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動搖

  剛才一直看著這一幕的杜婉容臉色慘白，好半天才緩和過來，顫顫巍巍地過來扶住傾落的手。

  「剛才真是嚇死我了，汐妃也太放肆了，你可也是妃位啊，她竟然敢對你拔劍！」

  傾落抹了一把脖子上的血，自嘲道：「沒事，本宮怎麼能和她比呢，她可是皇上的青梅竹馬啊！」

  杜婉容詫異，她只是看著都差點嚇死了，傾落居然沒事人一樣。

  這一夜，註定是個不眠夜。

  一邊是汐妃破天荒地主動留了皇上，皇上人在長樂宮，看著的是汐妃，想著的卻是傾落。

  白天她一定嚇死了吧，這時候他應該在她身邊安慰的，可是為了心愛的女人，他不得不先到長樂宮來。

  汐妃對他熱情起來，這讓他很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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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妃對他冷漠的時候，他覺得太疏離了，當她對他熱情的時候，他又覺得不舒服，不似當初相戀時的那種純粹。

  皇上一面與她纏綿，一面心不在焉，汐妃都看在眼中，親熱了一會兒後，她徹底失去了興趣，側躺到一邊。

  如果是當初的他，為了證明在他心中她的位置，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殺掉那個女人，可是今天，他非但沒有這麼做，還阻止了她，說她「胡鬧！」

  笑話，她什麼時候做事不是隨心所欲？他說她是天真率直，現在同樣的做事風格在他面前就是胡鬧了，他喜歡的，不就是她的胡鬧，不矯揉造作嗎？

  汐妃環住皇上的脖子，呵氣如蘭道：「皇上，你變了。」

  皇上轉了個身子對著她：「你不也變了嗎？你我都不是當初的少男少女了，人總是會變的。」

  汐妃盯著他的眼睛，強烈的自尊不允許她說出「你變心了」來，哪怕他對那個女人真的動了情，她也應該是毫不在意的。

  汐妃闔上眼睛：「我累了，睡吧！」

  說罷轉過身去，留給他一個冷脊背，整個宮中，也只有她敢這麼對他。

  皇上真想扳過她的身子來，捏著她的下頜對她說：「朕如果想要女人，會有一大堆主動貼上來，可你居然敢這麼對朕，公孫韻汐，你以為你是誰？只要朕不在乎你了，你知道你的下場會有多慘嗎？」

  可想著她那倔強的姿態，想著她以往的柔情，他不忍這麼做。

  皇上動也沒動過，默默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兩個人都沒有睡著。

  汐妃想著：「皇上變心了。」

  皇上想著：「她的心太狠了，到底要朕怎麼做才肯像當初那樣對朕。」

  一個想著如何挽留住另一個的情，一個在兩個女人之間掙扎徘徊……

  另一邊，傾落同樣是難眠的，今日皇上分明是對她留了一分情的，如若不然，她就死在汐妃劍下了。

  可是她不過是個替身，他們兩個鬧彆扭，她和錦娘不過是皇上調解情緒的工具，正主已經出場了，他為了討好汐妃自然是可以殺了她的。

  難道是，皇上真的喜歡上了她嗎？可今天，他走得那樣決絕……

  打開大門，傾落想吸一口新鮮空氣，以趕走那些不愉快的心緒，就見皇上立在門外。

  深秋的清晨很冷，地上還結了一層霜，皇上是剛來的，還是已經來了好一會兒了？

  「皇上，您怎麼？」

  皇上以為她大概要生一場氣的，可她居然一點也不生氣，這樣的她，更讓他心疼。

  皇上將她一把抱住：「傾落，別相信你所看到的，也別相信你所聽到的。」

  皇上這話說得很奇怪，她看到什麼？又聽到什麼？不相信看到的聽到的，又該相信什麼？

  皇上在她懷中就如一隻脆弱的兔子一樣，他不是帝王嗎？他不是冷情冷心嗎？他也會脆弱嗎？明明傷人的是他啊？

  傾落輕輕撫上他的腦袋，如哄孩童一般哄著他：「皇上這是怎麼了？是汐妃又惹您生氣了嗎？是因為婢妾嗎？汐妃實在是太多心了，她才是你的青梅竹馬啊，婢妾算什麼呢？」

  傾落這番話又刺痛了他，皇上抬起頭來，將一隻手壓上她的唇。

  「不，傾落，朕不允許你這麼說，朕、朕是愛韻汐的，可是你，你也不是那些可有可無的女人，朕，傾落，你能明白朕的心嗎？」

  皇上迷亂地看著她，像是有什麼複雜的事困擾著他，他怎麼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

  這有什麼不能明白？皇上是想說，他是愛著汐妃的，可是他突然發現他同樣對她也有愛，皇上是想一心兩用嗎？

  愛，傾落早已不奢求了，她早該明白，皇宮裡是不會有這種東西的，所以皇上那麼對她，一點也不意外。

  男人有時是很任性的，他是皇帝，誰能左右他呢？他想愛哪一個，哪一個就得是他的，他不愛哪一個，拋棄也拋棄得理所當然。

  傾落趕忙地回歸正軌：「外面冷，皇上進殿吧！」

  他的臉都凍紫了，一早上來，就是為了說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嗎？

  她有自知之明，也清楚自己嫁的是什麼人，所以皇上怎麼對她，她都不會像汐妃那樣鬧，也不會要死要活，人的生命只有一次，多次九死一生，她可珍惜得很。

  皇上坐下後，臉上還有些忐忑：「傾落，你不怪朕麼？」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皇上若要婢妾死，婢妾也只有去死。」

  「你就沒有怨言嗎？朕……」

  傾落截斷他：「皇上是天子，皇上做的一切都是遵循天意！」

  她實在害怕聽他那些悔過之言，次次如此，下次做起來依然不會有絲毫猶豫，傾落與其信他，真不如去信鬼了。

  虧得天下還有「君無戲言」的話，所謂君無戲言，那是因為君王即使違背了諾言，也沒有人敢出來反駁。

  「汐妃的脾氣很怪，她還是少女的時候就這樣了，都當了汐妃了，還一點不知改，母后一直因為這個不喜歡她，朕也是為這個頭疼，她連朕都不放在眼裡。」

  皇上扶住她的雙肩，傾落很不喜歡這個動作，被所愛的人這樣扶著，會有一種被保護的感覺，可是被皇上這樣扶著，她只覺得是被脅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