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名醫

  孫武當了她的釵子，卻不捨得給她用好藥，她的臉才會留下這麼多傷疤。

  疤痕已經結痂了，傾落自己看著，好起來也沒那麼容易。

  尚溫給她請的據說是全城有名的大夫。

  大夫抬著她的下巴又是看又是摸的，傾落都有些不耐煩了，這真是什麼名醫嗎？怎麼跟尚溫一個德行？

  「大夫，我這傷能治好嗎？」

  

  大夫撐著下巴道：「一般說來，姑娘算是毀容了。」

  原來並無什麼指望，傾落便吩咐丫鬟：「送客！」

  「哎呀，可別呀姑娘，我說的是一般，這不是還有不一般嗎？姑娘難道看不出來我是京城有名的大夫嗎？這點小傷怎麼難得倒我，不過，」

  這個人就是喜歡賣關子，也不知是不是尚溫隨便找來應付她的騙子。

  傾落直接道：「尚大人，送這位大夫出去吧，我不需要什麼名醫，我要的是能治好我傷的大夫，他既然治不了，看來名醫之名也是虛有其名。」

  名醫被她激到了：「誰說我是虛有其名？聽著，你的臉損毀得太嚴重，要想恢復，得做一次手術，不過，過程相當痛苦，是一般人難以忍受的，我需要將你臉上的壞肉割下來，用藥使它長出新皮膚，若是用了麻沸散，效果就要差些，要是不用，你一個女子怕是承受不了這樣的痛苦。」

  既要恢復，她當然要最好的結果。

  生生將肉割下來，那該有多痛啊！

  「怎麼樣，姑娘是用還是不用？如果失敗了，你可能比現在還要丑百倍。」名醫同樣刺激著她。

  傾落默然了，她現在的容貌雖丑，還不至於把人嚇倒，可如果還要更丑……

  有哪個美人能接受變成醜女呢？

  傾落閉上了眼睛，再睜開時，已然做了決定。

  「請大夫給小女子手術吧，小女子不怕疼。」

  名醫覺得這樣至少也要把她嚇住，沒想她這麼鎮定地就決定了，生生把肉割下來，那樣的痛苦，就是再剛強的男人都受不了啊，她一個小女子……

  尚溫道：「若是怕痛，用藥也無妨的，他醫術高明，定能成功。」他忽然害怕，害怕看到她痛。

  傾落搖了搖頭，拒絕了他的好意：「後宮佳麗三千，我要是有了瑕疵，就會落人一等。」

  她本就是完美無瑕的，雪穎的容貌不差，她不能在這個上面輸給了她。

  名醫表示手術明天可以進行。

  剩下的一天，註定是煎熬的。

  傾落好好打扮了一番，把自己這時的模樣記了下來。

  不管是成功還是失敗，她都不會忘記自己現在的模樣，這一切都是皇上和她那個好妹妹給的。

  她為皇上採藥，皇上等到救兵就丟下她而去，而後趕來的人想要她的命，除了她那個膽大妄為的好妹妹，傾落想不出還有什麼人會這麼做。

  見傾落心事重重，碧蓮推著輪椅走了過去：「小姐，您真的要這麼做嗎？其實尚大人說得很對，您完全可以藉此機會離開皇宮，離開皇上，去過自己想要的日子。」

  碧蓮的腿腳不方便，傾落就讓人找木匠特意做了個輪椅給她，進進出出也要方便些。

  碧蓮是她的貼身丫鬟，也是陪著她一起長大的，最了解她，碧蓮知道她是不甘於困在皇宮的。

  傾落握住她的手，劫後餘生的碧蓮要沉穩了許多，也滄桑了許多。

  「碧蓮，有些事一旦發生了，就沒有回頭路可以走了。我已經是皇上的人了，舒家的命運也有我的一份，我可以不顧自己，可我不能不顧舒家，不能不顧娘，如果我走了，以後只能苟且偷生，而雪穎，就可以為所欲為了。」

  觸及她的雙腿，傾落更是心疼：「更何況她害得你變成這樣，如果真有欠她的，我也早還清了，錦娘姐姐死了，她的魂在宮裡，從前的舒傾落也早死了，我不能安心地去過自己的日子，我要與雪穎光明正大地斗上一斗，她拿走我的東西，我要她一分不少地還回來！」

  傾落的手緊緊扣在一起，指甲深深陷進手心的肉里去，再痛，她也會忍耐，把失去的搶回來！

  碧蓮知道她的個性，一旦決定了的事是不會輕易改變的，便由勸告改為為她的手術擔憂：「小姐為什麼不聽尚大人的話，奴婢看尚大人是一番好心，不用藥，您會痛死的。」

  傾落反而安慰她道：「你忘了我是金剛不壞之身，我可不怕痛。」

  傾落從前受傷，為了不讓碧蓮擔心就說自己是金剛不壞之身。

  碧蓮笑了起來，兩個女子的笑聲打破了這屋子的死氣。

  一日後，名醫按照事先說好的那樣，來給傾落做手術。

  傾落躺在榻上，名醫揭下她的面紗，滿臉的疤痕觸目驚心。

  名醫問：「姑娘準備好了嗎？」

  傾落說：「準備好了。」

  名醫取出刀具，傾落閉上眼睛。

  尚溫就站在門外，忐忑不安。

  名醫手起刀落，將傾落的疤一塊塊地揭下來，裡面那些發黑的肉，也被他一點點地取出來，傾落緊抓著被單，一聲不吭。

  這種剜肉的痛楚，就像是被一千條毒蛇噬咬著心，每一下都痛入骨髓，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丫鬟一盆盆的血水抬出去，當傾落的疤痕除完，爛肉割盡時，她已暈了過去。

  名醫給她敷了藥後，纏上紗布。

  尚溫迫不及待地沖了進來，剛才的一切他都看到了，他受過傷，知道割肉有多痛，這個女子在這樣的痛楚之下居然一聲不吭，這大大超乎了他的想像。

  名醫覺得不可思議：「這位姑娘，真算是位奇人啊！」

  尚溫瞥了他一眼，傾落，本就是奇人嘛！

  名醫張著一雙血手：「我說她到底是你什麼人啊，你要這麼幫她？該不會又是你的相好吧？」

  名醫是他的朋友，也是他的表哥，這兩人從小就性情相投，他那表哥長大後倒成了個大夫。

  所謂名醫，也不過是尚溫瞎掰的，他醫術倒好，可沒幾個人敢來找他看病的，人家只要看見他治病的法子就給嚇跑了。

  名醫這次出來幫他可算是破了例了，這個傢伙非但不感激他，還一副自己欠了他幾千兩銀子的表情。

  尚溫冷漠道：「事做完了就趕緊走，免得姨父發現了你又有好果子吃。」

  尚溫說罷朝著床邊走去。

  名醫氣結：「喂，姓尚的，你過河拆橋啊！」

  尚溫置之不理。