和玄策的手就穿過籬笆、踏過草甸,邊跑邊招呼守約哥哥快點跟上,三人經此一役,又看到這些如此詭異的場景,在經受這些高山仰止的摧殘打擊,此刻盡如砧板魚肉,無思無念地跟著丫頭歡快的步伐,穿草地進門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