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引經據典

  董如意剛剛的話，如果是在董家聽來的，那麼也只能肯定董馮氏就是個蠢的了，在自己眼皮子底下還能發生這樣的事。

  一個陰冷的聲音傳了過來，「聽說你正在跟你的外祖父讀孔孟之道？那你可知道什麼是尊敬長輩？什麼是不搬弄是非？」

  說話的人是江寧都轉運使的夫人張夫人，她是董家二夫人董馮氏的堂姐張馮氏。

  張夫人原本只是想過來和安夫人、元夫人打聲招呼，過來時正好聽到了那樣的話。

  她此次參加這個賞花會是想給最小的女兒說親，自然不允許任何人說這樣的是非，她也是馮家人，說她堂妹不好，也會影響她的名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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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董如意害怕地往後躲了躲，然後偷偷地抬頭望向張夫人，「夫人說的孔孟之道，可是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張夫人被問的噎住了，安夫人卻是露了個笑容。

  董如意又道：「難道不是嗎？那夫人說的可是，人不獨親其親、不獨子其子，使老有所終、壯有所用、幼有所長、矜寡孤獨廢疾者皆有所養嗎？」

  張夫人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要說吟詩作對她們在場的都會，但是說到引經據典，她們只是後宅的婦人，她們又不考狀元，誰會沒事學那些？

  她們年幼時學琴棋書畫，到了歲數就開始學管家、學刺繡，閒空的看看詩詞歌賦，那就算是才女了。

  一時間其她的幾位夫人也都愣住了。

  董如意看著尷尬的眾人，「難道如姐又說錯了？請夫人指教，到底何為孔孟之道？」

  董如意心裡笑開了花，「至聖先師孔子和亞聖孟子都不在了，要是真讓他們聽到她拿他們的經典去噎後宅的婦人，估計都能氣死吧！」

  一旁坐著沒有開過口的安夫人笑道：「這竟然還是個小才女，還會引經據典。」

  董如意就是故意這樣說的，反正她才三歲多，別人也不知道她是真的故意引用孔孟的話來噎張夫人，還是真的不明白問的，畢竟她年紀小。

  張夫人身邊的張五小姐見董如意對張夫人如此不敬，面露厭惡。

  她上前道：「你是哪家的孩子，竟這樣無理？難道你就不知道什麼叫尊敬長輩，什麼叫父叫子死，子不得不死嗎？」

  張夫人看了身邊的女兒一眼。

  張五小姐立刻閉上了嘴巴，乖乖地站到了她身側。

  董如意心中暗道了聲蠢貨，然後裝作不懂的問道：「外祖母，您知道這位姐姐說的是什麼意思嗎？」

  陳夫人道：「外祖母只是後宅婦人，不懂得這些，你要想知道回去問你外祖父便是。」

  張五小姐聽陳夫人說不懂這些，微微的有些得意。

  董如意點頭道：「哦，這樣啊！可是如姐想到了論語上的一則典故，不知道是不是和這位姐姐說的是一個意思呢？」

  董如意說完，做出了欲言又止的樣子。

  此刻又有三三兩兩的人走了過來，其中就有陳夫人的三個兒媳婦。

  陳夫人心道：「糟糕，她家這個可是個不省心的主，平日裡跟她家老爺都能說上個一二，她怎麼可能聽不懂那樣淺顯的話？」

  她剛剛以為董如意是不想和那樣的人浪費口舌，這才說了讓她回家問老爺的話。

  陳夫人剛要開口，就被一旁的安夫人搶話道：「你說來聽聽，我怎就不知論語上還有這樣的典故？」

  陳李氏心道：「哪裡就有這樣的典故了，這孩子。」

  她正想上前替董如意解圍，胳膊就被人拉住了。

  陳李氏一轉頭就看到沖她搖頭的陳萬氏，隨後又看向陳宋氏，陳宋氏也擔心地看著她，生怕她衝撞了哪個。

  陳李氏只好退了回去，她靜靜地看著，心中對董如意更多了幾分疼惜。

  董如意絲毫沒有感覺氣氛的詭異，她大聲回答道：」如姐也不知道說的對不對，請夫人指教。」

  她說著還衝著安夫人行了一禮。

  安夫人笑了出來，董如意這禮行的很是規矩，只是行的卻是書生禮。

  董如意在心中也笑了。

  陳家三位媳婦見安夫人並沒有要為難董如意的意思，這才稍微的鬆了口氣。

  董如意露出了少許興奮之色，「如姐最喜歡孔夫子的故事了，如姐記得孔夫子有一個叫曾參的弟子。有一次他因為鋤草時誤傷了麥苗，他的父親曾皙就拿著棍子打他。曾參沒有逃走，站著挨打，結果被打暈了過去，過一會兒才漸漸甦醒過來。曾參剛醒過來，就問父親：「您受傷了沒有？」當時的魯國人都讚揚曾參是個大孝子。」

  只見安夫人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好像是很滿意董如意的說法。

  其她圍觀的夫人小姐們都一臉認真的聽著。

  那張五小姐卻道：「就是這樣才算做孝子。」

  除了個別人隱約的感覺到不對勁外，多數人均未覺得。

  董如意眉飛色舞起來，「你們猜孔夫子知道後是如何說的？」

  她沒有等其她人回答，直接道：「孔夫子知道了這件事後，親自告訴守門的弟子說：「曾參來，不要讓他進門！」曾參自以為沒有做錯什麼事，就讓別人去問孔夫子是什麼原因這樣對他。

  孔夫子解釋：「你難道沒有聽說過舜的事嗎？舜作兒子時，父親用小棒打他，他就站著不動；父親用大棒打他，他就逃走。父親要找他幹活時，他總在父親身邊；父親想殺他時，無論如何也找不到他。現在曾參在父親盛怒的時候，也不逃走，任父親用大棒打，這就不是王者的人民。使王者的人民被殺害，難道還不是罪過嗎？」

  「請問這位小姐說的和孔夫子說的這個可是相同？」

  所有的夫人們，全都震驚地看著董如意，誰成想會是這樣的一個典故。

  這……這不是反話嗎？

  陳李氏的手已經鬆開了，她聽到孔夫子不讓曾參進門的時候就覺得不對勁了，心道：「這個壞丫頭，竟然指桑罵槐，竟然用孔聖人教育學生的典故罵張夫人的女兒，恐怕連帶著張家都罵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