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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二章

2024-05-30 11:31:08 作者: 墨鈺

  元弘晉抬了下手,起身過去打開屋門朝外面看了一眼,迴轉身,跟元弘毅點了下頭。

  元弘毅卻有些猶豫,靜看柏梓琬,他們約定坦誠相對,可他也知道阿琬想要的是平靜,如此,他又如何忍心將她卷進這場紛爭?她是他的妻,是他今生唯一所愛,真心相對之人,她為他做的已經足夠,他怎麼能讓她為自己繼續擔驚受怕?

  阿琬的身份太過特殊,又與別的女子不同,即便他隻字不提,她很快也會知道的一清二楚。原本他很得意阿琬的聰穎,然而這會兒,他卻希望她和別人一樣,是個平凡的女子。

  「怎麼了?如果不能說,我不問便是。」他的沉默不語,讓她心下不安,面上卻是笑得好看,語調輕鬆。

  元弘毅一言不發,一瞬不瞬地看著她。她就是這樣,只要他稍有遲疑,她從不會刨根問底。

  「五哥,還是告訴嫂子吧,我們需要她的幫忙?」

  柏梓琬下意識看了站在門口的元弘晉一眼,過去坐下,看著元弘毅的眼。他神情中的凝重,和元弘晉剛剛的話,讓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斂了笑,神色嚴肅。

  

  輕覆上他的手,認真道,「我知道你不說是不想我擔心,但是我們是夫妻,是除父母、兄弟姐妹外最親密的人,就算你不說,我一樣會擔心,甚至會胡思亂想。毅,你希望我這樣嗎?」

  四目相對,他看到她眼睛裡的堅毅。元弘毅不自知地皺起眉頭,半晌,才將那封藏於袖中的信取出來,「這信是剛才那個叫小健的男孩送來的,你看了就什麼都知道了。」

  柏梓琬拿過信,取出,展開,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王忠書房密室,有你一直想要的東西」。字跡潦草,上面的墨還沒有完全乾透,像是不久前才匆忙寫下的。

  「王忠是誰?」

  「王氏的父親,當朝大學士。」元弘毅起身將柜子上的火摺子拿過來,將信點燃,只是一瞬,那信便化成灰燼。

  柏梓琬眼睛一跳,望著他,道,「那信里說的,你一直想要的東西,是什麼?」

  元弘晉過來道,「據說先皇有回微服私訪,遇上大雨,因著雨實在太大,附近又沒有可躲雨的地方,尋了很久才尋到一間茅屋。那茅屋住著老夫妻和他們的兒子。攀談間,先皇得知老夫妻的兒子是村裡的秀才,那時先皇正四處搜羅人才,便和那秀才聊了起來。秀才不知先皇身份,出言大膽,不止將朝中形勢分析的一清二楚,還替先皇決絕了難題。先皇對他讚賞有加,回來不久便叫人下旨宣秀才進宮。」

  「那秀才,便是大學士王忠?」

  元弘晉點頭,「王忠那時才知道先皇身份,先皇讓他做了都城府尹,卻時常宣他入宮,替他解決一些難題。而王忠確實有幾分才能,不過三年便當了大學士,先皇很是器重,將自己最心愛的柔陽公主許配給他。王忠感激先皇的知遇之恩,一直勤勤懇懇,任勞任怨。可惜好景不長,王忠權利大了,也心也大了,不止暗中拉攏朝中大臣,還暗中與別國來往,不然王氏如何能當上皇后!」

  元弘晉一掌拍在桌上,瞳孔微收,迸射出濃烈的恨,稍眾即逝。他繼續平靜道,「我跟五哥想利用這件事將王忠一黨扳倒,所以這些年一直暗中查探他的罪證,奈何這隻老狐狸藏得太好,我們想盡一切辦法,甚至派人去別國打探,依舊無果。」

  忽然想起一事,元弘晉看向元弘毅,道,「信里說王忠書房密室有我們想要的東西,我記得五年前我們曾派阿夜他們潛入學士府,但是什麼都沒發現,難道說……」

  似是知道他想說什麼,元弘毅冷靜道,「任何人都可能背叛我,阿夜他們絕對不會!」

  「阿夜他們四人跟隨我們多年,他們為我們出生入死多年,我又怎會懷疑他們的忠心?我是懷疑老狐狸不止一個書房,而阿夜他們當初找的或許不是那老狐狸真正的書房。」

  「老六說的沒錯。」柏梓琬淡淡道,「狡兔三窟。王忠若真如你們所說那般,定會知道有多少人想抓住他的把柄,他又怎麼會沒有防備。只是……這信當真能相信嗎?」

  「是與不是,一探便知。」

  「毅……」

  元弘毅看到柏梓琬眼睛裡的害怕,握住她的手,歉疚道,「對不起,我失言了。」他等這天等得太久,不管信是什麼人送來的,有什麼目的,是真是假,他都必須親自看看。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我說過,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阻止你。」柏梓琬善解人意一笑,接著道,「你們準備什麼時候動手?」

  「今晚入夜。」元弘毅看向元弘晉,「老六,今晚你留在府里,學士府我一人去就行了。」

  元弘晉皺眉,「我也是母后的兒子。」

  「老六……」

  「就讓老六一塊去吧,我也能放心些。」柏梓琬道,「有素言在,我不會有事。」

  是夜。

  柏梓琬親自給元弘毅換上夜行衣,將公孫良留個她的荷包讓他帶上,「這裡面是公孫叔叔留給我信號彈,我一直沒能用上,你帶在身上,萬一有什麼事也好有人幫忙。」

  她知道自己不該這樣說,但是有些事不是不說便不會發生。曾經看過的武俠片讓她記憶猶新,與其說一些沒有的話,倒不如給些有用的東西。只是……她不知道這信號彈有沒有用。

  「好,我記下了。」元弘毅將荷包放進衣裳里,吻了吻她的額頭,「我走了,你早些休息。」

  他身陷險境,她如何能安然入眠?看著往外面去的身影,柏梓琬突然奔過去,從身後擁著他,「毅,別忘了你答應我的承諾,你跟老六都要好好的回來。我等你。」

  元弘毅閉了閉眼,旋身將她緊緊抱在懷中,聲音磁性低啞道,「我不會忘。放心,我一定平安無事的回來。」說罷,深呼吸一口,扯開她,轉身頭也不回地朝外面走去。

  「素言姑娘,王爺跟王妃可在屋裡?」

  她怎麼會這時候過來?絕對不能讓她看到毅現在的樣子。柏梓琬上前一步,元弘毅臉上已然有了怒容。她道,「你先在屋裡等等,我出去看看怎麼回事。」

  「姐姐怎麼這時候過來了?」柏梓琬撩起帘子從裡間出來。「

  「王妃。「唐氏福了下身,伸頭朝裡面看了一眼,「王爺他……已經睡下了嗎」

  柏梓琬道,「王爺下午就有些頭疼,用過晚膳便睡了。姐姐這時候過來找王爺,是不是晗晗又病了?」

  唐氏臉色一白,隨即平靜道,「謝王妃關心,晗晗沒事。只是,兩日不見王爺,晗晗不肯睡覺,妾身實在沒別的法子,所以……」那日之後,王爺再沒去過她的屋子。

  這就是有女兒的好處!柏梓琬微微笑著,「這可怎麼好?王爺已經睡下了,要不……我去叫他醒來。」

  晾她也不敢答應。果然,唐氏張了張口,道,「王爺嚴不嚴重?妾身能不能進去看看?」

  元弘毅裹著被子,面朝裡面。唐氏輕手輕腳地走到床邊看了一眼,轉身道,「要不要叫人傳個御醫回來瞧瞧?」

  「爺不讓傳,說睡一覺就好。」柏梓琬淡淡道。

  見此,唐妃也不好就留,於是道,「如此,妾身就不打擾王爺休息了,妾身先行告退。」

  柏梓琬勾唇一笑,吩咐素言道,「素言,替我好生送姐姐出去。」

  唐氏一走,元弘毅從床上一躍而起。柏梓琬撲哧一笑,跟他示意了一下,往外面去。只顧著嘲笑某人的狼狽,忘了看路,轉頭撞上進來的人,頓時眼冒金星、搖搖欲墜。

  「嫂子,你沒事吧。」元弘晉連忙扶住她,隨即放手,小心翼翼瞥了某人一眼。

  「你是屬貓的嗎?走路都沒聲音。」柏梓琬摸了摸撞疼的鼻子,「是了,唐氏有沒有看到你?」

  「沒有。」

  元弘毅面無表情走過來,淡淡道,「時候不早了,走吧。」看了柏梓琬一眼,轉身離開。

  他們走後不久,素言便從外面回來,跟柏梓琬小聲說了幾句。柏梓琬一笑,看來這唐妃當真不簡單呢。

  「彩衣跟張合呢?」

  素言回答道,「我按著您的吩咐,給他們菜里放了迷藥,這會兒正在屋裡呼呼大睡。」

  柏梓琬點點頭,若有所思地看著一處。

  「小姐,要不要我……」

  「不用了。他們會小心的。」突然有些口渴,拎起茶壺才發現茶壺空了,柏梓琬道,「你若不急著回屋,去將澤兒抱到這邊來,再重新泡壺茶進來,陪我說會兒話。」

  未免有人生疑,柏梓琬吹熄了燭火。一縷暗淡的光從窗外投射進來,讓漆黑的屋子多了一絲光亮。

  從未覺得等待是如此漫長之事,不過一盞茶功夫,她卻覺得自己好像等了一個世紀那麼久。外面隱約傳來的打更的聲響,讓她原本的心亂成一片,怎麼都無法平靜下來。

  柏梓琬煩躁地皺了皺眉,起身打開屋門,信步走到院子中央。沒有星辰明月的夜空,即使在燈光照射中,寧靜而平靜,像一潭死水,黯然無光,毫無生氣可言。

  「小姐,夜裡天涼,還是回屋歇著去吧,不然明天又該頭疼了。」素言將披風給她披上。

  「我沒事。」柏梓琬自行繫上繩索,而後問道,「素言,現在什麼時辰了?」

  「剛過丑時。」

  天邊隱隱露出些白,兩人依舊不見回來,心裡的擔憂像發酵的麵團,不斷膨脹,膨脹。柏梓琬仰起頭,望著漸漸亮起的天光,祈禱兩人快些回來,祈禱他們平安無事。

  素言看到柏梓琬神色中的憂慮,不由道,「小姐,您先回屋,我這就過去看看。」

  天亮了,府里的丫鬟奴才們也該起來了,她若繼續站在這裡,必定會讓人懷疑。柏梓琬兀自點點頭,腳才剛剛一動,隨即如針刺一般難受,接著一軟,便直接朝地上摔去。

  砰的一聲悶響,素言陡然回身,隨即奔過去將她扶起,「小姐,您怎麼了?有沒有摔到哪裡?」

  「沒事。」柏梓琬擺擺手,握著素言手臂起身,雙腿一軟又跌坐到地上,「站了一夜,腿麻了。你沒事?」

  「我沒事。」素言笑笑,扶起柏梓琬,慢慢往屋裡去。

  柏梓琬感慨道,「練武之人就是好啊,同樣站一宿,什麼事的都沒有。是了,彩衣和張合是不是該醒了?」

  素言想了一瞬,點頭,「應該快了。無妨,我等下去點了他們睡穴,讓他們繼續睡。」

  柏梓琬看到她難得的頑皮,不由一笑,「素言,改日你教我如何點穴,可好?」

  突聽得一陣聲響,兩人身形一頓,回身,看到落在院中的兩人。柏梓琬心下一松,待看到元弘毅奄奄一息地靠著元弘晉,她也顧不上腳麻,跌跌撞撞地奔過去。

  「怎麼了?」捧起他的臉,看向元弘晉,聲音急切。

  「五哥他……」

  「六王爺,趕緊五王爺送回屋裡躺著,他的手在流血。」素言看了元弘毅一眼,提醒道。

  柏梓琬如夢初醒,連忙跟著元弘晉一起扶著元弘毅往屋裡去。素言麻利地將地上血跡清洗掉,去廚房燒了些熱水送進來,又去屋裡將自己的醫藥包取了過來。

  「素言,毅怎麼樣了?要不要緊?」

  素言收回手,回答道,「王爺他中毒了。不過不要緊,將這顆藥服下,兩個,時辰後王爺便能醒來。」說罷,去外面倒了些溫水,取出一支墨綠的瓷瓶倒了顆白藥丸兌好,餵他服下。

  「小姐,我先抱蕭澤回屋。」

  柏梓琬點點頭,眼睛一瞬不瞬地注視著床上的人,良久,她給他掖好被子,起身過去,「老六……你怎麼也在流血?你是不是受傷了?你等著,我這就喊素言過來。」

  「嫂子……」元弘晉拉住她,趴在桌上,氣若遊絲道,「一點小傷,包紮一下就沒事了。」

  左手臂上長長一條口子,好在不長,沒有傷到筋骨。細細給他擦洗了傷口,上好藥,纏上紗布。柏梓琬淨了手,過來坐下,道,「怎麼會受傷?是不是出什麼事了?」

  元弘晉眼睛裡閃過一抹怒色,「那王忠確實是老狐狸。他沒有別的書房,但是在原來的書房設了暗房,而且開啟暗房的機關極其隱蔽,我跟五哥找了半晌才找到。原以為這樣便能大功告成,誰知道……」

  「暗房裡裝了機關?你們進去後是不是不小心觸動了機關,被王忠發現,所以打大了一場?」

  「嫂子,你怎麼知道?」

  電視裡不都這樣演的嗎?柏梓琬道,「所以你跟毅才會被那些人所傷?那……東西拿到了嗎?」

  「就憑那些人!」元弘晉神色中頗有些自負,而後他取出懷中的冊子,「那暗房機關機密,我跟五哥是早就預料好的,所以極其小心,沒有觸碰任何機關,沒想到放冊子的地方也安了機關,所以受了傷。而那老狐狸是在我們因為火引過來的。」

  火?柏梓琬道,「你們該不會燒了王忠的房子吧。」

  「他讓我們受傷,怎麼著我們也得回敬回敬他一下不是?」元弘晉端起茶杯喝了口,眼睛裡多了一些笑意,卻是稍眾即逝。他看向元弘毅,沉著臉,道,「也虧了那把火,否則我們怎麼會發現那老狐狸居然在院子裡養了暗衛。」

  暗衛?!朝庭重臣,當朝國丈,這事可非同小可!「那你們打算如何做?將這冊子交給皇上?」

  元弘晉搖頭,「暫時不用。昨晚那把火,也夠那隻老狐狸喝一壺的了。」

  「阿琬……」

  柏梓琬一愣,隨即奔過去,握住他的手,在床沿邊坐下,柔聲道,「毅,你醒了?」

  元弘毅點點頭,虛弱道,「阿琬,對不起……」吃力地抬起手,貼著她的臉,哭過了嗎?

  柏梓琬握住他的手,輕搖了搖頭,伏在他身上,聲音溫柔得能滴出水來,「沒關係,你回來就好。」擦了擦眼角,她直起身體,「你想吃什麼?我一會兒就去做。」

  「什麼都好。」

  柏梓琬咧嘴一笑,仿若陽光,點點他額頭,「什麼都好?要是泥巴,你也吃嗎?」

  沒想到他一本正經地點點頭。

  「傻子。」柏梓琬道,「好了,你再睡會兒,等你睡著了我就去給你捏泥巴去。」

  眼睛慢慢合上,而後睜開,「阿琬……」

  柏梓琬拍了拍他的手,「老六的傷沒有大礙,我親自給他包紮的。他現在在屋裡休息,你要是想見他,我這就過去叫他過來。」

  「不用,讓他好好休息吧。」許是真的太累,許是身子太過虛弱,不多時他便睡著了過去。

  「小姐……」

  柏梓琬「噓」了一聲,給元弘毅掖了掖被子,待從離間出來後才道,「怎麼了?」

  「這是剛剛從江南寄來的信。」素言將信遞過去,接著道,「小姐,十一王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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