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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又見黑衣人

2024-05-30 11:26:33 作者: 墨鈺

  饒是身強力壯的男子,挨上三十大板也得躺上幾日方可下地,何況手無縛雞之力的青兒,挨了三十大板,又在陰暗潮濕的柴房關了一夜,當日便發起了高燒。

  柏梓琬得知後讓梁如風過去看了看,開了退燒藥,又吩咐蕭何送了些治傷的藥過去。

  「請蕭侍衛代為轉告,就說紅衣謝謝五皇子妃對青兒的關心。」紅衣微微向蕭何福了下。見蕭何盯著自己不語,紅衣又道,「蕭侍衛可是有什麼話要說,紅衣洗耳恭聽。」

  蕭何一掃昏迷中的青兒,淡淡道,「姑娘的樣貌才情都是拔尖的,還望姑娘不要做出得不償失的事來。」

  「等下。」紅衣攔住蕭何,臉上仍帶著笑意,眼神卻一片清冷,「蕭侍衛什麼意思?紅衣怎麼一個字都聽不懂?」

  蕭何面無表情道,「青兒絆倒主子是無心還是有意,想必姑娘心知肚明。念在姑娘與五爺昔日的情分,蕭何奉勸姑娘一句,姑娘若當真想繼續留在五爺身邊,最好安分守己,否則姑娘定會為自己所作所為後悔莫及。」說罷,抬腳往外面走去。

  追上一步,看著消失在院角的蕭何,紅衣臉上的笑驟然消逝,瞳仁一收一放,目光陰寒地盯著一處,尖細的指甲在門欄上劃出細長的痕跡,良久才過去擰了冷帕子敷在青兒額頭上。

  

  她一直不懂一向心高氣傲,看不起女人的蕭何怎會認柏梓琬做主子,且惟命是從,如今更明目張胆叫她安分守己。還有師父,師父也叫她好自為之。她做錯了什麼,她沒有錯,她只是想通過自己的努力留在自己所愛人身邊,為何所有人都來指責她的不是?

  柏梓琬不喜歡五皇子,卻能做他的正妃,得到他的愛。她愛五皇子,為了他可以犧牲一切,憑什麼卻要被他視若無物。除了出生,她有哪裡比不上她?不論如何,她絕不會善罷甘休,她就不信,她柏梓琬當真長著三頭六臂。

  柳枝低垂,偶一陣風吹過,柳枝拂過湖面,激起絲絲漣漪。湖邊僅有的兩棵桃樹,枝頭桃花紅淺,宛若女子嬌羞的臉,惹人愛憐。

  「芸香,你看我是不是又胖了一圈?」柏梓琬鬱悶地看了眼自己有些發福的身子,轉頭道。

  打從知道她有了身孕,元弘毅便吩咐廚房大魚大肉侍候著,元弘晉知道後更親自上山打了不少野味回來,說是給她補身子。說來也奇怪,別人懷孕總是吐得一塌糊塗,她到好,除了雞湯那次,再沒有吐過,所以他們總連哄帶逼的叫她把東西吃下。

  芸香頗為認真地將柏梓琬上下打量一番,認真道,「主子沒有胖啊,還是跟從前一樣貌若天仙,腰似柳枝。」

  柏梓琬驚詫地張大眼,隨後點點芸香額際,「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油腔滑調了?」說著看向站在身後的蕭何,「蕭何,是不是你教壞了芸香。」這些日子,不論她去哪裡,芸香蕭何總是寸步不離地跟在身後。

  蕭何面上一窘,飛快地看了一眼芸香,垂下頭,黝黑的臉上霎時染上一片紅暈。

  柏梓琬失笑一下,沒想到他也會害羞會臉紅,再看芸香,雙頰竟也一片飛紅,

  風突然而至,吹得手中的帕子落在地上,柏梓琬俯身,不經意看到腳腕上戴著的腳環,動作一滯,臉上的笑頓時僵在唇邊。少頃,她拾起帕子,小心翼翼取下腳環,靜靜凝視。

  被刻意忘記夢境此時如雪片般鋪天蓋地的向她襲來,一點點拼湊。那日昏迷,她又在夢裡夢見了欽,只是這一次的夢境與以往不同,夢裡的欽一身軍裝,站在她五丈之外,含笑注視著她,她卻沒來由的有些害怕,覺得今日之後,不論現實還是夢境,都將不再有他的出現。

  果然,欽慢慢走向她,手貼著她的臉,輕聲道,「丫頭,我要走了,往後再不能繼續守在你身旁了。」

  淚,頃刻而下,她握住他的手,「為什麼?你說過即使你死了,你的魂魄也會永遠守護我,現在……」目光牢牢將他鎖住,她淚如雨下,「你真的要把我孤零零留在世上,一個人離開嗎?」

  「我的傻姑娘,你有他,有孩子的陪伴,怎麼會是孤零零一個人?」他道,眼裡有不舍,「我們早已不是一個世界的人,所以我必須離開。答應我,忘了我,好好生活,若還有來生,我一定會找到你。」

  未等她說不,又一次,她只能眼睜睜看著他若一陣清風般飄然遠去,而她,除了流淚,什麼都做不了。

  「欽,你真的要我忘了你嗎?」柏梓琬喃喃自語,若當真是能忘,情花蠱又豈會一次次發作?

  「五皇子(五爺)。」

  聽到聲音,柏梓琬連忙擦了下眼,收起自己凌亂的思緒,將腳環藏於衣袖中。

  「湖邊風大,怎麼也不穿上披風。」將披風給她繫上,元弘毅在一旁坐下,拉過她的手,「會不會冷?」

  「不會。」忍著心下隱隱的疼,柏梓琬含笑岔開話題,「老六又回軍營去了嗎?」

  元弘毅點頭嗯了聲,接著說,「軍營有些事需要老六回去處理,傍晚大概會回來。」

  一時無話。柏梓琬轉身望著平靜如鏡的湖面,手依舊被另一隻手輕輕柔柔握在手中。少頃,她緩緩合上眼瞼,風吹著她的烏髮,連同思緒一塊兒吹得凌亂的糾纏在一起。

  半晌,她張開眼,餘光看著身旁的人,無聲問道:他……當真會是自己的良人嗎?

  「阿琬,」輕拍了拍她的肩,元弘毅柔聲道,「落雨了,我們先回屋,一會兒我再陪你過來。」

  柏梓琬順從的答應了聲好,起身,任由元弘毅一手托著自己的一手攬著自己腰往回去。

  「紅衣見過五皇子和五皇子妃。」看到二人回來,紅衣迎上來,向兩人施禮道。

  「不是說了不用如此,姐姐怎的又忘了?」抽出元弘毅握著的手,柏梓琬扶起紅衣,轉頭看向青兒,關切道,「身上的傷都好了嗎?」

  青兒福身道,「多謝五皇子妃叫芸香姐姐送來的上藥,青兒身上的傷都好了。」

  柏梓琬點點頭,說好了就好。

  「落雨了,沒什麼事就先回屋去吧。」元弘毅過來攬著柏梓琬就要往院子裡去。

  「五皇子,」待兩人回身,紅衣遲疑道,「紅衣有件事要跟五皇子說,不知……」眼睛轉向柏梓琬,意思明了。

  看到元弘毅突然皺起眉頭,柏梓琬連忙道,「姐姐特意過來找你,定是有要緊事,都到院門口了,你去吧,我自己回屋就行。」說著拂開元弘毅的手,往院子裡去。

  剛踏進屋子,雨便頃刻落了下來,不過一盞茶時間又是晴空萬里。柏梓琬將腳環交給芸香,吩咐她放進盒子裡鎖起來,自己則起身兀自走到院子裡的石桌前坐下來。

  「欽,我答應你,我會好好生活,但是,忘記你,我真的做不到。」柏梓琬望著如水洗的天空,喃喃自語,像是在跟另一個人說話一般。

  曾經經歷過的一切,對她來說已是上輩子的事,但他們依舊清晰鮮活的活在腦海中,她可以說服自己盡力做到另一個人,可是讓她在記得時忘記從前,卻是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

  「主子,要不要奴婢給您泡一壺茶或者那些點心過來?」芸香走過來笑著說道。

  柏梓琬搖頭,目光一掃蕭何,道,「你們倆都回屋去吧,不用在這裡守著我了。」

  「不行。」芸香道,「奶娘跟柳姨現在都不在府里,奴婢要寸步不離地守著您才是。」

  「守著我做什麼?青天白日,莫非還有人膽敢擅闖將軍府?去吧,讓我一個人待會兒。」

  芸香還要再說些什麼,蕭何抱拳向柏梓琬拜了下,拽著芸香的手臂,不理會她的大呼小叫,徑直往院子外面去。有阿幽他們四人在,是沒人能輕易傷到主子的。

  盯著一處愣愣地出了好一會兒神,不經意轉頭,看到不知何時站在屋頂上的男子,柏梓琬霍然站起身,回頭朝某個地方看了一眼,而後警覺地盯著屋頂上的人。

  他一身黑袍,袍角在風中獵獵起舞。許久,他慢慢抬起頭,藏在帽子下的臉赫然出現一張玄色面具。是他!認出他是那天晚上的黑衣人,柏梓琬下意識退開兩步。

  呼的一聲,他朝柏梓琬飛身下來,與此同時,阿幽從另一邊院角飛身下來,擋在兩人中間。

  「你想做什麼?」阿幽拔劍指著黑衣人脖頸,冷冷道,「上次你傷了我家主人,今日我定要替主子討回公道。」

  黑衣人冷哼一聲,不屑道,「就憑你,也能傷到我?笑話!暗夜幽靈,別人會怕,我卻不會。」手指越過阿幽,指著柏梓琬,「我今日來並不想大動干戈,只想問問她究竟是誰?」不論如何,今日他一定要知道她是誰。

  他身上有傷,卻冒險來將軍府,就為了知道她是誰?回想那晚他看向自己時眼睛裡的複雜神色,柏梓琬本能地皺了皺眉,莫非當真被她猜中,這個黑衣人跟真正的柏梓琬有什麼關聯?

  一個元弘毅已經讓她一個頭兩個大,現在又憑空冒出個黑衣人,還戴著面具。柏梓琬惱火地吐出一口氣,道,「我是柏梓琬。現在你知道我是誰,可以走了嗎?」

  「阿幽,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殺了他!」

  柏梓琬暗道一聲不好,快速看了一眼大步往院子裡來的元弘毅,反手推開阿幽,跟黑衣人道「快走」,許是因為真正柏梓琬的關係,她一點兒不希望他有事。

  「弘毅,別追了,讓他走吧。」柏梓琬抱住元弘毅,朝阿幽喝道,「你也給我站住!」

  「鬆手!」

  啊的一聲輕呼,柏梓琬摔在地上,本能地拿手護著小腹。元弘毅猝然止步,看到她伏在地上,劍眉一皺,跨過去扶起她,「阿琬,你怎麼樣?有沒有傷到哪裡?」

  「我沒事。」柏梓琬搖搖頭,反抓住元弘毅手臂,請求道,「別追了,讓他走吧。」

  元弘毅回頭看了眼早不見蹤跡的黑衣人,嘆息道,「阿琬,你知不知道自己是在放虎歸山?」

  她哪裡會不知道,可是他的眼神,還有他這一次的出現都讓她疑竇叢生,不論如何她都必須找出答案,權當是真正的柏梓琬一個交代。柏梓琬撫著小腹,輕聲道,「就當是給我們的孩子積德,放他走,若下回他還敢如此,不論你要將他如何,我定不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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