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中醫王生棠
2024-05-30 08:37:48
作者: 踏龍捉風
採藥人問那幾個人為何打肖凡,肖凡沒有據實回答。
他說他們沒來過西嶺水庫,想來看看風景咋樣,結果聊別的事鬧了不愉快,說著說著就打起來了。
採藥人顯然不信事情這麼簡單。
不由得人家不信:聊得不愉快打起來可以理解,但打得往水庫里跳就不好理解了。
而且那幾個人不管他生死,車都開跑了。
採藥人不是個多話的人,知道這裡面有不好講的話,也不多問,說:
「今天你是沒辦法回城了,不如到我那兒去住一晚?」
肖凡正作難到哪兒去暫時安個身呢,聽他這一說,高興地答應了。
採藥人的家在山半坡,一個很小的場院,曬了些藥草,屋檐下還碼了幾十個裝滿草藥的麻包。
場院後面緊挨山坡是一座土房。
進門,中央是堂廳,兩邊各開一個門,左手進去是灶房,右邊是住人的內室;堂廳後方又有一門,跨進去,又是一間內室,很大,擺了兩張雙人床。
採藥人引肖凡參觀完屋子,說:
「晚上咱倆就睡這兒,外面那間是老娘住的。」
坐下喝茶聊天時,釆藥人母親幹完農活從坡下回來,聽說有客人,到地里拔菜準備做飯。
採藥人告訴肖凡,老婆陪孩子在閬化城讀重點高中,父親去年去世了,屋裡只剩他和老娘。
老娘身體硬朗,家裡的活都是她操持,自己四鄉八鄰地天天轉著給人看病,閒時采點藥。
肖凡指著場院曬的草藥和屋檐下鼓鼓囊囊的麻袋問:「那些都是藥材吧?」
採藥人點頭:「養家餬口,種地賺不到錢,靠賣藥材供兒子讀書。老婆在城裡租了個房子,一個月光房費就是20塊,還不算吃喝。」
肖凡不由得在心裡感嘆:普通百姓生活不易,深山的農民更是艱難!
他想起身上有張存摺,不如取出來,留幾十自己用,反正剩下的事就是找到左成,結果了他,在遊戲裡待不了多久,剩下全給採藥人,算是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摸了半天,找不到存摺。
「啥東西丟了?」採藥人看肖凡在口袋裡到處翻,問。
「有張存摺的,想著給你留點錢,找不到了。」
「那還能在口袋裡?」採藥人一笑:「早被水沖跑了……從那麼高的地方跳到水裡,沒把衣服拍掉就算好的。」
肖凡倒由翻找存摺想起一個事:存摺上的名字是張瑞,如果拿到銀行取錢,還不得當場被逮?
怎麼就這麼大意?
全國通揖的案犯,竟敢大搖大擺拿寫著真名的存摺取錢!
那叫背著糞框子出門——找屎(死)。
八撇胡他們想殺他,從另一個角度說還救了他。
被銀行的人抓住送到警察那裡,再無迴旋餘地!
「沒事,去銀行掛失,再補辦一個,錢一分不少。我嘛,不會要你一分錢,舉手之勞,怎麼能拿你錢?」
採藥人說,他出生在中醫世家,靠給人看病和賣草藥,日子過得比周邊農民好不少:
「錢嘛,夠用就行。生不帶來死不帶去。倒是你,雖然不願意說,感覺好像遇到不小的麻煩,解決麻煩是需要用錢的,自己留著用。」
肖凡覺得沒必要對一個樸實的救命恩人隱瞞什麼,於是如實講起自己的事。
說老婆遇害,自已誤殺了警察被通輯,為了抓住兇手為老婆報仇,四處奔波不成,反而被兇手雇的人抓住,準備把他投入水庫淹死……
採藥人聽罷波瀾不驚。也是,四鄰八鄉地什麼人都接觸,聽說的奇奇怪怪的事多了去了,早已習慣。
只是對肖凡痛失愛妻表示同情和對惡人的憤恨:
「真是喪盡天良……對了,你剛才說殺害你妻子的人姓左?」
「是個做生意發了大財的傢伙,叫左成。」肖凡答道。
「左成?」採藥人一下離開椅子站起來:「天馬公司的老總左成?」
「就是他!」提到他,肖凡就牙痒痒:「好像你認識他?」
見採藥人提到左成反應不小,肖凡覺得有點奇怪。
「你是不是弄錯了?」採藥人說:「我當然認識,認識不是一天兩天。左總應該做不出這樣的事。」
「這麼肯定?」
「這麼跟你說吧,左總這個人菩薩心腸,為了讓我們這一帶農民脫貧,親自跑遍了這裡的山山嶺嶺考察,發現是個天然的中草藥寶庫,教農民識別藥草,高於市場價收購……你可以問問周邊的人,看人家怎麼說。」
肖凡不以為然:「那是為了做生意賺錢,只是客觀上幫了你們。」
「不,他資助村上建了個小學校,對那些貧困的老人定期上門看望買生活物品……你說他為了賺錢?聽說一開始他做生意是鋼材,那個來錢塊,後來賺到錢,為了幫農民致富,鋼材生意也不做了,除了收購藥材,又親自扶持幾戶人家養山羊,也是用比較高的價格收購……你說他如果為了賺錢,買賣他的鋼材不行,非要從我們這些泥腿子身上賺小錢?」
這話雖然改變了對左成十惡不赦的看法,但肖凡並沒有打消他姦殺沈琳玉懷疑。
「就算你說的是事實,一個好人,也可能在某些特殊環境下頭腦發昏,做惡事呢?」
採藥人點頭答道:「這話我不否認,但是不是應該核實一下?剛才聽你說,以左書記名義開房登記的是左成的名字,有沒有可能別人又用了他的名字登記的呢?」
肖凡問:「怎麼核實?」
「簡單,打個電話問問,登記住房的那幾天他在哪兒不就得了。這樣,往北去七、八里是白石鎮,那兒有電話,我這兒正好囤了不少藥草,每次都是打電話他派人來收,就以這個由頭,跟他閒址幾句,問問。」
肖凡道:「也好,免得冤枉了好人。」
天色已晚,採藥人說先吃飯,明天一早去。
次日,採藥人把二十多麻包藥草裝上木架車,帶著肖凡來到白石鎮。
鎮子很小,住戶不多,鎮子東頭倒是有個不小的集市貿易區。貿易區有個專門囤積藥材的大棚。
採藥人將藥草交給看管大棚的人過磅登記,然後和肖凡一道,走到附近的茶水間。
茶水間簡易的櫃檯上擱著一台電話。
採藥人拿起話筒,撥了一串顯然背得滾瓜爛熟的號碼。
肖凡站在他身旁,不一會兒就聽電話那頭問了聲:「哪位?」
「我呀,王生棠。」肖凡和採藥人聊了那麼長時間,一直沒問姓名,聽他說,才知道名字。
「喲,王大夫啊,藥材夠數了?先放棚里吧,這兩天就派人去拉。」
「不急。兩個多月前去城裡看兒子,順便找你,想問下現下哪種藥材行情好些,沒找到。不知道在忙啥,可要注意身體啊。」
昨天晚上,肖凡和王生棠商量話怎麼講不引起左成的疑心,王生棠現在完全按商量好的來。
「兩個多月前?具體什麼時間?我前段時間跑了幾個地方,開闢渠道……貨比三家,賣貨也是如此啊,哈哈,要想辦法把你們的利益最大化嘛。」左成的聲音從話筒傳出,中氣十足。
王生棠說:「九月中旬吧……對了,九月十四號。」
「那我記得,」左成說:「那會兒轉了好些地方,那裡不是有個健民製藥廠嘛,呆了一個多星期,邊談合同的事,邊在三鎮閒轉,看看風景,第一次去嘛,總不能白去……哈哈哈。」
關鍵的話套出來,王生棠沒有多耽誤時間,客氣了幾句,掛斷電話。
放下電話,王生棠朝肖凡眨眨眼:「我說吧,左總不是那樣的人。」
肖凡說:「我先回城,想見見他。」
「知道你要親自核實。」王生棠說著從口袋掏出一百塊錢:「坐車要用錢,多的,麻煩帶給我老婆,免得我還跑一趟。」
「不怕我不給?」肖凡玩笑道。
王生棠笑道:「不給就不給了,算我行善積德。」
「哪能呢,放心,我還要想辦法加倍給。」
「別,你先用心辦自己的事,錢的事,有了再說。」
肖凡在櫃檯上借了筆和紙,把王生棠老婆租房的地址寫下來,又把左成的手提機號碼記了,裝進口袋:
「我回閬化城了,事情辦得差雲多,一定來看你。」
白石鎮有通閬化的班車,車票只需三塊,路上要跑將近一百公里。
肖凡的易容行頭除了假髮掉落在水庫里,眉毛、鬍子還牢牢地貼著。不怕人認出他來。
坐在車上,他為錢發起愁來:王生棠給他老婆帶的錢還剩九十七塊,一分都不能動了,搞不好這是人家年前的生活費。
掛失張瑞的存摺,補辦新的取出錢來,這條路行不通;進家裡拿些值錢的東西出來賣?
也不行。
八撇胡那幫人肯定還守在對面監視。
如果再被抓住,可是沒機會死裡逃生!
偷吧,像上次偷GG公司。
還是原始社會好,沒錢的概念。
這次遊戲和他在現實中一樣:總在為錢發愁。
解決了錢的問題,後面的事一步步來。
如果事情真不是左成乾的,另有其人冒充他登記住宿,那麼這個人是「真兇」的可能性不說百分之百,百分之七、八十是有的。
他感覺,就像剝竹筍,剝去一層層外皮,就要看到內里的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