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教訓
2024-05-30 08:39:08
作者: 踏龍捉風
申月華聽了半天,這會兒插嘴道:「谷成說到點上了。小時候跟人比武,完事後師傅總要說上個一二三,指出毛病。我就是在師傅指導下慢慢長進的。咱們今天雖說勝了,但是漏洞百出,玄而又玄。我也說個一二三,不知大伙兒愛聽不愛聽?」
大伙兒連忙說愛聽,賀慶生和張翠麗的聲音最大。
申月華道:「那我就說道說道。咱們從頭說:一,先前谷成說鬼子走到下面叫『野狼』,為什麼不出一句鬼子翻臉端槍?我琢磨,這跟土匪對黑話是一個道理。沒跟土匪打過交道,聽別人說,土匪有一套黑話,一句對一句,對錯一句二話不說崩了,說明不是他們同道人,裝的,來打他們主意。鬼子也是這一手,洞裡的人看不清啊,就是看清了不是一個部隊的也不全認識。怎麼說明是不是自己人呢?用黑話。他說『野狼』,必須對豹子、老虎什麼的,他才確定是自己人。不然就露餡。」
谷成接口:「是啊,我說日語還行的,老師都說發音像東京口音,怎麼又喊聲『野狼』沒答話就翻臉了呢。」
「說明以後這招不能使了。」申月華接著說,「第二,谷成第一槍沒問題,鬼子的注意力在我和陳先生身上,但第二次露頭,就是經驗問題。剛打死一個,鬼子正被吸引過來,情況不明又露頭,十有八九會遭殃。以後吸取教訓,情況不明的時候先藏好,也就是說做事要穩妥。三,一個鬼子,何況受了重傷不能動了,衝到跟前砸幾下完事,結果陳先生、景泰、大頭三個人乒桌球乓把子彈都打完,就像剛谷成說的,萬一我敗了,跑的那個鬼子光聽槍聲就知道你們還有沒有子彈,因為槍里裝多少子彈他清楚啊。一看沒子彈了,他能大搖大擺走到面前把人殺光。這件事的教訓是任何時候都要節約子彈,槍里沒子彈就是根燒火棍,等於手裡沒了武器,別人想怎麼地一點招都沒有。」
陳川林紅著臉點頭道:「有道理。當時一慌沒想別的。看來我們要在這跟鬼子打,好多事要從頭學起。」
張景泰也說:「對,我們做完每件事都要好好琢磨一遍。和鬼子掐是生死較量,一點沒注意到將來可能就是生死問題。申大哥有經驗,希望以後還這樣,想到啥說啥,知道的越多,對自己越有用。」
宋學勤擺擺大腦袋:「節約子彈沒錯。但以後可能遇到鬼子多的情況,子彈總有打光的時候。我想請申大哥是不是教我們幾個近身搏鬥的招?哪怕我們有一點你的功夫,整體戰鬥力會強很多。」
「這個沒問題。以前好像我也說過,一直沒空。大頭說的很重要,有時候距離近使不上槍,或者不方便使槍,會點功夫當然占便宜。還有,瞎整做的弓你們多練練,那玩意偷襲鬼子的時候最好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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谷成笑道:「過去我們學這學那,就是沒學過打仗。現在從頭學起,今天申教官開講第一課,本人收穫頗豐。」
「老弟別諷刺我啊,打架我在行,別的方面比你不知道差多遠。」申月華笑著搖搖手。
谷成說:「現在就打架最有用,不是你追上那個鬼子,我們現在在不在真難說。假設,他跑出一百米,回過頭來朝我們開槍,我們沒人他打的准,那麼遠,他受過訓練,不說一槍一個,三槍一個這幾人也經不起打啊。」
申月華想起一件事,他問:「你昨天說鬼子今明天可能會大部隊搜山,咱們這麼走不是很危險嗎?」
「下午這一折騰不危險了。」谷成回答,「洞裡和來的兩撥鬼子,只要今晚沒一撥回去,鬼子一定以為我們打掉出口的守兵逃了,他們要做的事是拼命往黃梅方向攆我們堵我們。再說後來我又琢磨,如果大部隊那麼容易調動,早調來搜了。他們現在沒這個能耐,或者我們把自己看高了,為我們幾個,鬼子不值得打亂部署,調動大部隊。」
幾個人說著走著,眼看太陽快落山,蘇淇突然「咦」了一聲。
賀慶生緊張地問:「咋啦蘇姐?」蘇淇說:「不對呀,往常到哪總能發現鬼子,今天走一下午沒有一點影子。」
陳川林分析:「前天申隊長幹掉鬼子四個埋伏點,可能覺得對付我們搞埋伏沒用,損兵折將,乾脆撤掉,想新招對付我們。」
谷成贊同道:「不是沒這個可能。」抬腕看看表,「六點一刻,前面虎頭山南面半坡有個山洞,那天我們進去看過,還寬敞,野獸不容易上去。咱們到那裡歇一晚吧?」最後的問話是轉過頭對申月華說的。
申月華點點頭:「是要找地方歇了。」
大伙兒在小溪里簡單洗了洗,又把帶的水壺灌滿。
宋學勤幽默地說:「鬼子壞是壞,給咱送的壺不錯,比我的破壺多裝不少咧。」這幾天很繳獲了些軍用壺,現在每人背了兩個。
張景泰拍拍鬼子的挎包:「還有吃的呢,裝的鼓鼓囊囊,壓的喘不過氣。」
「都啥呀張哥?」賀慶生看樣子餓了,一說吃的來了精神。
「包都沒打開,怕你們說我偷嘴。」
走到山洞下面,不用吩咐,每人撿了一抱柴草。山洞離地面有二十多米,申月華先爬上去,甩下繩子把東西往上系。
洞裡的確很寬敞,大家生起火迫不及待地嚷嚷把吃的拿出來。
三個包的東西拿出來擺了一地。賀慶生率先拿起一個罐頭,打開一看直撇嘴:「還以為肉呢,全是大豆!」
張翠麗伸頭看看:「大豆也裝罐里?」
谷成說:「別小看黃豆,蛋白質含量極高,鬼子可能靠吃它強壯體力呢。」
每個包里竟然翻出一大塊煮熟的肉,宋學勤吃了一口:「還行,啥肉吃不出來。」
陳川林嘗嘗:「麂子肉。穿林子的時候見過,有點像鹿。我們老家也有。」
申月華道:「有機會咱們也打它幾隻,烤了吃更香。」
谷成鋪開地圖,招呼大伙兒:「你們來看看,今天打鬼子的地方在這,」他用手指在地圖上比劃,「這裡是我們說的饅頭山。明天我們繞過它,奔正北方向的郴子湖。山里玩厭了,我們陪鬼子在郴子湖玩玩怎麼樣?」說完抬頭看申月華。
申月華知道谷成這是讓自己決定,他一揮手:「到哪疙瘩你做主。反正是騷擾鬼子,哪兒都行。不過從圖的比例看,怕有一百多公里吧?」
「將近一百公里。不過我們不真去,只給鬼子造個假象。出郴子湖離竄地鼠老家不遠,要不要回去找師傅啊?」谷成逗竄地鼠。
竄地鼠一甩頭:「俺才不走,把鬼子打光俺再回。」
申月華哈哈一笑:「你谷大哥逗你呢,想走我們也捨不得啊。」
谷成繼續說:「往郴子湖的通道估計在這一線,」他手指點在饅頭山附近一處延綿的山形,「恐怕不下四五個,申隊長再帶我們拿下它們。」
申月華說:「這個計劃好!鬼子以為咱們在西邊,明天突然北邊幹起來,鬧傻他!」
「我是這樣想的,來前了解了下茅坪周邊的形勢,這一帶據說有黨的敵後武裝,特別是郴子湖過去鄂州一帶。我們在這個方向搗亂,會造成鬼子恐慌,讓他們以為黨的人來了。打完立刻轉移到東面,從東面伺機到饅頭山搞點破壞。這時候鬼子注意力還在北面,我們有機可乘。」
隊員們睡的很晚。申月華教大家近身搏鬥功夫,一教就是三個多小時。
他教人有一套:針對每個人特點,使用不同的方法。
比如兩個姑娘,他教她們用賀慶生給她們卸下來的槍上的刺刀,栓活扣掛在腰間,怎麼在鬼子抓她們的時候突然取出,轉身,刺向哪裡。
說到刺的部位,兩個姑娘鬧了個大紅臉。好在男隊員們都在一邊各練各的沒注意她們。申月華嚴肅地說:「眼下處在特殊環境,你們必須丟開臉面,打仗是你死我活,要無所顧忌,只要能打死鬼子什麼手段都得用。麗麗,你先來。」他拾起一根草棍遞給張翠麗,「先轉過去。」
說完見張翠麗轉身,上前去抓張翠麗的臂膀。
張翠麗往前一弓腰,突然身子轉了一百多度,甩手將手中的草棍由下而上捅向申月華的襠部。
申月華迅速跳開,拍著巴掌高興地說:「非常棒!站一邊反覆體會剛才的動作,把先頭教的撥武器的動作加上去,動作一定要連貫。蘇小姐,該你了。」
教竄地鼠的時候,申月華根據他個頭矮力氣小但靈活、彈跳力好的特點,教他用刺刀戳眼睛耳朵脖子等人體上脆弱敏感的地方,不管得沒得手,立即跳開,再根據情況二次上手。
至於其他人,他先講人體哪些是最要害的部位,攻擊時只有擊中要害才有效果,又教大背、掃蕩腿、反身踢襠等十來個近身格鬥的技巧。
谷成幾人記憶力極好,各種動作只要教一遍就能牢牢記住,只賀慶生差些,但長期習慣於琢磨事,往往有他自己獨特體會,甚至舉一反三地自創適合自己的招式。
一遍教下來,大家各自體會、練習,有時候捉對相互練。申月華在他們中間轉悠,糾正動作偏差和講解沒被正確理解的要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