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園鬥嘴

2024-05-30 12:25:53 作者: 頁瑟

  張氏有些身形不穩,連連後退,就在要倒地的那一瞬,她急忙抓住了李翩兒的手臂,尖叫了一聲,之後嚷道:「李大腳,你做什麼?放開我!就沒見過你這麼粗魯野蠻的人!」

  「張夫人,是你一直抓著我家李夫人的手不放呢,你叫李夫人如何放開你?李夫人,還是別鬧了,到時驚動了大官人不好收場,我們還是回房吧。」細釵不能眼看著兩人發生爭執而袖手旁觀,於是適時的走上前去打了個圓場。

  

  張氏略顯尷尬地閉了嘴,穩住身子後訕訕的鬆開了李翩兒,嘴裡再次丟出了一句話:「你給我等著!」

  「我一直等著呢。踢毽子囉!」毽子自手裡滑落,一條條弧線再次在空中劃上劃下。李翩兒玩心大發,起了戲弄張氏的心思,一直以張氏為中心,繞著她提。

  毽子在張氏眼前起起落落,她的眼皮眨得厲害,生怕飛起的毽子打到她或是李翩兒一腳招呼在了她身上。身子搖搖晃晃之下,她最終一個趔趄重重的跌坐在地,吹彈可破的手掌擦破了一小塊皮兒。

  「張夫人,你沒事吧?」張氏當即就哎嚎了幾聲,將細釵嚇了一跳,趕緊走過去攙扶著她站了起來,拉起她的手一看,滲出了絲絲血跡。

  張氏氣急敗壞,只一點點擦破就要死要活的,搞得李翩兒相當無語,良久才攤手道:「我可沒碰你,是你自己摔的,我一直在踢毽子來著。」

  「李夫人,你就少說兩句吧,如今怎麼辦?小心大官人怪罪。」細釵見李翩兒還在一旁說風涼話,那叫一個急。

  李翩兒滿臉無所謂,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不就擦破了一點皮嗎?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本姑娘還斷過肋骨呢,與人打群架時。」

  「李大腳,你給我等著!」張氏哭得梨花帶雨,甩開細釵那隻攙扶她的手,搖搖晃晃的離花園而去。

  李翩兒目視著張氏離去,沒有一點擔憂的樣子,反倒嘴上掛著一絲小得意。李翩兒知道,這是去告御狀了。不過就算風隅玿真的怪罪下來,李翩兒也不怕,她只是想嚇嚇張氏,誰知她那樣膽小,自己就跌倒了。

  張氏這次趕得巧,去時風隅玿剛好在書房與各個商鋪的掌柜商議事情到尾聲了,當然他也知道了太原城破的事,心中正隱隱擔憂著李翩兒,怕她知道後會終日難安,夙夜難眠。

  「嘭」的一聲,張氏破門而入,動靜之大,驚得在場之人的談話戛然而止,齊刷刷的將視線投向了門口。風隅玿初時心頭一緊,以為是李翩兒知道了這個消息,不管不顧就來找他了。然而,當他看清來人是張氏之時,臉色一下子黑了下來。

  張氏帶著滿臉淚痕向風隅玿走去,嬌柔的聲音中充斥著滿滿的委屈:「相公,相公,你看!」

  「越發沒規矩了!沒看見我正在商量事情!哭哭啼啼成何體統!」風隅玿連呵三句,嚇得張氏呆了半晌,這完全不是她預期想要的結果。

  眾人見事情已談的差不多了,如今又鬧了這樣一出,於是紛紛起身,拱手道:「大官人,沒有別的事,我們就先回商鋪了。」

  風隅玿點頭默許,待眾人都出去後,他才冷冷的看了張氏一眼,面無表情的問道:「發生了何事?」

  風隅玿這樣一問,張氏再也忍不住了,嘴角癟得像魚嘴閉合時的模樣,哭得更厲害了:「是李大腳,哦不,是李氏,我好心與她說說話,結果她推我!相公你看,手都破皮了,好疼。」

  「你都對她說什麼了?值得她動手推你?嗯?」風隅玿負手而立,揚起腦袋懶得看張氏,話里滿是質疑。李翩兒的性子,他再清楚不過,雖有時候有些頑劣,但絕不是不講道理,平白招惹其他人之人,除非是氣急了。

  張氏抬手抹了抹眼淚,委屈巴巴的低聲道:「也沒什麼,就是隨便聊聊,結果她就是一個野蠻人。」她不曾想風隅玿會多問一句,一時心裡有些打鼓。

  「沒什麼?哼!回去吧,以後少給我惹是生非!」風隅玿闊袖一甩,看都不想再看她一眼,出門而去。他這會兒要去看看李翩兒,也不知張氏說了些什麼話刺激了她,他要去安慰一下。

  風隅玿的話,張氏不敢不聽,讓她回去,她便乖乖回去了,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欣喜的,她以為風隅玿是去向李翩兒興師問罪了。

  風隅玿並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李翩兒在哪,一路走過,問了好幾個下人才知李翩兒在花園踢毽子。那毽子還是他前幾日派身邊那個小廝送過去的,小廝機靈,這件事做得相當隱秘。

  李翩兒隨著毽子一個轉身,無意間瞥見風隅玿正靜靜的站在不遠處看她,於是暫時停下了一個個花俏的動作,深秋的陽光使她半眯了眼,問道:「你來找我是為了你那個美嬌娘吧?她都說我什麼了?」

  「你沒事吧?她都說了什麼刺激你的話了?」風隅玿走近她,自動忽略了她的問題,話語中含著緊張。

  李翩兒覺得好笑,無所謂的說道:「我能有什麼事,有事的應該是你那嬌弱的小娘子,自己跌倒了,結果哭得那叫一個慘。我想她在你面前一定會說是我害的吧?宅斗劇中都是這樣的。」

  「這毽子可還喜歡?」風隅玿笑眯眯的注視著李翩兒手裡的毽子,對於自己的這件傑作是相當滿意,關鍵是他看到了李翩兒在玩他送的東西,心裡不自覺便會覺得欣喜,是一種滿足。

  李翩兒將毽子舉到風隅玿眼前,問道:「喜歡啊,只要能解悶就喜歡。這是你做的?」

  風隅玿沒有開口,算是默認了,在李翩兒面前,其實他並沒有將對她的情掩藏,而是一覽無餘的暴露在了表面,只是李翩兒已將所有的注意力轉移到了另一個人身上,根本看不見風隅玿對她的愛。

  「對了,你今天可有見到過風遙玦?也不知去哪了,我早上去了趟我娘那裡,回來就不見他人了,這都大半天了,還不見蹤影,也不與我說一聲,打個招呼。」李翩兒此時對風遙玦是相當不滿,她只要一生氣,就不再叫風遙玦相公了,而是直呼其名。

  風隅玿搖搖頭:「我今天也還未曾見過他,興許是被哪個友人叫去了吧,畢竟許久未見,敘敘舊也在情理之中,你就不要怪他了。我事情忙完了,想玩什麼,我陪你,但前提是不能出府。」

  風隅玿正在思忖著找一個什麼樣的理由可以讓李翩兒這幾日不想著出府,然而思來想去也沒有想出什麼好的說辭,於是想著先將今天應付過去再想其他的事。為了李翩兒,如今府里那麼多雙眼睛看著,他也不在意了,前幾日還知道避嫌,但現在管不了那麼多了,太原失守的事不能讓李翩兒知道,那樣她會恐慌的。

  「算了吧,我不想被人誤會,你還是去忙你的事情吧。你那些美嬌娘如果看見你和我在一起,還不將我吃了,尤其是剛剛那位,我惹不起。」李翩兒雖然心中坦蕩,但也知道如今這風府人多嘴雜,就像一個大染缸,還是避嫌些得好。

  風隅玿會錯了李翩兒的意,反問的聲音帶著微不可察的顫抖:「你很介意?就這樣急著與我撇清關係?」其實是他的心在顫抖,他以為李翩兒是只要一想到他那些妻妾就心中難受,所以才會忍痛要與他撇清關係。人自戀到這一步,真是沒誰了。

  「當然介意了,我可不想捲入她們的宅斗大戲中去。踢了這麼久,我也累了,先回去了,你隨意。」李翩兒手裡握著毽子,說走就走了。

  細釵在一旁聽得糊裡糊塗,見李翩兒走了,她意味不明的幽幽看了眼風隅玿,隨即跟著李翩兒去了。

  風隅玿目視著李翩兒的背影漸漸遠去,直到後來背影進入了迴廊,消失在了拐角,他依舊無法回過神來,李翩兒的話就如一把匕首,狠狠的在他心上劃了一刀,血流股股。他也不想娶那麼多女人的,只是迫不得已,況且那時的他還未遇到她。

  李翩兒回去時,屋裡依舊空無一人,卻在風遙玦的書桌上看見了一張字條。那字條字跡娟秀小巧,內容也就簡短的一句話:「亡夫之痛刻骨銘心,今日可否與君相見一面。」

  紙條上清清楚楚地寫著一個酒樓的名字,李翩兒一點也不感興趣。然而,落款處的「淺煙」二字卻使她的杏眸一睜,當即就決定去那個酒樓一探究竟。

  不是說不喜歡她嗎?怎麼稍微給了點顏色,就撲過去了?男人說的話果然沒有一句是真的,全是騙人的,將人哄到手後就露出本性了,看來還是那個淺煙重要。這剛來開封就遇到了一個情敵,得去將風遙玦看住了,如果從手裡溜了就太不划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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