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九章 妻子？棋子？

  青兒端著盅子出去，屋內，紅衣半倚在床頭坐著，元弘毅坐在床邊矮凳上，相對無言，寂靜無聲，只看到陽光從屋外透射進來，鍍上一層薄薄的若有似無的光暈。

  「五皇子是不是有話要跟紅衣說。」見元弘毅幾次看向自己欲言又止，紅衣想了想，終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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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紅衣臉上的笑顏，元弘毅心有不忍，然而想著柏梓琬和另一人的親密默契，他皺了皺眉，狠心道，「傷好了，就跟青兒回都城去吧、」

  終究還是開口了，紅衣心中悲涼，面上依舊維持著笑意，「五皇子，紅衣一直想問您一個問題，您現在能回答紅衣嗎？」

  似是知道紅衣要問什麼，元弘毅皺起的眉頭，眼睛犀利地看著紅衣。紅衣不避不閃，任他如何盯著自己，笑看著他，等著他的回答。在她以為他會動怒時，他又緩和了臉色，開口道。

  「什麼問題？」

  「您當真對阿……對五皇子妃動情了嗎？」目光含笑，一瞬不瞬地注視著面前人。

  「阿琬是我的妻子。」

  妻子，而不是妃子，更不是棋子。紅衣道，「紅衣記得您曾經說過不會對任何女子動心動情，因為再聰明的女子對你來說都只是一枚棋子，所以紅衣於您也不過是一枚棋子對嗎？紅衣一直以為您當真不會對任何女子動心動情，可是……您對五皇子妃動了真情是不是？」

  元弘神色一肅，目光冷然，「紅衣，你該知道我的規矩，不該說的不要說，不該問的不要問。」

  正因為清楚的知道他的規矩，所以這些年，明明深愛於他，她卻極力隱藏自己的感情，更要配合他演好每一場戲，如今，他既然不記得自己當初的諾言，她也不想繼續苦苦隱瞞，無休止的等待下去。

  即便最後仍舊是輸，她也要權力一搏。紅衣巧笑嫣然，對元弘毅變幻的表情視若無聞，「五皇子可還記得我們第一次遇見的情景？五皇子興許早就忘了，紅衣卻記得清清楚楚。」

  元弘毅皺眉，紅衣卻陷入回憶中，目光悠遠，「自從師父帶我回去後，我便覺得自己生命中除了師父再不會有別人，師父待我視如己出，並不像外人說的那般怪異，每天只叫我看醫書，或者跟他一同出去採藥，其餘時間師父從不強迫我，甚至有些縱容。那時我就發誓要將師父當成父親一般照顧孝敬，所以不管師父叫我做什麼我都不會違抗……」

  那一日，師父因為缺少一種草藥讓她去山上採藥，她歡喜的背著師父在市集上給她的小背簍歡歡喜喜地出了門，哼著小調往平常採藥的青雲山上去，卻萬萬沒想到這一次出門會改變她一生。

  那日雲高風輕，到了山腳下，望著山上蔥鬱茂密只聳雲端的樹枝，她仰頭一笑，正欲上山，不經意看到立在旁邊的男子，微微一頓，朝他走去，似是怕驚擾了他，復又在快要走進他時停下腳，靜靜看著。

  他一身白衣，負手而立，遠遠看去，就像個仙人一般不染半點凡氣，只是一眼，她便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後來跟著師父去了都城，又遇見他，得知他的身份遭遇，回去後，不顧師父勸阻依然而然的選擇下山。這些年，她以另一個分身伴他左右，陪著他走過喜怒哀樂，明知他是火，她仍舊不顧一切地撲向他，只為了那短暫的溫暖……

  「夠了！」元弘毅沉聲打斷紅衣，起身道，「只此一次，下不為例。」說著抬腳便走。

  「五皇子。」顧不得腿上的傷，紅衣赤腳下了床上前一步從後面抱住他，「紅衣自知身份卑微，不敢有任何奢望，只要能一直陪在您身邊，哪怕只能遠遠看著您，紅衣就心滿意足了。五皇子，紅衣跟您身邊多年，從未求過您，現在紅衣求您，求您看在紅衣真心為您的份上讓紅衣留下，不要趕紅衣離開好嗎？」

  「不可以。」

  冷淡的聲音如一盆涼水從她頭頂澆下，紅衣一停一頓地鬆手口，轉身站在元弘毅面前，望著他，聲音悲戚道，「為什麼？我只是想留在您身邊，難倒這樣都不可以嗎？」

  不等元弘毅回答，紅衣激動地抓著他手臂，「是五皇子妃嗎？是她讓您叫我走的嗎？」不是因為她是柏鴻泰的女兒才娶她的嗎，為什麼，為什麼要對她動心？

  見元弘毅依舊不語，紅衣粲然一笑，鬆開手，退開兩步，「紅衣曾經說過，只要是您說的，不論什麼我都不會拒絕，既然您希望我走，好，我答應您，傷好了立刻就走。」

  看到紅衣眼睛裡的絕望，元弘毅張了張口，欲言又止，最後終究還是一言不發地離開了。

  「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醒來看到他在屋裡已經讓她很是驚訝，這會兒又說什麼要帶她去一個地方，更讓他不明所以。

  元弘毅一笑，攬著柏梓琬往外面去，「到了自然就知道了。」

  柏梓琬停住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你沒看到我現在懷孕了嗎？懷孕的人不能隨便出遠門。」她其實沒有那麼嬌氣，只是不知道他要做什麼，難免有點不放心。

  「別皺眉頭了，你不是總說整日待在屋子裡煩悶麼，今兒我帶你去城外走走。」撫平她微皺的眉頭，元弘毅柔聲道。

  「你要帶我出城？」

  「是。」元弘毅點頭，似是看穿她一般，寬慰道，「放心，有我和弘晉，沒有任何人能傷到你。」

  她自然不擔心有人會對她怎樣，只是不明白如今的形勢，他們兄弟二人不待在軍營操練士兵商量應對之策，好端端的帶她出城做什麼？難倒就為了帶她去散心？

  兩人相對而站，她一襲象牙色衣裙，頭髮隨意綰了個小髻，用碧玉簪子別著，未施粉黛卻是明艷動人。他穿著月白色衣裳，頭髮用髮帶束在腦後。陽光投在他們身上，鍍上一層薄薄的絨光，她眉頭微皺，似嗔似怒，他抬手輕輕拂過她的眉心，唇角微揚，眼睛裡寫滿柔情蜜意、紅衣跟著青兒過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

  心，狠狠被刺了一下，紅衣銀牙碎咬，待看到柏梓琬突然看過來的眼睛，遂面帶微笑扶著青兒手一瘸一拐地走過去，微微福身，「紅衣見過五皇子，見過五皇子妃。」

  「你來這裡做什麼？「

  他就這般不願意再看到自己？紅衣笑著，「我……」

  「阿琬，」元弘鈺喊了聲，打斷紅衣的話，走過來看著柏梓琬，「你要跟他去那兒出去？我也要去。」

  「十一……」

  「十一還十二呢，」元弘鈺截斷元弘毅，不理會他驟然變色的臉，過去挽著柏梓琬手臂，「你要是不答應，今兒你休想帶走阿琬。」

  元弘毅皺眉。

  又來了。柏梓琬無語地翻了下眼睛，橫了元弘鈺一眼，道，「如果沒什麼要要緊事，就讓弘鈺一塊兒去吧。」他一向說話算話，若不答應，他定有法子讓他們出不了門，到時候指不定會惹出什麼么蛾子。

  雖然她也不怎麼拖著有些笨重的身子出去，但是卻很好奇元弘毅究竟要帶她去城外做什麼。

  一行八人，兩輛馬車，柏梓琬、元弘毅、元弘晉、元弘鈺一輛，另一輛坐著芸香、蕭何、素言，還有小六子。

  出了城門，馬車一路向南駛去，許是事先交代過，馬車行得很慢，車鋪著厚厚的毯子，柏梓琬並不覺得難受。

  元弘毅冷著張臉，一言不發；元弘晉面目含笑，眼睛卻警惕地看著某人；而元弘鈺自上車起就一刻沒有消停，在車裡上串下跳，一會兒回憶跟柏梓琬相識的過程，一會兒又說起兩人每次見面時的情景，說起她對一些事物的見解，毫不隱藏自己對她的佩服，說起她做的美食，他兩眼放光，拉著她要她回去後再做給他，最後竟慫恿她跟著自己一起下江南，周遊列國。

  「阿琬，怎麼不回答？我不是說自己最喜歡江南的四季如春，還說將來要去江南尋一處幽靜之地，過著養花弄草隨心所欲的生活嗎？等你生完寶寶，我們帶著寶寶一起去江南如何？」元弘鈺繼續道，絲毫不在意某人盛滿殺氣的眼睛。

  「十一……」

  元弘晉還未來得及阻止，元弘毅已然猛地站起身，揪著元弘鈺衣領將他提起來，目光如炬，指著他，一字一句道，「阿琬是我的妻子，你若再敢胡言亂語，不管有多少人護著你，我也絕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

  元弘鈺冷冷一笑，沒有絲毫的懼怕，而後扯開他的手，「妻子？還是棋子？你最好想想清楚再回答。」

  「你……」

  「夠了！」柏梓琬赫然開口道，而後一掃兩人，冷冷道，「這裡不是你們打架的地方，要打架下車去，沒人會攔著你們。」說著聊起車簾拍了拍，「停車！快點停車！」

  車夫將車停下，柏梓琬撩起帘子出去，皺眉看了會兒地面，轉頭跟從另一輛馬車上下來的兩人道，「芸香，扶我下去。蕭何，看看附近有沒有馬車找一輛過來。」

  芸香一頭霧水，「主子，找馬車做什麼？」

  「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