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飛瀑掛月

  對峙，在刺骨冰冷的寒夜。

  坊牆外喧鬧的修羅場，也難以掩蓋此刻二人間的恐怖寂靜。

  大戰前的靜默，總是帶著令人發狂的壓抑。

  漫天的殺氣，已經不知不覺在飛舞在二人之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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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雨欲來風滿樓！

  整整一個呼吸時間的寂靜過後。

  叮！

  暗夜中爆炸出一聲金屬劃破空氣的巨響。

  杜慎言挑斬手中的九尺陌刀，揮起烈焰一片，率先向對方施展冷厲殺招！

  長空舞*飛瀑掛月！

  強大無比的灼熱內勁，在杜慎言催動進攻的一剎那，便已經在他經年習武所練就的潛意識控制下，第一時間向雙腳灌注。

  全身力量在雙腿集中釋放所發出的驚人爆發力，催動著杜慎言有如離弦之箭般，在黑暗中化作了一條赤紅色的烈焰直線，朝著雷無水刺殺而去！

  極短時間內，在杜慎言眼中，雷無水的形象，由初始的黑暗中的一片不大的陰影，逐漸變大、清晰。直至能夠清晰地看見雷無水拖拽於地的橫刀，以及他那張方方的臉。

  當兩者距離只有六步時，杜慎言催動內勁，雙手持刀，高舉過頂，由上至下垂直劈落。

  赤紅色火焰包裹的刀鋒，攜帶著他疾速衝擊的強勁動能，在空中沿著一條弧形軌跡，電光火石般地朝雷無水頭頂直撲過去。

  暗夜中，這刀鋒軌跡，宛若一道驚艷的火焰瀑布，從天上的月亮灑落人間！

  雷無水知道，此招刀法極其剛猛，配合上杜慎言長距衝擊的動能以及陌刀的鋒利，如若不能將此招拆解，他立馬就會從頭到腳變成兩瓣肉片！

  由於杜慎言身體在極快地向前運動，所以雖然舉刀時尚離雷無水還有六步之遠，但刀鋒落下時，雷無水已經完全被籠罩於陌刀的攻擊範圍！

  眼看陌刀刀鋒即將斬到頭上的髮髻，雷無水卻是並不慌亂。

  他眼睛一直跟蹤著刀鋒的走勢，猛地催動內勁，力灌右臂，將拖拽於地的橫刀迅速向上撩起，用刀尖朝著陌刀刀鋒的來勢以極快的速度直戳過去。

  馬踏舞*鴻雁長飛！

  橫刀的刀尖與陌刀的刀鋒，在空中猛烈地撞在了一起！

  「咣！」

  暗夜中爆炸出一聲金屬相撞的巨響，伴隨著四散飛曳的火花，杜慎言和雷無水在兩刀相撞所產生的巨大后座力下，各自後退。

  杜慎言只是微微向後退了一步，而雷無水則猛的向後退了十步！

  雷無水的一招鴻雁長飛，將杜慎言勢沉力猛的「飛瀑掛月」直接擋了回去。

  但他此時心裡卻掀起了驚濤駭浪！

  杜慎言原本一直都只有三階高手的武道境界，但此刻，他卻分明擁有了二階高手才可能擁有的黃級內勁。

  而且，還是屬於那種拔尖層次的黃級內勁，比他雷無水擁有的黃級內勁還要高上好幾個層次！

  「不知道此子這幾日得到了什麼機緣造化，境界拔長竟然飛快如斯！」

  雷無水心中驚詫，逃遁之意更甚。

  但杜慎言此時，如何還會讓他逃脫。

  大唐的刀法戰訣，都是根據戰爭中的實操經驗概括而來。

  雖然門類不一，但這些刀法的創設者，都是在戰爭中精於舞刀技藝，有能力將自己親身實踐的實戰刀技總結提煉，並將觀察同袍、敵人而得的優秀刀技吸收融入，進而理論化為刀法戰訣的武道大師。

  有些刀法戰訣，其創設的過程，往往不是一個人完成，而是在傳承過程中，好幾代人根據實戰經驗接續改良、不斷精益，才最終完成。

  杜慎言所使的「長空舞」，其品階達到天級下品，已算是大唐頂尖的刀法戰訣。

  其創始者乃是南北朝時期冉魏皇帝冉閔，原本在北方漢人中廣為流傳，是在那個黑暗年代漢人反抗外族侵略和壓迫的利器。

  但冉魏滅亡後，在五胡的刻意打壓禁止下，北方漢人被禁習此項刀法戰訣，導致這項驚世駭俗的刀法幾乎失傳。

  只有極少數的家族，將此刀法一脈相傳。

  杜慎言所屬的處州杜氏，原本名不見經傳，並不是此套刀法的傳承家族之一。

  不知杜慎言父親有何機緣，竟能習得此套刀法，而且還把這套刀法傳給了杜慎言。

  刀法在精不在多，大唐的武人，一般只練習一項武技戰訣，或是刀法、或是大杆、或是短槍。

  「長空舞」就是杜慎言專一練習的刀法戰訣，每一招式的每個動作，都浸淫著平日數以萬計的的反覆練習。

  所以杜慎言方才的一招「飛瀑掛月」，雖然看似平淡，但卻承載著習武十載的深厚功力。

  「寧在一思進，莫在一思停！」這是「長空舞」刀法的心訣。

  雖然杜慎言的一招「飛瀑掛月」被對方輕巧化解，一股挫折感油然而生，但這樣的挫折感，並不會妨礙杜慎言繼續發動下一次進攻。

  「長空舞」的傳人，從來不會在戰鬥中讓自己的進攻受到自己情緒的影響而停滯。

  行雲流水般的連貫進攻動作，是在經年練習中便已然形成的一種肌肉記憶。

  只要進攻一經催動，那麼直到獲勝、或者戰死之前，都不會停止！

  所以，雷無水此時想在杜慎言眼前逃跑，簡直難如上青天。

  又是一招「飛瀑掛月」！

  杜慎言在被雷無水用「鴻雁長飛」格擋反彈出去後穩住腳步的一剎那，沒有任何停滯地第二次使出了同一招式，高舉陌刀疾速衝刺著向雷無水劈將過來。

  由於此時杜慎言已有增強了十倍的灼熱內勁，導致他的身法和出刀速度快得變態！

  前後兩刀的間隔實在太短，雷無水根本沒有時間躲閃迴避，只能硬著頭皮本能地向前斜挑橫刀，再次使出「鴻雁長飛」。

  「當」，又是一聲清脆的兵刃相交之聲，以及一大團飛舞的火焰，兩人再次向後彈開。

  杜慎言向後退開一步，雷無水向後退開十步！

  沒有任何喘息的間隙，第三道「飛瀑掛月」的赤紅色火焰瀑布，朝著雷無水驚鴻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