巧斗情敵

2024-05-30 12:25:55 作者: 頁瑟

  李翩兒初來開封,對開封一點也不熟悉,她不知道那個酒樓在什麼地方。不過還好有細釵,土生土長的開封人,自友就對這裡相當的熟悉,找個酒樓不在話下。

  她們推開門時,就見一個斂眉垂目的女子與風遙玦對桌而坐,濕潤而紅腫的眼裡飽含著濃濃的悲傷,神情憂鬱,這副模樣實在惹人憐惜。然而風遙玦坐在那卻不為所動,只是保持著一貫的溫潤模樣,柔聲勸說寬慰著這個名叫淺煙的秀麗女子。

  風遙玦被李翩兒那莽撞的破門聲驚得猛一回頭,淺煙同樣面露驚容,望著門口的李翩兒久久移不開眼,半晌才開口道:「是翩兒妹妹,這裡坐。」

  淺煙不僅認識李翩兒,以前她們的關係還非常的要好,由於風遙玦的原因,她一直拿李翩兒當妹妹看。然而如今的李翩兒可完全不認識這個淺煙,只見過她的畫像而已,至於名字也是從風遙玦口中而得知的,因此李翩兒不僅對她沒有一絲好感,而且還帶著隱隱的敵意。

  

  「翩兒,你怎麼來了?」風遙玦是相當的驚訝。

  李翩兒也不怕有人在場看著,徑直向風遙玦走去,往他懷裡一鑽坐在了他腿上,勾著他的脖子說道:「天色不早了,我當然是來接你回家的,我怕天黑了你看不見,我知道你有夜盲症,不是嗎?」

  淺煙看到這一幕,臉上的表情是說不出的複雜。風遙玦很難為情的看她一眼,轉頭看了看李翩兒,將李翩兒的手臂從自己脖子上送了開來,疑惑道:「夜盲症?那是什麼?聽話,你先下來,這個樣子成什麼樣子?」

  「我不,你是我相公,我坐你腿上怎麼了?」李翩兒在風遙玦懷裡嬌聲嬌氣地撒著嬌,專門做給淺煙看,她就是想要氣一氣那個淺煙。

  不過,李翩兒的目的算是達到了。本就悲傷的淺煙如今看到自己心愛的男子正在與她人打情罵俏,心中難受至極,表面倒是還算鎮定從容。她不曾想,不過短短一年的時間,眼前這兩人的感情會變得這樣好,那她呢?在風遙玦心中可還有地位?她不得而知,只覺得整個人痛得快要窒息了。

  此刻風遙玦尷尬極了,但又拿李翩兒沒有辦法,只能溫聲細語地哄著:「翩兒,有什麼事回去說,你看,這樣著實不雅,聽話。」

  「哼,有什麼不雅的,我感覺挺好的。你要我下來也可以,除非,你現在馬上跟我回去。」李翩兒揚了揚眉,抬著腦袋目視著風遙玦。

  風遙玦本就對淺煙沒有太多的留戀,確切的說淺煙只是風遙玦用來留戀鍾離湲的替身,他對淺煙並沒有情。此時李翩兒提出這樣的要求,他自是樂意應允,轉頭就對淺煙說了幾句客套話:「人死不能復生,淺煙,請節哀。死者已矣,生者還有很長的路要走,看開些。如今時辰也不早了,那我與翩兒就先回去了。」

  淺煙沉默不語,李翩兒拉著風遙玦的手走至門口,還不忘扭頭得意地看淺煙一眼,似乎在宣示著自己的主權。

  李翩兒那對風遙玦和顏悅色的眼色在進府後就變了,一把甩開了他的手,也不顧風遙玦那疑惑的臉色,埋頭大踏步朝前走去了。風遙玦駐足愣了片刻,隨即反映了過來,這丫頭看來是誤會了,吃起了悶醋。

  「翩兒,你等等,翩兒!事情不是你想的這樣。」風遙玦一路追到了房門口,如果不是最後一步趕得及時,估計他此刻連房門都進不去了。

  李翩兒氣鼓鼓的,雙手環胸背對著風遙玦:「就是我想的這樣!哼,你不是說你不喜歡她嗎?那幹嘛還放不下,還背著我偷偷摸摸的去見她。你們男人說的話都是騙人的,再也不信你了。」

  風遙玦伸手握住了李翩兒的藕臂,使她不得不轉過了身,這才認真的解釋道:「我沒有放不下她,只是你也看見了,她正在經歷喪夫之痛,我只不過以朋友的身份去慰問一下而已。況且,她夫君是為國而死,此乃大義,理應去寬慰一下。」

  淺煙的丈夫便是死在了太原的第一場激戰中,那是一兩個月以前的事了,當時金兵南下,直逼太原,最終兵臨城下,兩軍大戰幾日,宋軍大敗至城內死守,後來被金兵圍困至如今城破。當時大到將領,小到走卒,傷亡慘重,戰場上到處是血肉模糊的屍首殘肢,放眼望去,屍橫遍野,焦土一片,連鳥獸都避之不及。

  消息傳回開封城也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了,這一個月,淺煙也是日日愁容滿面,傷情萬分。她雖然不愛她的丈夫,但畢竟做了幾年夫妻,她並不是無情之人,因此兩人的情分還是有的。

  如今聽說自己的心愛之人回來了,她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情緒,她需要一個人來聽她傾訴自己內心的苦楚,而對她來說,風遙玦便是最合適的那個人。

  「那有必要去那麼久嗎?都這一大天了,你從早上人就不見了,你看看,現在天都要黑了。你們孤男寡女的共處一室那樣久,誰知道你們背著人幹了些什麼好事!」李翩兒甩掉風遙玦那隻覆在她藕臂上的手,腦子裡越想越生氣。

  風遙玦難以置信,瞪大眼看著面前之人。他不曾想李翩兒會這樣想他,說出這種話來。他心中坦蕩蕩,自認為與淺煙之間清清白白,可還是被李翩兒誤會了。

  他伸出雙手搭在了李翩兒的肩上,強行讓李翩兒看著他的眼睛,非常認真嚴肅的說道:「你就這樣不信任我嗎?天地可鑑,我與她清清白白,絕無你所想的那些苟且。你去時,我也不過剛坐下沒多久。在此之前我去見了幾個友人,回來時,你並未回房,後來我便收到了下人送來的字條,這才又出去了。」

  風遙玦頓了頓,又說道:「你想想,如果我與她真有見不得人的事,會將紙條隨意擺在書桌上?我說過會一心一意的對你,我便會說到做到,決不食言。相信我好嗎?」

  四目相對,屋子隨著風遙玦話音的落下而安靜了下來,他緩緩低下了頭去,想要去吻李翩兒。然而,就在兩人進得呼吸可聞之時,李翩兒一把推開了他:「如果今天約你相見的是鍾離湲呢?你依然會這樣淡然嗎?怎麼?說不出話來了?這就是你所謂的一心一意,就是這樣對我的?你心裡是沒有淺煙,可它裝的卻是鍾離湲!我在你心裡到底算什麼?說白了,我連淺煙都不如。」

  「我想,我只是你的一個附屬品而已,欲望來了,就在我身上發泄一下,而當欲望滿足了,你想到的又是另一個女人,你就是那樣的自私。今夜你就獨守空房吧,別想從我這裡得到你想要的滿足,今後你也別想,我去我娘那裡了。」李翩兒說完這些,頭也不回的出門而去。

  外面暮色將至,夕陽連一點餘暉都未曾留下,天空起了淡墨的雲,預示著夜幕已經不遠了。風遙玦追到門口,見李翩兒那迴廊里的身影走得決絕,終究還是沒有追上去。

  此時,他也需要靜一靜,李翩兒說的每一句話都像是一顆冰雹打在了他心上,又狠又准,又涼又痛。是啊,今日如果是鍾離湲站在他面前這般向他訴盡衷腸,道盡苦楚,他又是否能做到處事不驚,這般淡然呢?或許根本就把持不住吧?

  因此,李翩兒的話令他無言以對。只可惜,鍾離湲永遠也不會在他面前訴衷腸,那是一個傲慢要強的女子,即使心中有太多的苦楚,也不屑於說出來。

  李翩兒到李大娘住處時,李大娘還沒有回來,這個時辰正是李大娘最忙碌的時候,一般都要忙一兩個時辰。畢竟府里有那麼多人,而能夠掌勺的廚娘也就六個,李大娘作為這六個中的主心骨,一頓飯下來,做的事也比其他人要多很多。

  李翩兒與風遙玦吵了一架,發泄了心中的情緒,心情不僅沒有變好,反而更糟了,靈魂都仿佛進入了一片霧霾之中,感到特別的壓抑鬱悶。這心情一鬱悶,她便感到整顆腦袋都是昏昏沉沉的,睡意也隨之而來。

  如今,她只想埋頭睡覺,也許睡一覺就沒事了。屋子昏暗而空蕩,她魂不附體般的走到了床前,脫了鞋就不管不顧的躺下了,連被子都沒了心思去蓋,閉著眼只想讓自己快一點入眠。

  李大娘怎麼也沒想到李翩兒這個時候會在她那裡,她做完菜時天已經全部黑沉了下來,廊下都點上了紗燈。她從朦朧的夜色中走進了黑漆漆的屋子,點燃燈後才發現自己的床上竟然多了一個人,而且這人睡覺被子都沒蓋,這樣不著涼才怪了。

  李大娘走過去,俯身輕輕在李翩兒身上拍了幾下:「翩兒,醒醒,怎麼在這睡著了,小心染了風寒。」

  李大娘不知道李翩兒在這裡睡了多久,也不知發生了什麼事,但不能任由李翩兒就這樣繼續睡下去。她知道,李翩兒定是還沒有吃晚飯的,不過幸好她帶的飯菜夠兩人吃,她得叫醒李翩兒起來吃飯,順便問一問她遇到了什麼煩惱的事,做母親的總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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