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母叫女死

  安夫人震驚的手捂著嘴。

  她從董如意提起曾參的名字時，就知道是論語的哪一篇對話了，她還以為是董如意年紀小不曾懂得其中的含義，這才曲解了。

  她卻不曾想到一個三四歲的孩子，竟然借用曾參的故事告訴所有人『父讓子死子不得不死』在孔聖人眼裡是錯的。

  很顯然，這會兒其她的夫人小姐們也全都聽明白了。

  張夫人身後的張五小姐也多少聽懂了一些。

  她臉色微紅，眼淚在眼睛裡打轉，手無措的擺放著，她哪裡受過這樣的侮辱。

  董如意見所有人都不開口，直接轉向了張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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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行禮道：「張夫人，剛剛您身後的這位小姐，說的可是孔夫子說的這個意思？」

  張夫人面色漲紅，她站在那裡手微微地顫抖著，她尾指的指甲已經斷裂，卻毫不知情。

  她又何曾受過這樣的羞辱。

  她沒有回答董如意的話，而是轉身給了她女兒一巴掌，隨後憤怒離去。

  張五小姐捂著臉連哭都忘記了。

  董如意意味深長道：「難道這是母叫女死，女不得不死嗎？」

  張五小姐反應了過來，捂著臉跑走了。

  安夫人噗嗤一聲笑了出來，「真真是個妙人兒，我剛剛就在想孔聖人何時教過這樣的混帳話。原來，呵呵…竟是如此…還有你那句，母叫女死的，你這小腦瓜怎麼轉的這樣快？」

  其她夫人掩住口鼻，全都憋著笑，她們可不敢取笑都轉運使夫人。

  元夫人這才從震驚中反應了過來，趕忙跟身邊的丫鬟道：「快讓人跟著，別讓張五小姐走丟了。」

  她還真怕張家五小姐在她這尋死，見鬼的母讓女死。

  元夫人見丫鬟追去，這才鬆了口氣，只見一個個夫人都憋笑著，年輕些的肩膀還一聳一聳的。

  元夫人嘆了口氣，有些無奈。

  說董如意無知，說話不分場合，人家卻能說出那樣的大道理；說她全都明白，故意氣張夫人，可是人家才三歲多，又不能無端怪罪。

  更何況這本就是鄧夫人鬧出來的，她厭惡地看向了鄧夫人。

  鄧夫人此刻已經躲在了剛剛過來的夫人小姐中，仿佛這事與她無關一樣。

  安夫人見董如意此刻仍然是一張莫名其妙的臉，招手道：「如姐，過來。」

  董如意看向陳夫人，並沒有過去。

  陳夫人心道：「這會子看我了，剛剛說的那麼起勁怎麼就不曉得瞧瞧我。」

  她心裡如此想，嘴上卻說：「去吧，去給安夫人瞧瞧。」

  董如意走了過去，安夫人拉著董如意左看看右看看，最後才道：「告訴安夫人，你是真的不懂，還是裝作不懂？」

  其她的夫人聽到，也全都看了過來。

  陳夫人心中更鬱悶了，這還有個抓著不放的，就讓這事岔過去不就完了。

  陳夫人道：「安夫人可不能縱著她，她就是被我們家的那位慣成了這個樣子的。」

  董如意在心中補充了一句，「我是乖乖女好不好，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安夫人卻依舊很想知道，小聲道：「別理你外祖母，和安夫人說說？」

  董如意一本正經道：「如姐是真的沒有聽過那樣的話，爹爹不曾背誦過那樣的文章，外祖父也不曾教導過那樣的名言。如姐當時就在想，貌似只有孔聖人說過類似的話了，這才自作聰明地說了出來，也不曉得是不是張冠李戴了。」

  安夫人笑道：「可不就是張冠李戴了麼，只是戴得好。」

  陳夫人一臉的無奈，揉著額頭不知道說什麼好，這是她好友的女兒，也是她看著長大的。

  安夫人是安南縣主的兒媳婦，她有安南縣主和安南鄉君為靠山，自然不懼張家。

  董如意看著陳夫人，可憐兮兮地問：「外祖母，是不是如姐做錯事了？」

  陳夫人這會說是也不是，說不是也不是，她啞口無言地看向了元夫人。

  元夫人笑著給她解圍，「這可不是個死讀書的，竟還知道讓你為難了，不管怎樣你以後都要尊敬祖母。」

  董如意忙道：「其實如姐不是不尊敬長輩的壞孩子，雖然祖母對我不好，但是如姐還是很敬重祖母的。您看，這是祖母送給如姐的香囊，如姐平日都捨不得帶，只有外出這樣的大日子才會帶出來。」

  董如意一邊說著，一邊掏出了一個繡著水仙花的香囊，然後伸直了胳膊舉給其她夫人看。

  安夫人笑道：「給我瞧瞧，繡工不錯，像是京里出來的東西。」

  董如意收回手，一臉幸福地遞給了安夫人。

  安夫人拿到後，正面反面地看了看，只見她神情怪異地湊到鼻前聞了聞。

  安夫人的臉色頓時難看了，她冷冷道：「趕緊把這東西拿走，再端盆水過來給我和如姐淨手。」

  所有夫人都看向了安夫人，不知道這是怎麼了。

  安夫人解釋道：「原本不是什麼大事，只是等會兒大家還要吃點心，如果我沒有聞錯，那裡面放的是水仙花。」

  此刻包括陳夫人在內的所有夫人都大驚失色，陳李氏上前拉著董如意的手腕道：「告訴三舅母，你拿過這香囊可曾吃過東西？」

  董如意像做錯了事的孩子一樣，又是不解又是委屈，眼淚在眼睛裡打轉，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陳宋氏見了忙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你關心她，可你這樣會嚇到她的。」

  陳李氏也覺得自己有些激動了，趕忙哄道：「三舅母沒有要凶你的意思，你告訴三舅母誰給你帶的香囊，帶上之後可曾洗過手？」

  董如意道：「是如姐自己要佩戴的，拿過香囊不曾用過糕點，剛剛用糕點前，如姐已經淨手了。」

  所有聽董如意說話的夫人都鬆了口氣，很顯然這樣的香囊應該是大人們應景相互贈送的。

  而且為了避免讓孩童拿著玩耍，還特意繡上了水仙花的花樣加以區分。

  所有人都若有所思地看著董如意洗完了手，要知道董三爺家裡可是不止董如意一個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