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保護費

  尼克一把沙沙送進小房間，就給總管打電話，總管連聲說好，隨後他走進馬建國的房間，笑眯眯地說：

  「馬先生，好一點沒有？」

  「謝謝，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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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聞都看了？」

  「看了。」

  「我剛剛幫你打聽過了，可消息不好，他皺著眉頭說，我警局的朋友剛來電話，沙沙剛才殺人了。」

  「殺人了，」馬建國和王今芬王今芬一陣緊張；「怎麼殺的人？」

  「鬥毆，殺死一個女的。」

  兩人心一陣緊縮，怎麼會這樣，事情超出了他們的預料，變化太快。

  變化太快就有陰謀，因為這違反常規。

  馬建國讓總管去打聽消息，一則自己不能動，二則試探他，既然懷疑他是獵狗星人，那麼他不可能單獨一個外星人，而且潛伏在沙可青身邊這麼久，M國警局也有人，這說明他們背後有組織，有組織，就有目的，有目的就有計劃，這個目的就是針對地球，不然跑地球來幹什麼。

  總管那麼要那個盒子，盒子裡的秘密肯定對他們的計劃至關重要，但現在又不要了，又不關注沙沙，也不設法讓沙沙打開，那就是說他們有後備計劃，有沒有盒子和沙沙，都要達成目的，這就有點可怕了。

  他原判斷他們拿沙沙當擋箭牌，然後讓她出來，但事情發展不是這樣，總管已不顧與上校的諾言，正在設陷井，一步一步除掉沙沙，上校又不顧一切地要把她奪走，總部命令他不要行動，靜觀其變，以上的事沙沙都經歷了，她那么小，會改變對我們的承諾嗎，會不會嫌我們羅嗦，直截了當完成任務然後走了呢。

  現在他既不知獵狗星人的計劃，又擔心沙沙一走了之。而他又沒想出什麼辦法，他躺在床上有點苦惱。但他有一點相當明確，那就是，關鍵在沙沙身上。

  沙沙作為一個遊客，從進警局，到警局被襲，又到洲警局，再殺人，這莫名其妙的事被媒體炒得沸沸揚揚。

  一個半星期後，沙沙被判刑五年，罪名是過失殺人。

  在那期間，馬建國和王今芬以父母的身份探望過沙沙一次，沙沙告訴他們總管是獵狗星人，他們有龐大的組織和陰謀，也不知總管在裡面的地位，她要搞清楚，所以讓他們別擔心，還有，讓他們向上校道謙，說是害他傷了一個手下，同時要他們警告上校，總管是獵狗星人，但要保密。

  馬建國和王今芬非常興奮，終於明確總管是獵狗星人，敵人露出了尾巴，更加高興的是沙沙並沒有放棄她的承諾，而且沙沙懂得道謙，知道好壞，她還說上校並沒真正向那些警察開槍，要不，那些警察都得完蛋，這樣一個既聰慧又善良的外星女真是讓人高興。

  只是王今芬看到沙沙憔悴的臉有些心疼，有點淚汪汪地告誡女兒，在裡面做事千萬要小心，我們一時還幫不上忙，還有，裡面伙食不好——

  沙沙說：

  「放心吧，老媽，裡面一天三頓有飯吃，而且味道好極了，我的身體越來越厲害了，你們知道厲害是什麼意思的。」

  馬建國和王今芬自然明白，才十幾天功夫，她已經不像嬰兒，像一個七八歲的女孩，隨著她身體的變化，不知她會厲害到什麼程度。

  沙沙還讓他們去感謝麥可警官，說他是一個好警察，馬建國和王今芬非常詫異，轉而非常高興，女兒真是一個心底善良的好人，還知道感恩。

  麥可警官得到口信，竟帶著一家子來看她，麥可一家人一看見沙沙，就非常喜歡，比電視機里看到的還善良，麥可說她糊弄自己，明明是18歲，卻說是8歲，連媒體都嘲笑他。

  「麥可叔叔，你可真是個大笨蛋，我說我是18歲，你不相信我的話。」

  他老婆和三個女兒一個勁點頭贊同，說麥可的確是個大笨蛋，從來不相信我們的話，看他們一家和藹可親，沙沙說，你們一家今後一定很幸福，其實沙沙不知道，她腦中沒有輸入的愛，已在她心中開始生根發芽，但還不茁壯。

  麥可一家根本不知她是外星人，知道了是吃驚地張大嘴，還是嚇得用被蒙住頭，這很難說。

  馬建國已向總部報告了總管是獵狗星人，已在地球有一個龐大的組織，並陰謀針對地球，總部震驚不已，立刻展開秘密調查，要各國緊密配合馬建國和王今芬。

  沙可青默默注視這一切，但他仍按自己的計劃要把沙沙弄出監獄，他不會因獵狗星人而終止自己偉大的計劃，他覺得一切都在掌控中。

  ……

  洲立女子監獄，地處偏辟，占地80英畝。高牆，電網、崗樓、探照燈、突兀在荒野，只有荒山中的一條路，還使人覺得它與外界有聯繫。

  幾天後。

  沙沙和十幾個女犯乘坐的深藍色囚車駛進了高牆的大鐵門，停在一排四層樓的平頂房前，在持槍女警的監視下，排隊進入樓房的鐵門，大廳里，她們依次在有鐵柵欄的櫃檯前移交私人物品，領囚服，然後進入旁邊的一個大房間，站成一排，獄警大聲命令脫光衣服，然後一個個仔細檢查，沒有人藏夾物品，又大聲命令進旁邊的房間洗澡。

  沙沙洗澡出來，穿著灰色的囚服，編號是1212，囚服很大，袖口、褲口，連挽三道才露出手腳來，M國人，人高馬大，這是打底的小號，還大成這樣，鞋也大得能塞進兩隻腳，整個形象，就像流浪兒找到大人的衣服套在身上，引得同來的女犯哈哈大笑，不許笑，在女警嚴厲的喝斥下，她們排好隊，穿過三道大鐵門，來到後面的監區，四層樓的監區成四方形，當中是空地。

  沙沙的監房在二樓，四人間；抽水馬捅、漱洗盆、毛巾架，兩張上下鋪的鐵架床，蓋墊被都是灰色的，三個鋪上已有人。一個下鋪空著。

  沙沙一進去，鐵門一關，靠門口上鋪的一個女人探出頭說：

  「喲，來個漂亮的小妞，幹什麼來這裡啦。」

  「殺人犯。」

  那女的嚇得嗖地一聲縮回了頭。

  對面上鋪的一個女的一聽來了興趣，一骨碌坐起來，雙腳放在床沿下來迴蕩著說：

  「你好，我叫芭芭拉，和對面膽小的瑪莎都是小偷，我們這裡就缺個殺人犯，」她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穿著過大衣服的沙沙說：

  「嗯－－，看來你需要點什麼。」

  「你好，芭芭拉，我叫沙沙，我不需要什麼。」

  「我這裡什麼都有，」她繼續盪著腿說；「內褲、胸罩、衛生巾、牙籤……，女人的用品我都有，」床被她的腿盪得咯吱咯吱響。

  「吵死啦，我要睡覺，」她的下鋪對新來的人不感興趣，朝里一翻，身整個床都搖晃起來。

  沙沙朝她一看，嚇了一跳，露出一個碩大的屁股，看來此女至少有三百來斤，長這麼大。

  「她是我們老大，」芭芭拉繼續盪著腿說；「老大，你還不起來看看，你來生意啦！」

  「一口價，一次10美元！」

  「什麼一口價10美元，」沙沙說。

  「保護費呀，」芭芭拉說。

  「我不需要保護，」沙沙傻不愣登地說。

  芭芭拉哈哈大笑。

  「你需要的！」

  對面膽小的瑪莎又露出頭來說：

  「你需要的，待會兒你就知道她們的厲害了，我們的老大更厲害，一次10美元很便宜的，你長得那麼漂亮和小。」

  「謝謝你們的好意，我可以保護自己，我可以坐下嗎？」

  「當然，那是你的床。」

  沙沙坐下。

  上面的瑪莎探下頭來說。

  「我原來是下鋪，上面的人老是放屁，我現在搬上來了，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

  「我晚上會尖叫，你也不介意吧？」

  「不介意，瑪莎，你放心睡吧。」

  「你真好，那我就放心了。」

  「沙沙，你殺的是老爸還是老媽……，」芭芭拉問。

  「你們有完沒完，」老大一下子掀被坐起來，床又咯吱咯吱晃起來，她看著沙沙。

  沙沙嚇了一大跳，這女人長得像一頭北極熊。

  芭芭拉笑著說：

  「知道厲害了吧，她每次都把老公打得鼻青臉腫，趴在地下，拎起來扔到浴缸里讓他清醒清醒。」

  一陣鈴響。

  「吃午餐了，」芭芭拉一躍而下。

  膽小的瑪莎也下來了，小聲對沙沙說：

  「待會兒躲在老大背後，她們不敢怎麼樣，她們老是欺負新來的。」

  一樓的餐廳，燈光刺眼，一排排長桌，一條條長凳，人頭涌動，人聲「嗡嗡」，早來的三五成群坐在一起，邊吃邊悄悄說話。

  今天是新來的第一次吃飯，氣氛有點異樣，時不時有眼睛瞟來瞟去搜索新來的，獄警監視著。

  芭芭拉和瑪莎，好心地讓沙沙躲在北極熊的後面，自己在後，排隊領餐，每人一個塑料盤，上面一盆土豆泥，一碗番茄濃湯，幾片麵包，四人找了一張空桌坐下。

  老大抱怨飯菜，天天如此，就不能換點披薩餅，小蛋糕，牛奶。

  芭芭拉和瑪莎不敢說話。

  沙沙倒覺得味道好極了，唏哩嘩啦地喝湯，不停地往嘴裡塞土豆泥，麵包片，老大看也不看她，心想，最多跟自己女兒一樣大。芭芭拉和瑪莎看得瞪大了眼，餓死鬼啊，這吃相。

  四女悶頭吃飯。

  飯廳突然安靜下來，芭芭拉和瑪莎頭低得更低地吃飯。

  一伙人進來，走到餐櫃前領餐，眼睛四掃。

  領頭的是一個高大的女囚，露著粗大的有刺青的胳膊，而大腿，因太粗，肉太多，使她趴著腳走路，多肉的圓臉，突眼，頭髮梳得油亮，神色陰鷙，整個形象就像陰暗牆壁上，那種塗鴉的兇悍臃腫的惡魔，在那些隨從諂媚的拱圍下，就像從無數人匍匐在腳邊般地走向沙沙。

  大廳寂靜無聲，所有人看向這邊。瑪莎嚇得「叮噹」一聲，掉下湯勺，芭芭拉拿著湯勺的手直抖，湯碗裡叮噹直響。

  那惡魔般的女人走到沙沙旁邊，橫蠻坐下。

  「新來的，叫什麼名字，真鮮哪，」她說。

  沙沙不想惹事：

  「你好，我叫沙沙。」

  那魔女底下的人一陣喝叱：

  「跟我們老大說話，還不站起來，竟敢吃。」

  一個人伸手抓沙沙的頭髮，想把她拎起來。

  「住手！」北極熊吼道。

  所有的人嚇了一跳。

  有湯碗打翻的，椅子碰倒的，有的乾脆離開這裡，飯都不吃了。

  那人的手舉在半空中。

  門口的女獄警陰笑著。

  「哈哈哈－－，」魔女說；「這老女人還想護著她，好像這裡是她的地盤，哈哈哈－－」

  底下人也是一陣鬨笑。

  「去死吧，舔我們老大吧。」

  「馬上就要哀求啦！」

  「我們好心勸老大，放你一馬。」

  北極熊不理她們。

  那摩女一抬手，所有人禁聲。

  「今天下午洗衣房，你的手下都要來，」魔女說。

  瑪莎聽到她也要去，嚇得呀一聲，暈過去了。

  芭芭拉夾緊雙腿。

  魔女的手下哈哈大笑：

  「這就是你的手下！」

  哈哈哈——

  「一個嚇暈，一個要尿尿，來，芭芭拉，站起來，讓我們看看站著是怎麼尿的。」

  芭芭拉和瑪莎在那裡經常被她們虐玩，受盡凌辱，北極熊最終把她們救下來，一個多月才恢復過來，最終留下現在這樣的陰影。

  沙沙幼兒般嬌嫩的額角有青筋微微跳動，這些人挑破了她心中一層薄薄的土，使她惡芽伸了出來，一如她的愛心一樣，兩顆芽同時增長，她們不知道她們挑出了一個什麼樣的惡魔，這個惡魔會瞬間毀滅她們，但忽然間，一些可親可愛的人的臉朧浮現在沙沙腦海里，老爸老媽、安銀、啞兒、石兒、麥可警官一家，想到了剛才北極熊無畏地一聲「住手」，她在保護她，這也是一個好心人，她克制住了，她安靜地坐著。

  「不，我一個人去，這是條件，」北極熊冷靜地說，穩如泰山。

  「不不不，」魔女惡笑著說；「都去，那裡才能滿足我們克制不住的願望。」

  「不，」沙沙突然說；「我去，我一個人去，你們應該是為我而來的，我能滿足你們的願望，」沙沙非常明白，這些人不是為了她們三個，是為了她這個新人，她要一個人解決此事，她們不應該存在。

  芭芭拉和瑪莎一聽沙沙要一個人去，嚇得一把抱住她，瑪莎暈過去後，沙沙抱住了她，兩女哀求地說；

  「沙沙，你不能去。」

  北極熊生氣地說：

  「你別攪事，你們三個都呆在屋裡，老娘倒要看看她多厲害。」

  「嘖嘖嘖，」那惡女陰笑著說；「真像一隻老母雞，我說了四個都來，宰了你，讓三隻嫩雞看，讓她們知道誰是這裡的老大。」

  說著揚長而去。

  大廳里靜得怕人。

  那伙人往回走，看的人趕緊低頭吃飯，但她們都聽到了。

  下午。

  洗衣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