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不正經的妖怪
2024-05-30 09:43:27
作者: 白鷺未雙
「你把內丹放進去了?!」宋立言抓著鼎就抖了抖,然而這滅靈鼎是個只吃不吐的傢伙,任憑他抖出花來也沒個反應。
樓似玉遺憾地道:「奴家倒是想呢,還沒來得及。」
心裡一松,他又氣又笑:「沒來得及是何意?」
「奴家先前就說過,無論是常碩還是勾水的內丹,都不能留,早毀早好,不巧的是還沒能離開這裡,就被大人給逮了個正著。」她坦然地攤手,「不過大人也別想從奴家這裡將那東西要回去,給什麼都可以,勾水的內丹不行。」
反正只要毀掉一個,她就算大功告成,那毀勾水的內丹也一樣。
宋立言甚是頭疼,他不明白面前這人為什麼能與他同生共死卻不能與他同仇敵愾,裴獻賦就算撒謊,見山師兄的話他也是要聽的,內丹毀不得,妖王一旦出世,蒼生湮滅鬼怪橫行,到時候誰也收拾不了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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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您做什麼?」看他抬起手,樓似玉大方地張開雙臂,「搜身嗎?」
手停在她腰側,宋立言惱道:「你藏去了哪裡?」
墊腳湊到他耳邊,樓似玉笑眯眯地用氣音道:「藏去心裡啦,大人可要將奴家的心挖開看看?」
「樓似玉!」
「奴家在。」後退兩步,她彎了眼睛道,「大人不妨試試去掉姓喚一喚?也好聽得緊。」
微怒地往門上一拍,白色的法陣應聲而出,飛快地蔓延到屋子裡所有的門窗上,宋立言冷眼看她:「不交出來,那你也就別想走。」
好兇啊,樓似玉害怕地縮了縮肩膀,左右看看,認真地道:「可這兒是您的房間啊,不讓奴家走,豈不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這才叫不成體統呢。」
……說不過她,宋立言也就不打算再開口了,將門一關,拽著她的手就把人按回茶榻上,凝神感知,確定內丹不在她身上之後,才鬆手傳音宋洵,讓他去買些女兒家的衣裳繡鞋。
「你是不是覺得本官拿你沒辦法,所以才這麼有恃無恐?」他側頭,臉色有些難看。
樓似玉委屈地扯開衣襟,將自己肩頭上的疤痕露給他看:「大人這還叫拿奴家沒辦法?奴家能活到現在,全靠命硬。若不是實在事關重大,哪兒還敢惹怒大人?」
那是在郊外傷的她,也是獬豸劍的傷口,雖然是癒合了,卻留下了一條疤。宋立言微怒:「當時也是你沒肯把話說清楚。」
「這也怪奴家?當時大人對奴家可沒半點憐惜之意,奴家哪兒敢貿然暴露?早說清楚了,怕是死得更快。」唏噓地撇嘴,她頗為落寞地把玩著袖口。
宋立言臉色發青,目光在屋子裡游移了一圈,才低聲道:「把衣裳穿好。」
眉梢微動,樓似玉眼眸亮了,不但沒穿好,反而是露著小香肩湊到他跟前去,媚眼如絲地道:「大人的袍子太大了,奴家穿不穩。」
冰肌玉膚,春色半掩,這不正經的模樣才當真像個妖怪。宋立言渾身僵硬,一把替她將衣裳拉上去,恨聲道:「你規矩些!」
「天都黑了,還要什麼規矩?」樓似玉眨眼,「既不讓奴家走,那奴家就伺候大人就寢吧?」
「……」
宋立言起身推開她就往門的方向走。
樓似玉被推坐在榻上,撐著手後仰著目送他,鳳眼裡滿是狡黠,看他打開大門,甚至忍不住高興地翹了翹腳。
然而,門只打開了一條縫,宋立言就又將它扣上了,回過身來,他看著她臉上陡然僵住的笑意,面無表情地道:「就寢吧。」
樓似玉傻眼了,怔愣地看著他走回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宋立言倒是坦然了,褪了外袍往屏風上一搭,進內室便躺上了床。
抹了把臉,樓似玉有點不服氣,起身跟進去,手腳並用地爬到他身邊,側著身子撐著額角擺出個魅惑的姿態來,眨巴著眼道:「這一夜同床共枕,明日奴家是不是得問大人要個名分?」
宋立言沒理她,閉著眼睡得很安穩。樓似玉抓了幾縷青絲去蹭他的臉,本是想讓他覺得癢,但蹭著蹭著,她發現他的鼻樑可真挺啊,巍峨如峰,筆直如劍。順著滑下來,唇瓣薄而軟,像極了甜羹里的銀耳。
她也不知道自個兒是什麼時候湊上去的,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這人的嘴唇已經近在咫尺。樓似玉咽了口唾沫,剛想要不要壯著膽子親一口,就聽得宋立言突然開口:「你知不知道有個東西叫纏妖繩?」
嚇得一激靈,樓似玉飛快地往後退了退,扯過被子來蓋住自個兒,悶聲道:「祝大人好夢。」
宋立言心裡冷笑,他留在這兒就是為了看著她,畢竟不知她妖力深淺,真走了,她轉頭就溜了也說不準。這樣的情況下,哪裡可能睡得著?
他睡不著,樓似玉卻是難得地睡了個好覺,夢裡沒有人遠去的背影,也沒有殺戮和魂飛魄散,只有一個人彆扭地拉著她的手,溫柔地給她上藥。四周的光很柔和,她傻笑著看著他低垂的眼眸,忍不住伸出手去摸。
觸感不是想像中的軟韌,倒是有些結實?樓似玉疑惑地多摸了兩下,心想不愧是宋大人啊,這眼睫摸起來跟胸膛似的。
「樓似玉。」略帶怒氣的聲音在耳邊炸響。
樓似玉驚得睜開眼,抬眸一看,宋立言正黑著臉盯著她,目光從她的臉上往下,移到她的手上。她跟著往下看,發現自個兒的手正十分不老實地伸在人家的衣襟里,動動指尖,所觸肌膚炙熱滾燙。
氣氛有些尷尬。
宋立言眼神越來越凌厲,樓似玉傻笑,覺得應該說點什麼來緩和這劍拔弩張的狀態,冥思苦想一番,她道:「您這兒有心跳耶。」
「……?」
宋洵一大早起來給自家大人送早膳,剛走到門口,就聽得裡頭傳來樓掌柜的慘叫:「奴家錯了,奴家再也不敢了!大人消消氣,劍放一放,容易傷著人!」
「哇——奴家也不是有意為之,大人息怒,息怒啊!」
「要不您摸回來,咱倆扯平?」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好半晌都不再有動靜。宋洵以為沒事了,正好奇是摸什麼扯平,結果轉瞬他面前的門就被人猛地拉開。
宋立言臉上飛紅,衣衫不整,帶著一身戾氣捏著門扇,瞧見外頭有人,他冷眼看過去,寒聲問:「好聽嗎?」
宋洵腿一軟差點跪下去,連忙搖頭:「小的剛來,什麼也沒聽見,小的是來送早膳和衣物的。」
說著,將手裡兩個托盤遞到他面前,企圖抵擋些許怒氣。
宋立言掃了一眼,氣悶地接過來,又將門狠狠關上,留宋洵一人在外頭瑟瑟發抖。
樓似玉笑得在床上打滾,滾得衣裳和被子糾纏在一起,扯得衣襟微敞,長腿半露,她抹著笑出來的眼淚抬頭,見他又回來了,忙問:「大人改變主意了?」
宋立言拿起衣裳就朝她罩了下去,惱恨地道:「更衣。」
「呀,織女軒的羅裙。」樓似玉接過來看了看,滿意地點頭,「這家成衣鋪子的衣裳最貴了,多謝大人。」
不看樣式,倒只在意貴不貴?宋立言想斥她,可這人當真是不顧及體統了,伸手就扯了腰帶。
衣裳順著肩頭滑落下去的一瞬間,宋立言轉過了背,深吸幾口氣,咬牙走去外室。桌上有早膳,可他已經氣飽了,就瞪著幾個酥餅看。
「大人。」宋洵還在外頭沒走,隔著門小心翼翼地開口道,「小的還有事要稟。」
「說。」
「縣上死傷太多,縣丞的意思本是先開倉撫慰,再上稟於州。但不知為何方才衙門就收到了州上的文書,要大人前往浦方縣述職。」
這個時候讓他離開浮玉縣?宋立言皺眉,起身去打開門:「是知州親下的文書?」
宋洵遞來信函:「另一位通判下的,是知州心腹,應該也是知州大人的意思。」
拆信一閱,宋立言微微眯眼。
樓似玉穿好衣裳一出來,就看見宋立言靠在門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見她出來,他收了手裡的東西,站直身子問:「如果在勾水內丹和你的掌燈客棧之間選一個,你會選什麼?」
「這還用問?」她毫不猶豫地道,「兩個都要!」
「二擇其一。」
「那不行,奴家拼了命也會尋個雙全法。」樓似玉戒備地看著他,「大人別想誆人,奴家聰明著呢。」
瞭然地點頭,宋立言跨出門檻,拂袖道:「本官倒是想見識見識樓掌柜的本事。」
說走就走?樓似玉戀戀不捨地回頭看了一眼桌上的早膳,想拿點什麼,那宋立言又走得飛快。無奈,她只能餓著肚子追上去。
流水宴上死傷數十,多是達官貴人商賈大戶,一聽掌燈客棧的人被放了,親眷帶著人就將客棧給圍了個裡三層外三層,石頭菜葉什麼都往大門上砸,還有舉著火把提著油的,若不是有衙差在場勉強攔著,這破大點地方怕是早被夷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