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進晚餐
2024-05-30 12:22:57
作者: 頁瑟
「他自己要承認,那我也沒辦法。而且我還害怕他不發怒呢,發怒了更好,合該氣死他。哦,對了,話說,怎麼還不開飯?我和釵子餓半天了。」李翩兒餓得肚子再次一陣咕咕叫,她這才反應過來,這飯菜還沒著落。她揚言要減肥而不吃晚飯的,結果只堅持了幾天,最終放棄了不吃飯這條減肥計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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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鬟聽了她的話想起一件事來,剛剛因為雞的事給忘了,於是說道:「不久前,二官人差人來,說叫你去他那吃晚飯。廚房應該事先知道,所以才沒有送飯來。李夫人,時辰也不早了,你還是快過去吧。」
「可惡,誰讓他自作主張的!還真是給他三兩顏色,染坊就被他開起來了。」李翩兒直跺腳,她還真是少見這樣「自覺」的人。
她思來想去,最終給了自己幾個充足的理由作為台階,什麼不能虧待了自己肚子,從而讓風遙玦奸計得逞;什麼風遙玦作為病號,而且還是因為她,她這次答應他的要求也只是彌補對他的愧疚而已;還有什麼更硬氣的理由便是自己又沒有做什麼虧心事,心中坦蕩,不怕見他風遙玦。總之理由一大堆,將台階砌得結結實實,下了台階,便是風遙玦的房間。
她信步走進去,就見束起了簾幕的裡屋中,風遙玦正坐於桌前,溫潤的望著門口的她,滿桌的菜餚未動一筷,也不知等了她多久。她伸手撓了撓頭:「你好奇怪,一大桌菜不吃,傻做在那幹什麼?還有,好端端的,幹嘛請我在你這吃飯?」
「聽雨,夜雨敲窗,不失為一種意境。順便等你。叫你過來吃飯只屬平常。」風遙玦語氣平緩淡淡。
李翩兒清麗的身影在暖黃的燭火掩映中逐漸向風遙玦靠近,燭光躍動,將她那投下的影映照於掛滿書畫的牆壁上,微微曳動。她淡淡的語氣中帶著對風遙玦的淺淺嘲弄:「奇葩,格外與人不一樣,你就裝吧,遲早有一天要遭雷劈。真不知這雨有什麼意境,聽了只會給人徒增煩悶。還有,餓了就吃,不用等我的,如果將你餓暈了,我又要受到良心的譴責,划不來。」
風遙玦毫不在意她的話,見她與自己隔著桌子在相對的地方落了座,於是執起桌上的銀筷,起身夾了一塊色澤金黃澆汁的魚放入了她碗裡,隨口問道:「這雨不小,今天上哪去了?這麼晚才回來。」
「去沾花惹草了,與情郎雨中相會。」李翩兒將風遙玦那張清秀中透著蒼白的臉望了幾秒,話說得乾脆利落,自然平淡,仿佛早已將這種事看得習以為常。她就是想要故意這樣說,而目的只是想要看看面前這個溫潤得激不起一點波瀾的人,到底懂不懂生氣為何物。她想要激怒他一次,好奇這與平日有何不同。
風遙玦握筷子的手在半空中微不可察的一頓,隨即淡淡一笑:「嗯。」
李翩兒充滿期待的眸子黯淡了許多,竟莫名生出了一絲失落遊蕩於心間,她自己都不知,這是為沒有看到期待中風遙玦生氣的樣子而失望,還是因為別的原因而失望,總之就是心中夾著一絲怪怪的酸。最終經過一番思索,她確定了這只是因為沒有達到目的,失望。
她朝著風遙玦翻了個白眼,懶懶地說道:「真沒勁。我說,你小妾在外面勾三搭四,馬上就要一枝紅杏出牆來了,作為一個男人,你都不會生氣嗎?我看你不是男人。」
「不是男人?不如待會試試。」風遙玦看著對面溪落他的女子,嘴角浮起了一抹戲謔。
這話聽得李翩兒一個激靈,拿著筷子的手在空中擺了擺:「我可警告你,別亂來。趁早收起你那齷齪的心思。不過呢,我也不怕你,別說你現在還沒痊癒,就算是平日裡,我也可以將你一腳踹飛了。」
「你剛剛這話一聽就知此理不通,我為何要生氣。你見過哪個紅杏出牆的女子會明目張胆地對自己夫君這樣說?」風遙玦說完後往嘴裡送了一小口飯,吃得慢條斯理,優雅閒適。
「也對,哎呀,告訴你算了。其實就是上次做的衣服在綢緞莊忘了取,今天去取衣服,順便看了一場鬥雞,一看便看得時間稍稍有點晚了。中途還遇到一個虛偽的痞子,找我搭訕。今天沒有機會戲弄他,下次再讓我遇到,我定要他好看。」李翩兒自己都納悶,為何要向風遙玦解釋這一堆,「奇怪,我為什麼要向你解釋!」
沉浸在雨聲中的風遙玦抬眼看她,語氣平淡柔和:「潑皮就是潑皮,何來虛偽一說?還有以後少去那些三教九流混跡之所,我擔心你一個女子混跡在那樣的地方不安全。」
李翩兒腦袋一揚,故意忽視他好意的告誡,嘴裡包著菜,說起話來口齒有些模糊不清:「我說你們雄性動物都虛偽,那個人是不懂裝懂,明明肚子裡一點墨水都沒有,還要裝作一副文人雅士的儒雅模樣,可笑的是還問我蝦蟆陵在哪裡。窮得叮噹響,還要在眾人面前炫富,給我裝大方。」
李翩兒咽下口中的食物,不待風遙玦開口,就將矛頭指向了他:「而你,就更加的虛偽了!你這到底是擔心我的安危呢?還是害怕我在外面壞了你的名聲?我知道你們這些讀書人最在意的便是名聲這種沒用的東西,更看不上那些在你們眼裡被認為低俗的地方。」
「兩者都有,只不過前者更多一些。」風遙玦坦言相對,不加遮掩。這些日子,李翩兒每日從後門遛出府,他雖知道,卻並未阻攔過一次。一來並沒有哪條律令規定女子不可隨意外出遊玩,拋頭露面。相反,宋朝的女子有了更多的自由,別說是白天出去了,就算是晚上出去逛夜市,也不會有旁人指指點點。二來,他不想束縛了李翩兒,可以給她絕對的自由。
「我就知道,你哪有這麼好心。」李翩兒將嘴一歪,右腮鼓得圓嘟嘟。
廊外夜雨噼里啪啦的敲打著遍植草木的地面,屋內風遙玦不語,李翩兒見他沉默下來,索性也閉了嘴,燭光柔暖的寂靜屋子順勢被雨聲淹沒。
「對了,大公雞的名字是哪幾個字?快給我寫下來。」飯後離去的李翩兒中途折回,跨進房們就衝著正站於窗前觀雨的人問道。
風遙玦從燈火星星點點的暗夜中收回視線,帶著疑惑回頭而望那抹正朝自己走來的明亮身影,不禁問道:「你要這個有何用?」
李翩兒沒有回答,而是催促道:「哎呀,你就快寫,寫大些。哪來那麼多問題,山人自有妙用。」
「好吧。」風遙玦來到書桌前,執筆蘸墨,狼毫在紙上掠過,轉瞬留下三個精緻大字。
「風隅玿。沒想到區區一隻大公雞還取了一個像模像樣的人名,我還以為他叫『風大』或是『風二』什麼的熊名呢。謝啦,夫君晚安,我先走了。」李翩兒笑得一臉賊兮兮,伸手奪過桌上墨跡未乾的紙就向門口一路蹦蹦跳跳,揮舞著握紙的手感謝風遙玦。
風遙玦看著那個活潑的背影消失在門口,緩緩搖頭的他,無奈中潛藏著欣慰的臉上綻開了溫和的笑意,比燭火更暖,遺憾的卻是這笑意中少了一絲應有的寵溺:「也許忘了以前的事,對你來說真的是對的,至少現在你過得很開心。」
三個狼毫大字在李翩兒妝檯上擱了一夜,直到早上知道風隅玿已經出府後,李翩兒又將它隨手拿了起來,伸出雙臂將紙張握在自己前方晃來晃去,歪著腦袋左看看右看看。
「去,將你們的大官人給我抱過來。再將剪刀給我拿來。」李翩兒說得漫不經心,斜眼看著那個在她的吩咐下出了房門,準備去抱鬥雞的丫鬟。
自從上次李翩兒用剪刀傷了風隅玿之後,丫鬟們擔心類似的事情再次重演,便將它收了起來,要用的時候再取。此時細釵聽了李翩兒的話,臉上是不知李翩兒接下來要做什麼的迷茫,但還是按李翩兒的要求將剪刀從柜子里取了出來:「李夫人,給你。」
手握剪刀的李翩兒嘴裡哼著細釵聽不懂的小調,手上做著她的活計,刀刃沿著墨跡邊緣外一指的地方開剪,經過一陣咔嚓聲,最終三個直徑十厘米左右,帶字的圓形紙片出現在了眾人視野中。
李翩兒將紙片交給細釵:「找一小塊方形的布,再將你們大官人的名字用針線給我縫在那塊布上。」
細釵更加迷惑,問道:「這有何用?」
李翩兒嘻嘻一笑:「當然是做披風了,我要給你們雞大官人做一件雷神那種超拉風的披風出來,讓它威武威武,去替我我報仇,一雪前恥。」
「李夫人,你要的雞,抱來了。」丫鬟抱雞而歸,雖撐著傘而去,衣服卻沾了不少水汽,微濕,貼在身上冰涼冰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