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神鷹設

  當左墨離都果毅注吾合素看到這面巨大的黑底禿鷲旗的時候，心裡的怒火就如火山噴發的岩漿一般噴涌而出！

  這面旗幟，他太熟悉，夾雜著太多他們黠戛斯族的血淚和仇恨。

  正是這面旗幟下的那支宛若邪魔惡鬼的殘暴軍隊，在過去的數十年裡，無情地屠戮、壓榨、驅逐著他們黠戛斯族人，占領了他們世代繁衍上千年的故土，將他們趕到了極北的冰寒之地。

  多少族中老幼婦孺，因為耐受不住極北之地的嚴寒，活活凍斃而亡！

  又有多少新生的嬰兒，因為得不到一個溫暖環境的庇護，直接被凍得哀嚎不止，直至死亡！

  這面旗幟，是黠戛斯人揮之不去的滔天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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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哥，今日再滅此回鶻之賊，你就是我們黠戛斯的大恩人，我們世代都會向侍奉劍河之神一般，將你的名字永遠流傳、尊敬！」

  此時，注吾合素雙眼因為憤怒仇恨而充血，卻也充滿了真誠和希冀。

  經歷過今日長安之戰的前面幾次勝仗，注吾合素已和大多數左墨離都將士一樣，將杜慎言當作了萬世罕見、有若神跡的戰神！

  因此，即使現在對面衝殺而來的回鶻軍隊聲勢浩大，光是數量就已然是做墨離都幾倍以上。

  但注吾合素卻因為杜慎言的存在而絲毫沒有感受到懼怕，他甚至覺得在杜慎言帶領下，無論對手的數量是左墨離都的多少倍，他們最終還是會取得最後勝利！

  不僅僅是注吾合素，其他所有左墨離都將士的想法，此時都和注吾合素一樣！

  任何時候，都不會被強大的敵人嚇到，不會向命運低頭，相信自己可以戰勝一切強敵！

  這就是一個宛若神跡的戰神將領，所能帶給一支軍隊的超凡士氣和堅韌品格！

  注吾合素與整支左墨離都，都對消滅眼前這支來勢凶凶的回鶻軍隊，充滿了信心，狂暴的鬥志已經完全激發！

  只是，杜慎言自己，卻對將要到來的這場戰鬥，並非如注吾合素那般樂觀。

  同期辨物能力加持下的明銳直覺，告訴他眼前的這支部隊，並非如之前的神策軍那般好對付。

  此時，尚掛在東邊的朝陽，將金紅色的陽光直直的刺向了從西面策馬狂奔而來的回鶻部隊。

  那一排排齊整奔騰的回鶻騎兵的鎧甲上，反射出一片奪目而強烈的金紅色光暈，直晃得左墨離都將士的眼睛一陣陣刺痛。

  杜慎言知道，能夠發出如此亮眼的反射光芒的鎧甲，世上只有明光鎧一種。

  這支回鶻騎兵部隊，大量裝備著明光鎧，那就意味著他們番號只有一種可能，便是回鶻左軍中最為精銳的神鷹設！

  回鶻諸部可動員兵力為三十萬，均為騎兵，沿襲突厥軍制，分為左、中、右三軍，每軍十萬人。

  三軍下各置十設，每設一萬人。

  左軍的統帥名為左殺，右軍的統帥名為右殺，中軍的統帥名為葉護。

  左軍雖然不是三軍中戰力最強的部隊，卻因為承擔較多的急先鋒任務，獲得了整個回鶻僅有的五千副明光鎧和五千把陌刀的裝備。

  而這些明光鎧和陌刀都被劃撥給了左軍下面的神鷹設！

  神鷹設的一萬人，均是從左軍十萬將士中嚴格挑選出的健壯勇武之士，其中五千人馬裝備明光鎧和陌刀，另外五千人馬裝備回鶻本土工匠打造的上等鐵鎧兵器。

  神鷹設的統帥官職名為達干，現任達干名為颯職　，也是一名超等高手。

  這五千副明光鎧和陌刀，乃是八十年前回鶻入唐平叛安史之亂之時，憑著軍功向大唐強取得來。

  回鶻軍隊的這些番號、編制、裝備情況，屬於公開的軍事資料，即使不動用同期辨物能力，杜慎言也是了如指掌。

  所以杜慎言通過對方穿戴明光鎧，便判斷出這支部隊是神鷹設！

  果然，在這支騎兵部隊離左墨離都陣列還有四百步的時候，杜慎言清晰看見，那幅巨大的黑底禿鷲旌旗的斜後方，還有一面只有一半大小的旌旗。

  同樣是黑底，卻在正中繡著一隻兇猛的白色鷹隼！

  如果說黑底禿鷲旌旗是回鶻的標誌，那麼這黑底鷹隼旌旗便是神鷹設的標誌！回鶻軍隊的每一個萬人設，都有一面獨有的特殊軍旗！

  此時神鷹設雖然還沒有進入左墨離都三百多步的伏遠弓的射程，但考慮到神鷹設的騎兵尚在高速的衝鋒過程中，射箭需有一定的提前量，故而杜慎言果斷下達了全軍齊射的命令！

  一片又一片箭雨，密密麻麻，甚至遮蔽了紅金色朝陽的光芒，像一團團巨大的烏雲，朝著奔馳而來的神鷹設騎兵呼嘯壓下！

  叮！叮！叮！叮！叮！叮！叮！叮！........

  密集的金屬相撞之聲連綿響起，與那夏日突發的狂暴雷雨猛然砸下地面所發出的駭人動靜十分相似。

  即使是在朝陽的照耀下，箭矢高速碰撞鐵甲所激起的無數燦爛火花依然耀眼，有如雨滴落在地上後飛濺出的大量細珠，在空中肆意飛舞！

  左墨離都的箭雨的確有著無可匹敵的強大氣勢，只是這壯觀場景過後，會發現如此恢弘的箭雨，對神鷹設並沒有造成多少傷亡。

  密集的三輪箭雨過後，除了二十餘名騎兵因被箭矢恰好穿透盔甲連接處的縫隙而倒地傷亡外，神鷹設沒有遭受其他任何損失！

  此時神鷹設離左墨離都還有二百步的距離，依然處於伏遠弓最佳的射擊範圍。

  但杜慎言卻下令停止放箭！

  因為他知道，方才那三輪箭雨，更多的是一種試探性進攻，只是為了檢驗神鷹設明光鎧的成色！

  現在已然證實，對方所裝備的明光鎧貨真價實、童叟無欺，那便沒有繼續放箭的意義。

  對於明光鎧，即使是強如伏遠弓也極難擊穿，射箭除了消耗左墨離都將士極其珍貴的體力外，並無任何意義。

  當務之急，是抵擋遲滯敵人勢若山崩的鐵騎衝擊！

  如若抵擋不住這衝擊之勢，那整個左墨離都的陣列就會在瞬間被衝散瓦解。

  戰場上，一支軍隊如若沒有陣列，那就根本不是軍隊，而是一群被集合在一起的待宰羔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