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二章 發誓

  心，頓時提到嗓子眼，想撐手起身，卻奈何無法掙脫溫柔而霸道圈著自己的手，無法，她只得皺眉緊盯著梁如風，唯恐就此說出情花蠱的秘密。然而她萬萬沒想到如風隻字不提情花蠱，卻以此要元弘毅放她離開，並且發誓不會打擾她的生活。

  不由暗自長鬆了口氣。眼睛依舊一瞬不瞬地看著梁如風，他似乎在任何時候都是一副雲淡風輕的樣子，便是生氣亦然如此，心卻因為他的話霎時變得五味陳雜，她自然了解他這麼說的不過是希望助自己得到自由，可是……如風，值得嗎？

  

  「為何不說話了？」梁如風唇角邊噙著一抹淡笑，慢條斯理道，「五皇子剛才不是才說，不論我的條件是什麼您都能做到嗎？放阿琬離開。只要您答應放阿琬離開，並且發誓從此以後都不會再打擾她，我便有法子治好阿琬的病。」

  「你！」元弘毅勃然變色，森寒地盯著梁如風，隨後一笑，漫不經心道，「若我不答應呢。」

  「您自然可以不答應，也可繼續將阿琬留在自己身邊，但是，您覺得留下阿琬，您當真能給她幸福，當真的能保護她？若有一天有人以阿琬威脅您，您會如何？」

  「你什麼意思？」

  「您無需知道我什麼意思，您只需回答我的問題。」似乎覺得不夠，梁如風補充道，「若果有一天您必須要在阿琬、權利、榮華富貴之間做選擇，您會如何選擇？您會為了自己的權利和榮府富貴犧牲阿琬嗎？」

  如風他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會問這樣的問題？亦或者他知道了什麼？隱隱感覺有哪裡不對。柏梓琬皺了皺眉，抬頭望著元弘毅，她也很想知道如果她留下，有一天他會不會為了所謂的權利和榮華富貴犧牲她。

  低頭，恰好撞上柏梓琬探究的眼，元弘毅一字一句道，「我愛阿琬，究竟多愛，連我自己都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不能沒有她，即使她不愛我我也無法答應你的條件。」

  「那你就忍心看到阿琬一次次病發？」

  元弘毅一震，赫然看向梁如風，冷冷一笑，「你在威脅我？」說著，轉頭看了一眼柏梓琬。

  看到他眼睛裡的狐疑和質問，柏梓琬苦澀一笑，明知他誤會了，但是她卻無從解釋。

  「阿琬得的病很奇怪，便是有百毒先生自稱的公孫先生也無法醫治。」梁如風目光掠過公孫良，拎起醫藥箱挎在肩上，「五皇子不用急著做決定，我給您兩天時間，好好想想是放阿琬離開，還是留著她，然後看她一天因被病痛折磨而死。」

  「等一下。」元弘毅喊住道，皺了皺眉道，「我現在就可以給你答案。阿琬是我的妻子，要我放她走，除非我死！」

  他知道阿琬心有所愛，知道她無時不刻不再想著離開，更知道自己現在的決定有多私自。他已經失去太多，不想再失去阿琬，便是阿琬因此惱他恨他一輩子，他也不想放手。

  「你希望阿琬的病因為你而無法得到救治？還是想看到阿琬被病痛折磨而死？亦或者，你希望阿琬成為助你得到權力的墊腳石？」梁如風轉過身，依舊笑得雲淡風輕，眼神卻有些犀利。

  梁如風的話正是她心中有過的懷疑，真的是這樣嗎？柏梓琬合上眼，不想再繼續停下來。

  瞳孔一收，元弘毅盯住梁如風，周身散發出冷冽的寒意，「我的事無需向你解釋。阿琬永遠不會成為犧牲品，若要犧牲阿琬才能換得我想要的一切，我寧可一無所有。」只要阿琬還在就行。

  「你以為我會相信？」

  元弘毅冷哼一聲，豎起右手三根手指，「我元弘毅發誓，今生絕不讓任何人再傷害阿琬一分，更不會犧牲阿琬，如有違背，便讓我死去的母后不得安寧。梁大夫，你現在滿意了嗎？」

  「我會儘快想法子治好阿琬的病，希望五皇子能牢牢記住自己剛才說過的話。」目光從柏梓琬面容上掃過，梁如風轉身頭也不回地往外面去。阿琬，我知道你已決意留下，所以這是我唯一能為你的事了。

  如風，你對我的付出，今生我都無法償還，為何？為何你還要繼續？望著走出屋子的男子，柏梓琬輕輕一笑，她不過是意外穿來這裡的一縷孤魂，何其有幸，能遇上樑如風這般真心相待，卻不求回報的男子。

  「我也希望五皇子能記得自己剛才說的話，若有一天您辜負了阿琬，或是犧牲了阿琬，我公孫良發誓，不管你是誰，定要你十倍奉還。」說罷，不理會元弘毅愣怔的表情，公孫良梓琬將她輕放床的在另一頭，拍拍她的臉，「好好睡一覺，公孫叔叔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想來如風已經將她身中情花蠱的事告訴了公孫叔叔，也明白如風方才那麼說，不過是為讓弘毅當著她的面許下一個承諾。柏梓琬順從地點點頭，而後道，「奶娘……」

  像是看透柏梓琬的心，公孫良點頭道，「放心，我不會告訴玉娘知道。你好好睡上一覺，公孫叔叔一會兒再來看你。」

  夢裡很亂，雜亂無章，又讓她無比留戀，似是夢裡有她拼命想留卻留不住的東西。赫然睜開眼，柏梓琬默默望著床帳，努力迴響夢裡所發生的事，卻怎樣都想不起來。

  莫名失落，夾帶著一些疼，不似蠱毒化作的疼，隱隱的，幾不可察，卻是真真實實存在的。

  轉頭，鼻尖撞在一堅實且帶著溫度的問題上，這才發現自己竟被元弘毅摟在懷中。

  「別動。」攬住懷中的人兒，下巴擱在她頭頂，嗓音低啞而溫柔，「阿琬別動，就這樣讓我抱著你。」

  「你的傷……」試探地推了推他，他越發用力摟著他，怕弄傷他的傷口，她只得嘆息地妥協，臉貼著他的胸膛，任由他緊緊摟著自己。

  許是真的累了，許是他的懷抱太過溫暖，不多時她便又睡了過去。聽著她漸漸變得沉穩的呼吸，元弘毅鬆開手，低頭一看，不由失笑地搖搖頭，真是個貪睡的丫頭。

  紅燭搖曳不止，元弘毅默默看著一處，隨後將柏梓琬輕輕放下，穿上鞋去柜子里取了紙筆出來，寫下兩個名字，過去將屋門打開，一掃空寂的院子，而後打了一記口哨。

  「屬下見過主人。」四個帶著面具穿著黑衣從房頂一側飛身而下，抱拳，單膝向元弘毅跪下。

  「都起來吧。」元弘毅看向阿幽飛身下來的屋頂，淡淡道，「昨晚你們可有受傷？」

  聞言，剛剛站起來的四人復又跪下，其中一人道，「屬下們沒能保護好主人，令主人主母受傷，請主人懲罰。」

  元弘毅皺眉，冷聲道，「僅此一次。」說著將手裡的紙條遞到一個黑衣人跟前，「阿幽，你速速查清與我回報，記住，我要的是勸不消息，不得遺漏一絲一毫。」

  阿幽展開紙張看了一眼，起身抱拳答了聲是，轉身，飛身跳到屋頂上，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再醒來，屋裡屋外均是一片透亮，柏梓琬揉了揉眼，又敲了敲頭，撐著手正要起身，便聽到一個聲音揶揄道，「你是我見過的最能睡得女子。」足足睡了八個時辰。

  動作一頓，扭頭，撞上一雙含笑注視的眼，柏梓琬癟癟嘴，撐著手肘起來靠著床坐著，「沒見過不代表沒有。」

  元弘毅一笑，抬手將一縷貼著臉頰的烏髮替她順到耳後，「阿琬，你是不是有什麼事在瞞著我？」

  柏梓琬一愣，隨後反應過來，道，「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突然心口疼得厲害。」

  「阿琬……」元弘毅皺眉。

  「你知道情花蠱嗎？」柏梓琬截斷他問道。

  「情花蠱？倒是聽說過，好像來自天旭國。」看著她，元弘毅不解道，「好好的怎麼問起這個？」

  柏梓琬搖搖頭，眼睛看著他的，只是聽說，這麼說，皇太后給她下情花蠱的事他並不知情？

  「你希望我放你離開嗎？」

  柏梓琬一愣，有些跟不上他的轉變，不等她反應過來，又聽到他說，「不管你是不是真心嫁給我，現在你既然做了我的皇妃，沒有我的允許，今生休想離開我半步。」

  語氣霸道蠻橫，卻又不失溫柔，柏梓琬翻身從床上下來，扯過一旁的衣裳披上，「值得嗎？」她知道他明白她什麼意思。

  「強迫你留下或許會令你恨我一輩子，但是若就此答應放你離開，我會後悔一輩子。」元弘毅道，「不管我如何努力或許都無法取代你心裡的那個人，但是放你離開，我便連努力的機會都沒有了。」

  「既然知道他在我心裡無法取代，為何還要執意如此，若不管你如何努力也無法令我愛上你，你不會覺得後悔嗎？花這麼多時間在一個可能永遠不會愛上的女人身上，不覺得浪費時間嗎？」

  他不清楚她和那個欽有著怎樣的過往，但她能在陰差陽錯下成為自己的妻子，自己已經比那個欽幸運。很多時候他都覺得阿琬和他是同一樣人，同樣喜歡將真實的一面隱藏起來的人。

  阿琬並非看到的這般冷淡，他相信，只要給他時間，他定會讓阿琬心甘情願接納自己。

  「還記得我們的一年之約嗎？」元弘毅托起柏梓琬的手，將她拉到自己跟前，「對你來說那個約定或許只是一個緩兵之計，我卻認真了。一年，阿琬，給我一年時間，一年後若你依舊選擇自由，我定讓你離開。」

  一年之約。柏梓琬輕笑，「好，我答應你。但是你也要答應我，在這一年裡，不許干涉我做任何事，不許胡亂對我發脾氣，如過我不願意，你絕對不可以勉強我。」

  「那你也不許再對我冷漠，不許對我視若無物。」元弘毅仰著頭，頗有些無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