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摔跤
2024-05-30 11:26:30
作者: 墨鈺
看著相談甚歡的兩人,一個笑顏如花,一個眉目溫和,忽然覺得自己站在這有些格格不入,像多餘的一般,柏梓琬垂眸一笑,默默退開兩步,直逕往外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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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子……」芸香過來扶著她,「主子身子也才剛好些,怎麼不在屋裡多休息?」
轉頭看了眼,柏梓琬道,「陪我去湖邊走走。」接著又道,「上回讓你辦的事有眉目了沒有。」
芸香點頭,從衣裳里取了一隻信封遞給柏梓琬。柏梓琬止住步,取出信只看了一眼便又放回去,叮囑芸香這件事不許告訴任何人,連柳姨和奶娘都不可以透露半個字。
「主子,您還要隱瞞多久?」遲疑猶豫許久,芸香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問道。
柏梓琬轉頭看了一眼芸香,隨手拾起一粒石子,躬身拋進湖裡,石子彈跳的從湖面跳開,發出「咚咚」清靈聲響,湖面激起層層細細的漣漪,向兩側慢慢散開,而後消失不見,湖面又恢復到先前的平靜,仿若一面鏡子。
「什麼還要隱瞞多久?你說的話我怎麼一點不明白?」拋出第二顆石子後,她才問道。
「主子!」芸香氣得跺腳,主子哪裡是不知道她說什麼,分明是故意在跟她裝傻。秀眉微蹩,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芸香才道,「奴婢是問您,您要多久才告訴五皇子您有了身孕?您當真要將五皇子讓給紅衣?若五皇子要娶紅衣過門,您當真不在乎?當真不難受?當真捨得嗎?」
前幾日好好的,每日主子陪著五皇子在屋裡說話,雖然多數仍舊沉默以對,卻令他們這些旁觀者心安。奶娘突然來臨江城,一是公孫先生算出主子有難,二是想趁此帶主子離開,偏偏主子有了身孕,而且主子對五皇子的情誼他們看在眼裡,這也是奶娘遲遲未說來這裡的緣由。
不知怎的,這幾日不是將屋子留給五皇子和紅衣姑娘說話,便故意藉口離開。
柏梓琬也皺起眉頭,當真不在乎?當真不難受?當真捨得嗎?無聲問著自己,答案是肯定的,但是,便是如此,她又能如何?從未想過有一日,面對選擇,自己會這般無力。
「主子……」
「好了。」回身截斷芸香的話,柏梓琬點點她的鼻尖,佯裝怪嗔道,「你明知道有些事即便我不肯也無力改變,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是不是嫌你主子我還不夠煩心?」
看到柏梓琬強顏歡笑地樣子,芸香後悔不迭,」對不起主子,奴婢不是有意要說那些話惹您不高興,奴婢只是……」
柏梓琬輕搖搖頭,拉著芸香在桌前坐下,「你不該比我更清楚五皇子在做什麼嗎?我不願意和別的女人共享一個丈夫,可老天偏不讓我如願,他背負的東西已經夠多,我如何還能讓他為了我放棄自己辛苦建立的一切?何況,即便沒有紅衣,他永遠也不可能屬於我一人。」
「主子……」心疼地握住柏梓琬的手,芸香嘴巴張張合合,竟不知該說些什麼。看到主子委曲求全,甚至將自己的屋子讓出來給五皇子和紅衣獨處,她當真又氣又心疼。
半晌,芸香左右看了一眼,看著柏梓琬,「主子,您能不能回答奴婢一個問題?」
見芸香深情中是從未有過的嚴肅,柏梓琬心下莫名一慌,面上卻裝作若無其事,點點芸香的額際,梓琬道,「什麼要緊事,讓我們的芸香姐姐表情這麼凝重。」
芸香姐姐。有瞬間的恍惚,似乎已經很久沒聽到主子喊她「芸香姐姐」了,而後回神,芸香道,「如果,奴婢是說如果,如果奶娘和公孫先生現在便有法子帶主子離開,並且不會牽連將軍和少爺,主子可願拋下心裡的不舍,跟我們離開這裡。」
「你什麼意思?」反握住芸香的手,柏梓琬急道,「芸香,你是不是知道奶娘跟公孫叔叔突然來這裡的原因?是不是奶娘讓你轉告我這些話的?」不牽連柏鴻泰父子,又能妥善將她帶走,柳姨和芸香做不到,奶娘跟公孫良絕對有能力做到。
「奴婢……」芸香又警惕地朝四周看了一眼,仍壓低聲音道,「主子的心愿奶娘一直知曉。奶娘和公孫先生這次來臨江城,一是公孫先生算出主子將會遇上一個劫難,而這個劫難唯有他才能解。二是……只要主子願意,奶娘和公孫先生隨時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帶主子離開。」
柏梓琬皺眉,芸香繼續道,「主子知道五皇子在做什麼,更清楚他不可能只有主子您一個妃子,奴婢知道主子已經對五皇子動了情,也打算為了腹中孩子留下。奴婢曾玩笑說要老爺跟皇上求婚,讓主子做太子妃做皇后,主子還記得您當時是如何回答奴婢的嗎?您說,『芸香,皇宮固然好,太子妃、皇后固然是每個女人嚮往的位置,而我,我寧可每日粗茶淡飯,孤獨終老,也不願嫁入皇室,做一隻金絲雀。』如今,主子要因此放棄自己一直嚮往的自由,做一隻金絲雀,委屈自己和別的女人同享一個丈夫嗎?」
奶娘跟柳姨說,每個女子都該有自己的歸宿,若主子不肯離開,他們自然不會勉強,但是她比誰都清楚,五皇子不會是主子的歸宿。一個紅衣已經讓主子這般忍氣吞聲,將來若……她實在不敢想主子還會遭遇些什麼,所以她定要想法子讓主子答應離開。
「主子,您遲遲不告訴五皇子自己懷孕的事,難道不也是因為猶豫嗎?」芸香道,「恕奴婢之言,主子與五皇子雖是夫妻,但您也不敢確定五皇子是不是您的良人不是嗎?還有紅衣……」
「芸香,我承認你看穿我的心事……」柏梓琬打斷芸香,頓了頓道,「你喜歡蕭何,若有人要將你們分開,你會如何選擇?」
芸香默然。柏梓琬淺淺一笑,轉身望著天空中的流雲,「世上任何事都能輕易做出選擇,唯獨感情不行,何況……」低頭看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我不希望孩子一出生就沒有父親。」
「主子,對不起……」
回身握住芸香的手,柏梓琬輕搖著頭,「我知道你是為我好。芸香,你會陪著我是不是?」
芸香重重點頭,反握住柏梓琬的手,「不管發生什麼事,奴婢都會守在主子身邊。」
柏梓琬一笑,走到旁邊一塊石頭上坐下,望著天上的流雲,而後緩緩閉上眼睛,她不知道自己選擇留下是對是錯,不知道前面還有多少磨難在等著自己,更不知道自己能堅持多久,但是她想賭一把,不為自己,只為腹中尚未出世的孩子。
屋內。
紅衣側坐在床邊笑意盈盈說著話逗元弘毅開心,元弘毅薄唇上揚,勾出一抹極淺的弧度,看著紅衣的眼睛卻時不時轉向屋門口,阿琬已經出去有些時候了,怎麼還不見回來?
「五皇子……」看到元弘毅聽著自己說話,卻明顯心不在焉,紅衣咬咬下唇,抬手揮了揮,笑著,「五皇子在看什麼?看得這般出神,紅衣喊您好幾聲都沒聽見。」
目光一跳,元弘毅收回眼神,看向紅衣,「你剛剛說了什麼?我聽得不是很清楚。」
不是沒聽清楚,而壓根就沒聽吧。紅衣笑著替元弘毅拉了拉被角,「您是不是擔心妹……五皇子妃了?」
「紅衣,你一早認識阿琬,為什麼卻從未告訴過我知道?」元弘毅不答反問。
紅衣目光一跳,撲通一聲跪下,「紅衣不是有意要隱瞞五皇子,只是……只是一開始紅衣並未發現凌公子便是妹,不,是五皇子,直到紅衣去給五皇子送行才發現凌公子是五皇子妃扮的。」
「是嗎?」元弘毅捏著紅衣的下巴,聲音淡淡,目光卻好似要透過她的眼看穿她的心一般。
心下一慌,面上卻已經保持著冷靜,紅衣道,「五皇子難道不相信紅衣了嗎?」
「你以為呢?」鬆開手,元弘毅淡淡一笑,靠著床欄,「你起來吧。」接著又道,「你該是了解我的,所以千萬不要企圖在我面前耍花樣,否則別怪我不顧念昔日之情。」
紅衣撐著床沿慢慢站起身,待聽到元弘毅後面的話,身軀陡然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五爺……」蕭何一步從外面奔進來,「五爺不好了,主子她……主子她……」
「阿琬她怎麼了?」掀開被子,元弘毅赤腳幾步過去,抓住蕭何肩膀,「阿琬她怎麼了?」
「主子摔了一跤,被芸香送到梁大夫屋子去了。」
話音方落,元弘毅已然跑出去。蕭何幾步過去拿起床邊的鞋,厲目一掃紅衣,跟著追了出去。
聽到一聲巨響,梁如風扭頭一看,見是元弘毅,眉頭一皺,厲聲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轉頭繼續跟柏梓琬診脈,而後取出銀針刺入幾處穴道,輕輕擰轉,而後取出。
又探向她的脈搏,起身讓到一旁,吩咐芸香,「芸香,你過來看看阿琬還有沒有在出血。」
出血?元弘毅一步跨到床前,看到柏梓琬面色蒼白,眉頭緊鎖,很是痛苦的樣子,不禁問道,「阿琬怎麼了?怎麼會出血?」
芸香背轉身掀起被子將手探向柏梓琬下身,梁如風將銀針收入盒子裡,走到桌前寫下藥方,轉頭問芸香,「芸香,阿琬可還在有流血?」
「主子的血已經止住了。」放下被子,芸香轉身道,一面在心下長長鬆了口氣。
「蕭何,你現在去將這上面的藥抓回來,讓廚房煎好,記得,三碗水熬成一碗。」
蕭何接過藥方,擔憂地看了柏梓琬一眼,轉身往外面去,待看到跪在院中瑟瑟發抖的青兒,目光一變,隨後大步往外面去。
「阿琬……」旋身坐在床沿上,才發現柏梓琬已經昏迷過去,倏然轉頭,「芸香,阿琬到底怎麼了?」
「五皇子您不用朝奴婢吼。」芸香無懼地迎著元弘毅發怒的眸子,「梁大夫,我出去看蕭何將藥抓回來沒有,奶娘他們都不在府里,主子這就有勞您代為照顧了。」
元弘毅皺眉,而後起身就要抱柏梓琬離開。卻被梁如風擋下,「你想做什麼?放下阿琬。」
「阿琬是我的妻子,就不勞梁大夫費心了,我這就送阿琬回房。」元弘毅冷笑道。
「五皇子還記得主子是你的妻子?五皇子眼裡不是只看得到紅衣姑娘,早置主子於不顧了嗎?」芸香一步跨過來擋在面前,掃了眼匆匆跟過來的紅衣,冷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