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數小費的沙沙
2024-05-30 12:16:05
作者: 自今
總管看到三架戰機被戲弄一番嚇得逃走,氣得咬牙切齒,真是沒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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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沙駕著飛碟潛入大平洋後,幽靈般貼海底潛行,掠過暗礁、沉船、冒熱氣的火山口……,最後驚起一片圍繞珊瑚礁的小魚小蝦,進入它旁邊一個幽暗的山洞裡,她要找一個隱敝的地方,休息一下,思考接下來的行動。
可她剛從椅子上站起來,伸了一下懶腰,警告聲響起,有生物靠近。
沙沙打開監視,飛碟朝外透明起來,發著幽靈般的藍光,外面看不到裡面。
一條臂展有六七米長的大章魚,八條帶著密密麻麻吸盤的軟觸手向後掠著游進洞來,它用鼓凸的大眼睛瞄了一眼飛碟,再不緊不慢繞飛碟遊了一圈,然後停在飛碟頂上的中心,八條長長的帶吸盤的軟觸手舒舒服服地順飛碟弧度放下,閉上了眼睛,好像這飛碟是它專用的椅子。
沙沙又好氣又好笑。
還真納悶了唉,我的飛碟就這麼招人喜歡,先有人在上面拉屎撒尿,現在又來頭章魚在上面睡覺,還讓不讓人清閒一會兒,於是命令把它趕走。
飛碟驟地發熱。
章魚倏地一下跳起,大眼睛像是不明白似地忽閃乎閃地看了一下飛碟,小心翼翼用一條觸手點了一下飛碟,確實在發熱,忽地撒了泡墨汁尿,把飛碟弄得黑呼呼地逃走了。
沙沙氣得瞪大了眼,她真是不明白,為什麼這個星球的生物非要把飛碟弄髒了再逃走呢,她朝那團黑糊糊的水霧做了個討厭的鬼臉,然後打開養生艙,躺了進去,養生艙自動調整了一下位置,讓她舒舒服服地躺下。
養生艙也透明,她看了一下艙外,飛碟里四處都是淺藍色的金屬壁,在大海深處非常靜,她感到了孤獨,要是不把那頭章魚趕走就好了,她後悔了一會兒,然後集中精力思考問題。
人類實現了諾言,幫她完成了使命,現在輪到她實行諾言,幫助人類消滅獵狗星人。
有決心和諾言是一回事,而要實現它卻是另一回事。
她現在連獵狗星人躲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更不要說他們有多少人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人不會多,要不然不會收買僱傭兵來對付她了,而且他們的力量還不夠強大,如果夠強的話,早就把人類控制起來了,既然如此,就得儘快把他們消滅不掉,忽然,另一個想法跳出她腦海,既然地球上的獵狗星人不多,那麼他們的其他人在什麼地方?在太空?如果她把地球上的獵狗星人消滅掉,那麼,他們還會派人來,這麼沒完沒了地消滅到什麼時候。
這是個大問題。
她爬出了養生艙。
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他們全部吸引到地球來,一舉殲滅,而且要做到一個不剩,哪怕逃掉一個,他們也會捲土重來,地球的坐標已經暴露,現在獵狗星人還護著自己的發現,一旦感到自己力量不能獨吞,就會聯繫河外星系的人(銀河糸以外的星系,仙女星系也是河外星系),到時候地球災難重重,永無寧日,這顆水草豐美的星球,誰都要爭奪。
她踱著步。
必須以這個戰略高度來考慮每一步行動。
Z國古語說,大國以世界看一隅,小國以一隅看世界;不謀全局者,不足謀一隅,不謀萬世者,不足謀一時。
必須以整個宇宙來看地球發生的事。
必須把獵狗星人全部吸引到地球來,而不急於消滅一兩個獵狗星人!
這是最高的戰略。
要是總管和沙可青知道沙沙現在在想什麼,定會不寒而慄!
他們似乎忘了沙沙是集仙女星和地球所有知識的一個高科技產物,只不過她現在的能量還很弱,從雨林基地出來後,也只有三格。
既然戰略定好,那麼,用什麼戰術把獵狗星人全吸引下來呢,「失望島」上被消滅的幾個獵狗星人好像不太會打仗,似乎是一些拿拿酒杯的司企人員,但這不能證明獵狗星人沒用,既然他們能到地球,他們的科技和智慧絕不可小覷,一個在廣袤無垠的宇宙里流竄、以掠奪殺戮為生的種族,必有強悍的軍隊,要儘快把馬建國和上校他們救出來,商定怎樣把獵狗星人引到地球來,然後布下天羅地網,一個不漏地一舉殲滅。
現在第一步得找到馬建國他們。
現在沙可青和總管想找我、逮住我的欲望肯定不亞於我,他們會怎麼找,怎麼逮!他們並不笨,不會滿世界找,這沒方向。要是我,就會布置好網,放點誘餌讓我自投羅網,然後他們哈哈大笑。
嗯——,肯定是這樣。
那好吧,我就來自投羅網,看看誰比誰聰明。
那麼,他們會在什麼地方布網呢,放消息(誘餌)呢。
在紐約!在這個世界上人口最密集的地方,這個被譽為地球十字路口的地方,人流匯集,M國的經貿中心,聯合國總部的所在地,M國百分之二十的電話從這裡打出,有任何風吹草動,都會瞬間傳遍地球。
對,誘餌就在紐約。
想定後,沙沙坐上駕駛椅,設定了路線,再回到養生艙躺下。
飛碟悄悄駛出洞口,在太平洋底高速潛行,向南潛行近萬公里後,在德雷克海峽拐彎,向東划過南美洲匕首般尖尖的頂端,再向北折入大西洋,又潛行一萬三千多公里後,經過舉世聞名的百幕大三角區,在大西洋百幕大魔鬼三角區的漆黑海底,沙沙看到許多沉船的殘骸,這些沉船都和神秘的傳說有關,或者不如說和外星人有關。
很快,沙沙將飛碟停在紐約斯塔藤島——東南一百多公里處的大西洋底下,停在這個經度和緯度上,她可以隨時召喚飛碟。
紗沙對紐約已非常熟悉,半個多月前和馬建國王今芬來時拍了許多照片,她定了定神,從飛碟出來,在大西洋底游向紐約。
她沒有從斯塔騰島上岸,斯塔騰島是旅遊景點,遊人也許會在月色下欣賞大西洋,如果有人看見大西洋走出人來,會嚇得暈過去的(M國電視劇〈大西洋底下來的人〉),而選擇布魯克林區上岸,夜色里,這裡幾乎沒人影,沙沙在沙灘上用能量蒸乾自己的衣服,趁夜色穿過布魯克林區,到了皇后區,她想到了北極熊和蘿拉,稍微放慢了一下腳步,不知她們現在怎麼樣,然後收回心神,潛入地鐵站(她身上沒一分錢),搭乘地鐵穿過東河,進入曼哈頓區。
曼哈頓是這顆星球著名的不夜區:勾勒摩天大樓輪廓的景觀燈、各色各樣的霓虹燈,互相交輝,把曼哈頓區照得燈火通明,各種影院、劇院、小酒店、咖啡店、熱鬧非凡,這時候多個人出來,根本不會有人注意。
沙沙出了地鐵站,跟著人流進入燈火輝煌,車水馬龍的大街,然後拐入較安靜的后街,她要找一幢冷清的大樓,登頂俯瞰紐約全貌,這對營救馬建國他們是有用的,他們會不會就囚在紐約呢,正當沙沙心裡自言自語,邊走邊看時,一個聲音在身後響起:
「小姐,你是在找工作嗎?」
沙沙一愣,轉過身來,定神一看,見和自己說話的是個侍者模樣的女生,咖啡色短袖衣裙,白圍兜,手拿菜單,一支筆。
沙沙心想,我找什麼工作,找人還差不多,可一看自己,一身牛仔裝的打扮,東看西看的樣兒,確實像打工妹,不僅莞爾一笑,再看四周的環境,右手邊就是一家咖啡店,大門口一頂遮陽傘,下面放著幾張桌子,這條街很清靜,咖啡店大概是招待那些圖清靜的遊客,紐約每年近六千萬遊客,遠超本地人口的九百萬,再一看,腳旁有一塊招聘牌,上寫:
招女侍、周薪三百、也可計時、不供吃住。
沙沙看著「三百美元」這個數字,一點也不知道它的價值,因為她從來沒居家過過日子,生活上的一切,自出了飛碟,都是別人替她張羅的,連錢都沒見過。
那女生看到沙沙盯著「三百美元」看,小聲說:
「錢是少了點,可活不多,人也不多,老闆也好,」她看到沙沙目光移至「不供吃住」,生怕這個盯著GG牌看的打工妹跑了,連忙說;「你可以和我一起住,我不打呼,不磨牙,腳也不臭。」
沙沙聽她說得有趣,剛想笑,又覺得她話里透出些許辛酸,她從來沒接觸過生活,但也能聽出來,可自己有正事,怎麼有時間打工呢,剛想婉言相拒,可一想,自己東躲西藏地找,還不如有個工作,有個正式身份掩飾,可以大大方方找,說不定還可以從顧客的閒聊中聽到些什麼,紐約被稱為世界的十字路口,人滿為患,再說,有點小錢,打個車,坐個地鐵也方便,所以也不顧自己仙女星系欽差大臣的高貴身份,一個勁點頭說:
「好啊,好啊,和你一起住可以。」
那女侍哪知她是鬧得地球天翻地覆的外星人,還以為她是哪個鄉旮旯里的牧場來的姑娘呢,你看她那棕色的臉,一副傻不愣登,東看西看的神色,就知道,但她喜歡這樣的人,先前那個花花嘴姑娘,幹了兩天就嫌工資低跑了,害得她忙裡忙外,手腳不停,聽她一答應,連忙拉著沙沙的手說:
「我叫愛瑪,我帶你去見威爾。」
威爾是老闆,英國人,亞麻布白襯衫,黑馬夾,金絲老花眼鏡,腿翹到櫃檯上,正靠著高背椅看世界盃足球賽。
「威爾,我又找到了一個侍者。」
威爾轉過身,眼睛從鏡框上看過來說:
「又找了一個?」
「是的。」
「這回是個鄉下姑娘?」威爾問。要是他知道,她就是他前兩天把獵槍放在門後防的那個外星人,還不從椅子上跳起來,都把外星人帶進屋了,但他不知道。
「嗯,是的,是鄉下的!」愛瑪肯定地說。
「護照,」英國人死板,法律要尊守的。
沙沙遞過去。
可他隨便翻了翻,也不問沙沙家裡的情況,就把護照遞還給沙沙說:
「工資從今天算起,換衣服去吧。」
看他漫不經心管理店的樣兒,他把店開在這冷清的街上,似乎不是為了遊客清閒,而是自己清閒。
愛瑪興奮地拉著沙沙到後間換衣服,挑了件小號的,邊忙著幫沙沙換,邊說:
「噯,你還沒介紹你的名字呢!」
「噢--,對不起,我叫索非亞。」
「啊,索非亞,真好聽,你多大了,肯定比我小。」
沙沙一愣,連忙掏出護照一看:
「十八。」
愛瑪卻非常高興地說:
「你要看護照才知道自己幾歲啊,我也是,我只有過生日才知道自已幾歲,」愛瑪看到這個和她一樣笨的人,更有了親近感,問:
「你是什麼星座的?」
「仙女星。」
愛瑪哈哈大笑。
「你看你,比我還笨,哪有仙女座的,應該是雙魚座,我是水瓶座,」接著,滾瓜爛熟地,按順序把十二星座背了一遍,還頭頭是道地把每個星座的氣象、運氣,以及對象緣說了一遍,這個鄉下女孩,自己幾歲不關心,卻對星座記得這麼清楚。沙沙聽她把十二星座背得滾瓜爛熟,還以為她熱愛天文呢,哪知她只關心自己的運氣和對象緣,沙沙先是一愣,然後哈哈大笑,這女孩真有趣。
沙沙換好衣服,一身咖啡色短袖衣裙,白兜,再配上自己白運動鞋,挺精神的,要是安銀見了,定會說,喲這小仙女穿什麼衣服都好看。
愛瑪退後一步,歪頭一看。
「喲,真漂亮,客人會高興的,」高興地摟住沙沙親了一下,這鄉下女孩既純樸又善良,一點也不忌妒別人的漂亮,高興地拉著沙沙去招待客人。
工作很簡單,就是端咖啡和甜點,沙沙沒服侍過人,忙裡忙外,倒也有不亦樂乎的感覺。
晚上和愛瑪睡一個房間,愛瑪果然沒撒謊,她既不打呼又沒磨牙,腳也不臭,像只小貓般蜷縮著睡,也不知這姑娘懷著什麼夢,一個人遠離家鄉在這裡打工。
接下來的幾天裡,愛瑪和沙沙,白天笑客可掬地忙裡忙外端咖啡,晚上興奮地盤腿坐床上數錢,那都是客人禮貌地給的小費,可沙沙期待的消息一點兒都沒有,偶爾聽到的也只是一些客人下面的閒聊:
「紐約人真多啊!」
「全世界的人都有。」
「要是有外星人出現也認不出來!」
他們哪裡知道,外星人正端咖啡給他們,還毫不猶豫地把小費塞進兜里,就這樣過了一個星期。
一天中午,沙沙剛上班,托著塑料盤子,上面是咖啡和小蛋糕,是一對遮陽傘下乾乾淨淨的瑞士老夫婦點的,兩人和藹可親,很有禮貌,沙沙把咖啡和甜點放他們桌上,這時瞥見三個穿著隨便,戴墨鏡的人走進店裡,還以為來消息了呢,但一會聽見威爾咕嚕道:
「不是說好這個數的嗎?」
「說好不說好由我們說了算,這點你應該明白!」
原來是街頭小混混來收月費的,愛瑪說起過。
威爾無奈滿足了他們的要求,三人吹吹口哨,往嘴裡塞甜點,出來經過沙沙時說:
「喲,這妞真漂亮,」向沙沙吹了一聲口哨,目無旁人地,邊哼歌,邊搖著身子向路邊停著的車子走去。
三人拉開車門想進去。
可頭剛進去,車門「砰」的一聲自己關上,夾得那三個人殺豬般嚎叫,雙手使勁掰門,可怎麼也掰不開,非常滑稽,眾人笑聲中,車門突然打開,三人跌了進去,好容易爬起來,那矮胖子手剛拿住方向盤,那車子突然人立起來,用兩個後軲轆往前開,到了前面人行道,「砰」的一聲前輪著地,一頭撞上了厚實的牆壁,三人昏頭昏腦地出來,看著撞壞的車。
那老婦人用英語說:
「哇哦!現在年青人這麼開車!」
老頭說:
「好像沒開好。」
從頭至尾看著的人不免哈哈大笑。
沙沙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原來是她搗的鬼。
沙沙笑咪咪地把老婦人給的小費塞進小兜,剛要離開,旁邊桌上兩個精悍的男子叫道:
「小姐,咖啡,蛋糕,兩份,」一人拿出煙盒,放在桌上,抽出一支點上。
「好的,馬上來,」沙沙說道。
不一會兒,沙沙端來,一人一份,放在他們面前,沒點菸的那個拿出票夾,抽出一張十美元放在桌上,推向沙沙說:
「小姐,可以跟你打聽一下消息嗎?」
沙沙笑容可掬地拿過錢,放進兜里說:
「可以。」
那人又從票夾里抽出一張照片說:
「小姐,見過這個人嗎?」
沙沙伸頭一看。
「哇哦,是自己的照片,是和馬建國,王今芬來紐約時,護照上的照片,蠻可愛的。」
心下一陣竊喜,終於來了,臉上卻笑嘻嘻地說:
「這不是電視上的外星女嗎,真人沒見過。」
那人客氣地說:
「沒關係,」說著又抽出一張十美元,又放上名片,從桌上推過來說:
「要是看見的話,或聽到什麼,打上面的電話,我們非常感謝!」
沙沙又是笑容可掬地把錢放兜里說:
「一定的,一定的!」
說著托著盤子離開了,但支起耳朵留心聽那兩個人說話。
一人說:
「已經跑幾天了,快跑遍紐約了,發了那麼多名片和錢,也沒來個電話。」
「唉,你說,那個外星女會不會變了容貌呢?」
「你是說她會變回原來的樣:豬頭、牛頭、甲蟲臉,不會吧,那多恐怖!」
「電影裡還不都那樣,一激動,頭一晃,就變豬頭了。」
沙沙又氣又好笑,豬你個頭啊,本小姐是美女好不好,站你面前都認不出,還一個勁地塞美元,笨死了。
那兩人喝完咖啡要離開,沙沙連忙跑進店裡去請假。
「威爾,我有事離開一會兒,行嗎?」
威爾正看世界盃十六強賽,頭也不回地說:
「去吧。」
沙沙連忙回後間換好衣服出來,在店門口瞄著那兩個離去的人的背影,對愛瑪說:
「我有急事離開一會兒行嗎?」
「行啊行啊,不過夜宵你請,我要菠蘿大披薩,那家店的。」
「好的好的。」
沙沙邊應,邊向那兩個拐進街口的人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