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底鬥嘴(二)
2024-05-30 12:24:21
作者: 頁瑟
「不知羞恥的女人,我還未見過有女人像你這般主動投懷送抱。」風隅玿見她窘迫,來了個火上澆油,嘲弄了一番。讓她不識好歹,這下看她有何話說,黑白難以再次顛倒,他就是要治一治這個不知天高地厚,屢次與他唱反調的小妮子,欣賞一下她無所適從的樣子。
只要一想到腳下有具屍體,李翩兒整顆心都在顫抖。但是剛剛的失態令她悔恨萬分,說什麼也不能再在大公雞面前丟了自己的「尊嚴」了。她強作鎮定,嘻嘻一笑:「你這不是見到了嗎?以後不要再說大話了,小心閃了舌頭。本小姐看在你好心要救我的份上,就答應你的乞求了,就當這件事沒有發生過。」
風隅玿一頭黑線,這小妮子也太能巧言令色了,這樣的話說起來臉不紅心不跳。還說什麼他的乞求,竟用了「乞求」二字,裝作一副勉為其難的樣子。他深知,說白了還不是怕他將她主動往人家懷裡鑽的事給捅出去。
「隨你怎麼說,我反正也無所謂,如若被遙玦或是其他人知道了,我只說你不守婦道,主動勾引於我,看他們願意相信誰的,我猜多半還是我的話。我正愁不知如何將你趕出府去呢,省的成天與我作對,不得安生。」風隅玿語氣閒散愜意,說這話時,壓根沒有正眼瞧她一眼,多半也是不敢瞧這個樣子的她,似是在逃避什麼。
李翩兒氣憤,指著風隅玿說道:「你無恥,卑鄙小人!我不服!你少往你雞臉上貼金,誰會沒事勾引你這麼丑的大公雞,而且還是大豬蹄子。就算別人信,我自己都不信,我要勾引,最起碼也要找一個長得帥的。還有,你不能將我趕出去,我是質兒的娘親,我還要照顧他呢,除非你想讓質兒做一個沒娘的孩子。」
在這件事情上,李翩兒硬氣不起來,因為她清楚,如今除了風家,她沒有任何依靠,就算是死皮賴臉的,她也不想離開,不然到時便是一個無家可歸的下場了。不過好在現在有質兒這張護身符,她就不信,就算大公雞狠心,她那個好脾氣的相公估計狠不下心。
風隅玿在等下人從這裡路過,聽李翩兒這樣說,並未生氣,語氣卻是一如既往的冷冰冰:「還真是不知羞恥的女人,這種話都說得出口。還有,質兒的事,你也不用操心,以風家的財力,再為遙玦納幾個妾,是完全沒問題,到時候有人照顧他。況且,這麼久以來,你做到一個做母親的責任了嗎?我聽聞,一直都是丫鬟與奶娘在盡心竭力。」
細釵為了給她做一個冰鎮青梨片,而耽誤了一些時間。回來時,卻發現除了那一片爛攤子,李翩兒人不見了。向井口望去,那裡的木桶連帶著繩子皆不見了蹤跡。她聯想到自己離去時,李翩兒做的危險事,當下心中一驚,與身後幾個丫鬟互看一眼,更加恐慌起來。
「李夫人,你在哪?李夫人。」幾個手裡端著白瓷盤的丫鬟四散開來,準備分頭找找。細釵不敢往井裡想,也不敢去面對,因為在她的記憶中,李翩兒是不懂水性的。她只能對著一片空曠先試著叫喊幾聲,或許李翩兒去如廁了也說不一定。
李翩兒終於等來了救兵,心中一喜,仿佛久處黑暗中的人劃破了遮擋光明的幕布,激動萬分。她將準備懟風隅玿的話都拋到了腦後,衝著井口奮力的揮動胳膊嚷嚷:「寶釵啊,我在這裡,快來救我,這井太可怕了,裡面有屍體。」
細釵是怕什麼來什麼,聽見自井裡傳出的呼叫聲,緊張急切中丟掉了手中的盤子,一盤糕點悉數撒落,盤子碎成了兩半。她快速向井邊跑去,身子趴在了井口:「李夫人,你堅持住,我找東西來救……大,大,大官人……」細釵舌頭打結了,目瞪口呆。
「好你個吃裡扒外的釵子,你要救他,不救我?」這話讓李翩兒聽得氣不打一處來,也難怪她會錯意,誰讓細釵這樣驚訝呢。
細釵挨了頓罵,連忙擺手,腦袋搖的如同撥浪鼓:「不是的,兩個都救,你們等著,我去叫人。」
「別救他,救我一人就OK了。」李翩兒話音未落,井口卻早已沒了細釵的人影。
沒過多久,細釵便拿了件干外套,帶著十幾個拿著粗長繩的家丁,風風火火趕了過來。經過一番忙亂,最終將兩人拉了上來,重見陽光的感覺讓李翩兒感到無比的輕鬆,籠罩在身上的恐懼消散了大半,但依舊恨不得快些離開這裡。風隅玿嚇唬她的話語算是發揮了一定的效用,至少使她不敢再做這種荒唐又危險的事了。
「李夫人,你別著急跑,先將外套披上,別染了風寒。」細釵追逐著李翩兒快速前行的身影而去,手裡的衣服輕柔的落在了李翩兒玲瓏的身段上,擋住了那充滿誘惑的曲線。
風隅玿站在空地上,衣服髮絲濕噠噠的貼於身上,水滴就如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沿著衣袍下擺滴落,苔蘚斑駁的地面上繪出了一圈暗暈。他望了一眼消失在石門處的身影,回過頭指著一旁那亂七八糟的東西吩咐道:「將這些都收拾了,像這些刨子、斧子之類的利器,以後給我看好了,別再被她要去了。」
家丁們看著風隅玿那張陰沉的臉,無奈道:「我們當時也不想給,只是李夫人的性子,經不住她那一套威脅,倘若她再來要……」
「不給就是了。」風隅玿丟下一句冷冷的話,一甩濕漉漉的衣袖便走了,水珠沿著他行走的軌跡蜿蜿蜒蜒滴落一路,而他的思緒就如同地上蜿蜒的水跡一般無規則,紊亂無章。
他的通房丫鬟正在幫他清潔書桌上落下的薄塵,他推門而入的吱呀聲讓丫鬟停下了手中彈撥雞毛撣子的動作,抬頭望去,他正狼狽地站在門內陽光下,浸了水的長髮在日光的照耀下晶瑩閃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