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三章
2024-05-30 11:31:10
作者: 墨鈺
元弘鈺坐在一張凳子上,雙腿交叉放在另一張凳子上,微微歪著身軀靠在桌上,手端著茶杯放在唇邊兀自飲著,眼睛看著屋外,眉頭微蹩,神色凝重,若有所思。
看到從屋外進來的人,他一愣,隨即放下茶杯,站起身時臉上已然恢復往日的吊兒郎當。
「阿琬,幾日不見,有沒有想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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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解他比了解自己還多,柏梓琬一躲,避開張著手撲向自己的某人,走到桌前坐下,坐下,不疾不徐道,「都成親的人了,還這麼吊兒郎當,也不怕凝霜看到了難受。」
元弘鈺癟嘴,在她對面坐下,不以為然道,「看到又如何?你眼睛怎麼紅紅的?是不是哭過了?是不是他惹你傷心了?該死的!我這就去問問他說的話到底算不算數!」
「你回來!」
傾身一把拉住他,柏梓琬跟素言擺了擺手。素言會意,福了身,帶上門退出去。
「你怎麼一點沒變?事情還沒搞清楚就忙著興師問罪,這麼衝動,也不怕害了自己。」柏梓琬倒了杯茶塞到他手。她自是知道,只有對她,他才會將自己真實一面暴露出來,可她還是忍不住為他擔心。
「你在擔心我?」元弘鈺笑嘻嘻湊過去。
柏梓琬毫無顧忌的丟給他一記白眼,「凝霜人呢?她怎麼沒跟你一塊兒過來?」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是不是他欺負你了?」元弘鈺斂了笑,直勾勾盯著她,大有她不說他不會罷休的架勢。
她倒希望自己剛才哭是被她欺負的,可是……他明明已經平安無事,但想著他剛才躺在床上奄奄一息毫無生氣的樣子,心下揪痛。柏梓琬笑笑,「他沒有欺負我……」
「那你為什麼哭?」她的性子他自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若非傷心至極,否則她是不會哭的。
柏梓琬看到元弘鈺牢牢看著自己的眼睛,心下嘆氣,到底什麼要如何,他才能徹底放下她,不再為了她勞心傷神?眼前忽然出另一張?笑靨如花,開朗明艷的臉龐。
柏梓琬深呼吸一口,像下定決心一般,看著他眼睛道,「弘鈺,我不是你的責任,凝霜才是,所以……」
「所以什麼?」元弘鈺赫然截斷她,「我娶了別人難道就不能再關心你了嗎?還是你不愛我就要跟我劃清界線?別人不知道,你難道也不明白嗎?如果我娶別人會讓你有所顧忌,刻意跟我疏遠,我這就回去休了她。」
他在說什麼?不過一瞬,他已經走到門口,正要開門。柏梓琬來不及多想,疾步過去將他一扯,擋住房門,「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你是什麼意思?」
看到他眼神中的受傷,柏梓琬張了張嘴,卻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低頭皺了皺眉,抬起說道,「凝霜是個很好的姑娘,值得每個男子去愛,你,不要辜負了她。」
薛凝霜是個好姑娘,值得每個男子去愛,所以他就一定要去愛嗎?元弘鈺盯著面前女子,在心裡悲涼一笑。猶記得,在發覺她是女子不久,有次他們一同出遊去了一個村子,遇上一對年輕夫妻,因為男子看上另外一個女子要娶進門,女子肯,男子便要休了結髮妻,娶那個女子為妻。那女子明明不舍,最後還是含淚答應,在休書上按下手印。
他永遠忘不了那女子在離開時最後望向男子那一眼,對他說的話。她道,「我愛你,但是我決不允許和別的女子同享一個你。今日你既然喜歡上她,我便成全你,希望你能記得自己當初對她的誓言,別辜負了她。」
許是因為這句話,男子記起當初自己對妻子許下的誓言,當場撕了休書。追上女子,堂堂七尺男兒,當著所有人的面給女子跪下,請求她原諒自己,請求她留下。
那時,阿琬便說,「將來我的夫君,除了我也不能再有別的女子。」
他笑笑說,「男子三妻四妾是稀疏平常之事,他只是另外,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情有獨鍾。」
她偏頭望著他,舉著拳頭,笑著說道,「人的心只有拳頭這麼大,只能裝下一個人,真正的愛也只有一次。若他在愛上我之後再去愛別人,說明他並非真心愛我,這樣的男子我何須再要?」
「若他當真如此?你當如何做?」
「孤獨終老。」
那時的他連都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做到一心一意,情有獨鍾,不敢將心意表露,卻暗暗將她的話記在心上。而她,應當已經忘了自己昔日說過的話了吧?否則又如何會委曲求全和別的女子同享一個夫君。
柏梓琬看到元弘鈺目不轉睛地看著自己,久久不語,神色變幻莫測,不知道在想什麼。她不喜歡這樣沉默的對視,特別是他眼神中的受傷讓她心痛。正欲說些什麼,卻看到他皺了皺眉,拉開自己,打開房門,頭也不回地大步朝外面走去。
她愣在當場,呆若木雞……
待走出院子,元弘鈺方才想起自己來這裡的目的,不由一頓,皺了皺眉,他剛剛都做了什麼?怎麼會失控?怎麼會那樣大聲跟阿琬說話?他剛才到底是怎麼了?
扭頭望著敞開的尚未關上的屋門,元弘鈺想了一瞬,轉身往回走。
柏梓琬正要出來,看到去而復返的他,一愣,隨即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看到她眼睛裡的笑意,他微微鬆了口氣,面色不改,冷著臉用鼻子哼了一聲,直徑走到桌前坐下,「過來,我有話問你。」
柏梓琬癟嘴,跟素言使了一個眼色,關上房門,仍在他對面坐下。虧得他沒有忘了來這裡的目的,不然她還得親自跑一趟逍遙王府。
「怎麼回事?」
「什麼怎麼回事?」柏梓琬起茶杯放在唇邊。
元弘鈺皺眉,「你不知道?」這丫頭明明知道他在問什麼,居然還跟他裝傻充楞!
柏梓琬慢吞吞放下茶杯,瞥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你不說清楚我,又不是你肚子蛔蟲,哪裡知道你在說什麼?」
「你!」元弘鈺氣悶,總有一日他會被這個女人給氣死。閉了閉眼,口氣聲音道,「昨兒上午,秘香居,你跟安寧在那裡做什麼?」
他果然認出了那輛馬車。柏梓琬睨著他,不溫不火地開口,「看看你現在的態度?這是求人的樣子嗎?還好本姑娘身經百鍊,否則不被你嚇死也得嚇得渾身發抖。」
元弘鈺看到她滑稽的模樣,撲哧一笑,他再大的火這個女人都有本事將它熄滅。他配合著站起身,理了理衣裳,拱手一拜,而後坐下,皮笑肉不笑道,「現在可以說了吧。」
「孺子可教。」
柏梓琬滿意地點點頭,呵呵一笑,看到某人頃刻又冷下來的臉,趕忙道,「你同意將安寧嫁去什麼落霞國聯姻?」
「是不是安寧跟你說了什麼?」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安寧是你親生的妹妹,是你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你當真捨得把她送去聯姻?」
「不會!」元弘鈺篤定道。他答應過母妃會好生照顧安寧,又怎會委屈安寧為了什麼狗屁和平,嫁給什麼七皇子。
「安寧有一個好哥哥。」柏梓琬點點頭,接著道,「你可知道安寧是有心上人的?」
「你是說韓邵?」
他果真早就知道。於是乎,柏梓琬將安寧那晚跟她說的話,還有昨日在秘香居跟韓邵的對話,還有自己對韓邵的感覺一併告訴他知道。當然,她沒有說安寧說的關於他那部分。
有些事即便知道也只能裝作不知,讓它深埋時間長河中,不然只會事情會一發不可收拾。
「你想幫安寧?」元弘鈺盯著柏梓琬,目光犀利,「安寧的事我自己會想辦法,你若還想跟他繼續,最好不要插手。」
柏梓琬眼神微閃,這傢伙知道了?「別說安寧是我妹妹,就算是陌生人我也不會坐視不管。」
「妹妹?」元弘鈺勾唇一笑,笑容里滿是嘲諷,「你當真將安寧當成妹妹,還是覺得虧欠了我,才想把對對安寧的幫助當成是對我的補償?我在你眼裡難道就那麼廉價?」
她確實這樣想過,但僅僅一瞬便打消的念頭。弘鈺對她所做的,所付出的豈是輕易能補償的了的。柏梓琬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幫安寧只是將她看作自己的妹妹,希望她幸福。」
元弘鈺看著她,似是要將她看穿一般,而後哈哈一笑,突然握住她的手,須臾便又放開,「四年前起,我就對自己說該對你放手了,一直做不到,而現在……我想我該真的對你放手了。阿琬,這是我最後一次這樣喊你,往後我會記住你是我的嫂子。」
「至於安寧,我不希望你插手。」
柏梓琬道,「你以為你能助安寧他們離開?別忘了,除了安寧,你還有凝霜。還有,別忘了我另外一個身份,只有我能幫助安寧。好了,你若還當我是朋友就別再說了,放心,出了那麼多事我都安然無恙,就該知道我命有多大。」
不論如何凝霜都是他的妻,他要對她負責。元弘鈺道,「那你想如何幫助安寧?」
柏梓琬神秘一笑,雙手一合,一拜,「佛曰,不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